“那就照给刚才那两人的价付我钱。”
“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几乎叫起来了。
“因为没人会给一个女孩子和男人一样的价钱。”
她真想勒死他,他给的价比她收购的价还低,这太气人了。要是她接受他的价,她付出的全部工作就都白费了,更糟的是,她那养活自己和弟弟的想法会付诸东流,她这短时间的自力更生也就完了。可是凭什么?只因为他不肯付给一个女孩子和付给男人同样的价钱!
修士中的那个领头的在看着她。她最恨人盯着她看。“少看我!”她粗暴地说,“跟这个不敬上帝的人做你的生意吧。”
“好吧,”那修士温和地说,招呼他的同伴,他们抱上来一捆羊毛。
理查说:“就拿上那十先令吧,阿莉。不然的话,我们除去一捆羊毛就什么也没有了。”
阿莲娜气狠狠地瞪着那商人,他正在检查修士们的羊毛。“中等成色,”他说,她不晓得他会不会宣布有上等成色的羊毛,“一磅和十二便士一整捆。”
怎么这么不凑巧,麦格会走了呢?阿莲娜痛苦地想着。要是她在,一切就都会顺顺当当的了。
“你们一共有多少捆?”那商人说。
一个穿见习修士袍服的年轻修士说:“十捆,”但那个领头的修士说,“不对,是十一捆。”那见习修士似乎要辩解,但他并没有说话。
“合十一磅半银便士,再加十二便士。”那商人开始称钱。
“我不会屈服的,”阿莲娜对理查说,“我们把羊毛运到别的地方去卖——夏陵,要不,就去格洛斯特。”
“那么远!要是我们到了那儿还卖不成呢?”
他说得对——他们可能走到哪儿都不顺。真正的难处是他们没地位,没后台,没保护。那商人不敢惹修士,要是他胆敢不公,连穷苦农民都可以找他的麻烦,但要欺负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并不担什么风险。
修士们把他的羊毛捆拖进棚子。每拖进一捆,那商人就递给领头的修士一磅银便士和十二便士。等所有的羊毛捆都搬进了棚子,柜台上还剩下一袋银子。
“只有十捆羊毛,”那商人说。
“我跟你说过只有十捆嘛,”那见习修士对那领头的说。
“这是第十一捆,”那领头的修士说着,把手放到了阿莲娜的羊毛捆上。
她惊讶地瞪着他。
那商人也同样吃惊。“我给她定的是半磅的价,”他说。
“我已经从她手里买下了,”那修士说,“而且我已经卖给你了。”他向其余的修士点点头,他们把阿莲娜的那一捆也拖进了棚子。
那商人满脸不高兴,但他递过去最后一袋一磅和十二便士银子。那修士把钱给了阿莲娜。
她目瞪口呆了。一切都倒霉透顶,但此刻这个全然陌生的人却救了她——而她刚刚还对他那么粗暴无礼呢!
理查说:“谢谢你帮了我们的忙,神父。”
“感谢上帝吧,”那修士说。
阿莲娜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不知所措了。她把钱紧紧抓在胸前。她怎么感谢他呢?她盯着她的救世主。他是个矮小、瘦弱、目光集中的人。
他动作敏捷,神色警觉,像是一只羽毛黯淡但目光明亮的小鸟。事实上,他的眼睛是蓝色的。他剃光的头顶周围的头发是黑的,里面夹杂着一些灰发,但他的面孔还年轻。阿莲娜开始想起,他似曾相识。她在哪儿见过他呢?
