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嗯。辰二郎颔首,接着应了句奇怪的话:

“他那时候还很硬朗。”

多亏清六的女儿和女婿特别订做一套可触摸分辨的将棋,清六的日子并不无聊,而可爱的外孙也不时会来找他玩。

“假如以后我嫁给有钱的商人,也要让爹过这种生活。”

阿密意气风发的说道。看到她那认真的模样,辰二郎夫妇忍俊不禁,但一直在一旁静静聆听的蓑吉却训斥她:“别随便打岔。爹,师父怎么讲?你给他看那锁了吧?”

辰二郎转身面向神情严肃的长子,点点头。

木锁是吧,我年轻时处理过不少,真怀念——清六低语着翻转手中的木锁,来回抚摸,确认其重量和形状。辰二郎趁这段时间快速交代事情经过。

“故障?您是指锁内的机关吗?”

辰二郎不明白哪里有问题,心想或许清六一目了然,才如此反问。

“不……”清六频频眨眼,望向辰二郎。大概是眼珠容易干涩,清六变得比罹患眼疾前更常眨眼。

“摸起来不太对劲。”

难道你没感觉吗?清六反问。

“哪里不对劲?”

“这锁湿湿滑滑的,就像腐朽了一样。”

辰二郎大吃一惊。这把门锁确实又黑又旧,但外表干燥,边角也十分方正,没有按压后会凹陷的地方。

“你再摸一遍。”

清六将锁还给他,辰二郎仔细检查,完全没有湿滑的触感。

“是吗?这就怪了。”

把我的工具箱拿来,清六说。虽然已退休,但他仍将工具箱留在身边,且勤于保养。

清六挑选工具、多方尝试,频频更换前端弯曲的细