那修士的头脑里也在沿着同样的想法回忆着。“你不记得我了,可是我认识你,”他说,“你们是巴塞洛缪的孩子,他是原先的夏陵伯爵。我知道你们遭到了极大的不幸,但我很高兴能有机会帮你们一下。我随时都准备买下你们的羊毛。”
阿莲娜恨不得能亲吻他,不仅因为他今天救了她,还因为他保证了她的未来!她终于找到了要说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她说,“上帝知道,我们需要有人保护。”
“好啊,现在你有了两个保护人了,”他说,“上帝,还有我。”
阿莲娜深深感动了。“你救了我的命,可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她说。
“我叫菲利普,”他说,“是王桥修道院的副院长。”
[22] Allie,阿莲娜的呢称。
第七章
一
汤姆带着采石匠到采石场的那一天可真是个伟大的日子。
他们是在复活节前几天出发的,王桥大教堂烧毁已有十五个月了。菲利普用了这么长时间才算凑齐了足够的现钱雇工匠。
汤姆在索尔兹伯里找到了一个森林伐木匠和一个采石匠师,罗杰主教那儿的宫殿就要竣工了。那个伐木匠和他的人手现在要工作两个星期,寻找和采伐高大的松树和成熟的橡树。他们先集中力量采伐王桥上游河边的树林。因为在弯曲泥泞的大路上运送建筑材料耗资昂贵,而让木材顺流漂到工地则可以省很多钱。这些木料将被粗略地削去枝叶做成脚手架,仔细地加工做成模具供建筑工和刻石工之用,或者——过于高大的树木的话——存放在一边供将来做梁木。好木料这时已源源不断地运到王桥,汤姆只需在每星期六晚上付伐木工工钱。
采石工是最近几天到达的。采石匠师黑脸奥托带来了他的两个儿子,都是采石匠;还有四个孙子,是学徒工;以及两个壮工,一个是他的表兄弟,另一个是他的妻弟。这种裙带关系是很普通的,汤姆并不反对,这样一个家族组合通常是一支好的工作队。
到目前为止,王桥的工地本身,除去汤姆和修道院的木匠外,还没有工匠在干活儿。先存放起一些材料是个好主意。但汤姆很快就会雇人组成这支建筑队伍的骨干——建筑工匠,他们是把石头一块块地砌起来,把墙垒高的人。到那时,这一伟大的工程就要开工了。汤姆走起路来,步履轻快,足下生风,这是他盼望并为之奋斗了十年的工程啊。
他已决定,第一名建筑工匠就雇他自己的儿子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快十六岁了,已经掌握了一名建筑工匠的基本技能,他会把石头切成方块,砌起一面地道的墙壁。雇工一经正式开始,阿尔弗雷德就可以拿整份工钱了。
汤姆的另一个儿子乔纳森,已经十五个月,而且长得很快。他长得很结实,成了全修道院人见人爱的宠儿。汤姆起初还有点担心,怕八便士约尼这个半傻修士,带不好婴儿。可是约尼在尽心尽力上不亚于任何母亲,而在尽职尽责上又比多数母亲时间充裕。修士们仍然没有猜疑过汤姆是乔纳森的生父,他们大概永远也不会这么想的。
七岁的玛莎换门牙,前齿豁着,她很想念杰克。她最让汤姆操心,因为她需要一个母亲。
不乏妇女愿意嫁给汤姆并照顾他的小女儿。他自己也清楚,他并非没有魅力,而且由于菲利普副院长真心诚意地开始修建大教堂,他的生计看来也有了保障。汤姆已经搬出了客房,他在村里给自己盖了一幢蛮不错的两间屋的住房,还带有烟囱。最后,作为负责整个工程的建筑匠师,他会有令许多小乡绅羡慕的工钱和待遇。但除了艾伦,他绝不肯娶别人为妻。他像是喝惯了上等葡萄酒的男人,如今饮平常的酒,他觉得无异于醋。村里有个寡妇,是个为人厚道的女人,长得很漂亮,笑容可掬,胸脯丰满,有两个很懂规矩的孩子。她给汤姆烤过好几次馅饼,在圣诞节宴会上带着渴求的欲望亲吻他。只要他点头,她会马上嫁给他。但他知道,他和她在一起不会幸福,因为他始终切盼着和艾伦结婚的激动,艾伦任性,爱发小脾气,可是她那洋溢的激情让他迷恋,难以割舍。
艾伦答应过有一天要回来看望他的,汤姆感到把握十足,她一定会说到做到。尽管她已走了一年多,但他仍执着地抱着希望,等她回来时,他就要求她嫁给他。
他想,她现在可以接受他了。他不再一贫如洗,能够养活他和她两家人。他感到对阿尔弗雷德和杰克只要严加管教,就可防止他们打架,汤姆想,如果杰克也工作,阿尔弗雷德就不会再对他那么愤愤不满。他打算招杰克做学徒,那孩子已经对建筑显示出兴趣,又绝顶聪明,一年左右,就足以干重活儿了。到那时阿尔弗雷德就没法说杰克闲着没事了。另一个问题是杰克识字,阿尔弗雷德却不会,汤姆打算要艾伦教阿尔弗雷德读书写字,每星期日给他上课。这样,阿尔弗雷德就能感到在每一点上都不比杰克差了。两个小伙子平等了,都受了教育,都干活儿挣钱,用不了多久,连块头都一样了。
他深知艾伦一心愿意和他共同生活,尽管他们有些小小的不和。她喜欢他的肉体,也喜欢他的头脑。她会高兴回到他身边的。
至于他能不能让菲利普副院长消气是另一个问题。艾伦毫不留情地污辱了菲利普的宗教,这种触犯对一个副院长来说,实在是无以复加了。汤姆还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与此同时,他的全部智力都已用于大教堂工程。奥托和他的采石队要在采石场给自己盖一个简单的住处,夜里睡觉。等他们住进去以后,还要建正式的住房,那些已婚的,要把家属接来同住。
在建筑行业的所有手艺中,采石的技术最低,但耗力最大。采石匠师有很多动脑筋的工作:他得决定哪块地区可以开采,按什么顺序开采;他得准备梯子和吊装器械;如果开采面是陡峭竖直的,他还要设计脚手架;他得保证铁匠铺源源不断地供应工具。实际上,把石头挖出来相对要简单些。采石工得用一个鹤嘴锄在石头上先砍出一个槽,然后用木锤和凿子把槽加深。等到槽开到一定深度,石头开始松动时,就向槽里钉大木楔子。如果对石头判断正确,就会完全按照计划把石头劈开。
壮工们把开好的石头,或者用担架抬着或者用绳子拴在一个滚动的大轮子上,运出采石场。在他们的住地,石匠们要用斧子按建筑匠师的特殊要求,把石头大体断成各种形状的石料。当然,精雕细刻要在王桥进行。
最大的问题在于运输。从采石场到建筑工地有一天的路程,一名车夫拉一趟大概要给四便士的工钱——而他每趟只能拉八九块大石料,再多,车子和马都受不了的。采石工一进入场地,汤姆就要勘察这一地区,看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水路,以便缩短行程。
他们天刚亮就从王桥出发了。他们走过森林时,两边伸出的树枝,在大路的上方织成了拱形的枝篷,汤姆由此联想到他要盖的大教堂的窗间扶壁。新叶正在钻出。汤姆总是听人讲,要用漩涡饰或锯齿饰来装饰扶壁顶部的带枕柱头。这时,他忽然想到,如果用叶形饰,看起来会更醒目。
他们的时间把握得很好,到中午时已经进入了采石场地区。汤姆听到远远地有金属敲击石头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那儿干活儿,使他大惑不解。理论上说,采石场属夏陵的伯爵珀西·汉姆雷所有,但国王已授权王桥修道院采石修建大教堂。汤姆想,也许珀西伯爵打算与修道院同时开采石头,以给他自己谋利。国王大概并没有明令禁止他这么做,不过这将引起许多不便。
他们再往近处走,那个皮肤黝黑、举止粗鲁的采石匠师奥托,也听到了那声响,他皱起了眉头,但没有说话。其余的人不安地交头接耳。汤姆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加快了步伐,迫不及待地想弄明白出了什么事。
大路穿过一条林间小道,拐了个大弯,直通到一座山脚下。整座山就是一个采石场,山侧已经有一大片被过去的采石工开掉了。汤姆的第一印象是这里很容易开采;从山上采石总比从坑里采石好办,因为把石头从高处往下搬总比从低处往上抬省力。
采石场上正有人干活儿,这是没问题的。山脚下有一座棚子,沿着开凿过的山侧搭着一片二十多英尺高的很牢固的脚手架,还有一堆开好待运的石头。汤姆看见至少有十名开采工。不解的是,有两个面目凶狠的武装士兵守在棚外,无聊地朝一个木桶扔着石子。
“我不喜欢这种样子,”奥托说。
汤姆同样不喜欢,但他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他如同是那儿的东家,理直气壮地走进采石场,快步朝两名士兵走去。那两人匆忙站直身体,神色惊慌之中略带愧疚,那是值勤多日平安无事的哨兵常有的。汤姆很快地瞥了一眼他们的武器,每人都佩一柄长剑和一把匕首,只穿着厚实的皮马甲,没有盔甲。汤姆本人腰里吊着一把建筑匠用的大锤。他不能卷入这场搏斗。他一语不发地径直朝他俩走去,直到跟前才绕过他们,继续向工棚前进。那俩士兵交换着目光,不知如何是好,假如汤姆个头小点儿,又没有带着那个大锤,他们也许会上前捉住他,但现在为时已晚。
汤姆走进了工棚,这是一座很宽敞的木头房子,锅里还生着火。四周的墙上挂着干干净净的工具,墙角还有一块大石用来磨光这些铁器。两个采石工站在一个大的木头工作台边,正用斧子削石头边。“你们好,伙计们,”汤姆说,用的是匠人之间打招呼的口吻,“谁是这儿的匠师?”
“我是采石匠师,”其中一个回答,“我是夏陵的哈洛德。”
“我是王桥大教堂的建筑匠。我叫汤姆。”
“你好,建筑匠汤姆。你来这儿干吗?”
汤姆先没有搭腔,而是打量着哈洛德。他肤色苍白,蒙满灰尘,一双小眼睛绿濛濛的,一说话就眯起来,似乎总在躲避灰尘。他若无其事地靠在工作台上,但并不像外表那样放松。他很紧张警觉,心中也很明白。汤姆想,他很清楚我为什么到这儿来。“我当然是带着我的采石匠师到这儿来干活儿的。”
那两名士兵尾随汤姆走进了工棚,而奥托和他的手下也跟在后边进来了。这时哈洛德的人也挤进了一两个,想看个究竟。
哈洛德说:“采石场归伯爵所有,你们要想取石头,得去见他。”
“不,我不用去的,”汤姆说,“国王把采石场赐给珀西伯爵时,同时恩准王桥修道院有权取石头。我们不需要再得到批准。”
“可是,我们不能同时干活儿,对吧?”
“也许我们能呢,”汤姆说,“我不想剥夺你的人受雇的机会。这儿有整整一座山呢——这儿的石料足够建两座大教堂还不止。我们总能找到办法,两家同时从这个采石场开石头。”
“我不同意那样。”哈洛德说,“我受雇于伯爵。”
“可是,我是王桥修道院雇的,我的人反正要明天一早开始工作,不管你愿不愿意。”
这时一个士兵发话了。“你们明天不能干活儿,以后也不行。”
直到此时,汤姆一直以为,虽然珀西违反了圣旨的精神,擅自开采采石场,如果对他施加压力,他还会遵守协议的条款,允许修道院采石。但这个士兵显然是奉命赶走修道院的采石工的,这样问题就不同了。汤姆心情沮丧地意识到,不经一场争斗,他是采不成石料了。
刚才说话的那个士兵是个身材短粗、年纪在二十五岁左右的男子,带着一副好斗的表情。他样子愚蠢而固执——这种人最难于理喻。汤姆挑战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是什么人?”
“我是夏陵伯爵的执法官。他吩咐我保卫这个采石场,我要干的就是这差事。”
“那你打算怎么干这差事呢?”
“用这把剑。”他用手碰碰挂在腰间的剑柄。
“等你被带到国王跟前,你认为国王因你破坏了和平,会对你怎么办呢?”
“我想碰碰运气。”
“可是这里你们只有两个人,”汤姆用一种讲道理的口气说,“我们有七个人和四个小伙子,而且我们有国王的特许可以在这儿开采,如果我们杀死你,我们不会被绞死的。”
两名士兵都在玩味着这番话,但汤姆还没来得及加强他的优势,奥托说话了。“等一等,”他对汤姆说。
“我带我的人来这儿是开石头的,不是为打架的。”
汤姆的心沉下去了,要是这些采石工不打算坚持,那就无望了。“别这么老实!”他说,“你打算让这么两个不讲理的家伙吓住,你们大家都没活儿干吗?”
奥托阴沉着脸。“我不想和拿武器的人打斗,”他回答说,“我十年来都稳稳当当地挣着工钱,我并不是非干这活儿不可。何况,我也不清楚这里谁是谁非——在我看来,你们俩都是空口说话。”
汤姆看了看奥托带来的人,两个采石匠和奥托一样看来很固执,他们当然会跟着他们的工头走,他既是他们的父亲,又是他们的师傅。而且汤姆看得出奥托的想法。确实,假如他处在奥托的位置,可能也会打同样的主意。只要不是处于绝境,他是不会和有武器的人卷进一场斗殴的。
汤姆虽然觉得奥托的态度有道理,但心中仍不舒服,实际上是更加丧气。他决定再试一下。“其实是不会打斗的,”他说,“他们知道,如果伤害了我们,国王会绞死他们的。咱们干脆升咱们的火,住下来睡上一夜,明天一早就开始干活。”
“睡上一夜”这句话说坏了。奥托的一个儿子说:“有这些杀人的恶棍在近旁,我们怎么能睡觉呢?”
其余的人也嘀咕着,表示同意。
“我们派值班的岗哨吧,”汤姆还不死心。
奥托坚决地摇着头。“我们今夜就离开。现在就走。”
汤姆四下瞧了瞧这些人,看出来他只好认输了。他今天一早出发时抱着这么大的希望,他难以相信,他的计划竟被这两个不在话下的恶棍挫败了,真是苦不堪言。他临走前忍不住说了几句刻毒的话。“你们违逆圣旨,这可是危险的勾当,”他对哈洛德说,“你把这话说给夏陵的伯爵,并且转告他,我是王桥的建筑匠师汤姆,要是我一旦用两手掐住他的胖脖子,我会把他掐得透不过气来的。”
八便士约尼给小乔纳森做了一件小小的修士袍服,宽大的袍袖和兜头帽,一应俱全。小家伙穿着那件袍服煞是逗人,惹得大家开心极了。其实那件袍服并不实用,兜头帽总往前掉,挡住他的视线,他手脚乱蹬,把袍子弄到了膝头。
那天下午过了一半,乔纳森睡醒午觉(修士们也都睡了午觉),菲利普副院长来了,八便士约尼正带着乔纳森待在见习修士的游戏场所,这里原先是教堂的中殿。每天这段时间,见习修士们可以放松放松,约尼在看他们玩捉人的游戏,而乔纳森则在摆弄由矮桩和线绳连成的网子,那是建筑匠汤姆对新的大教堂的东端在地面上画出来的各种位置标记。
菲利普在约尼身边站了一会儿,默默地和他做伴,一起看着年轻人在四下里跑着。菲利普非常喜欢约尼,正因为他没心眼,所以心地特别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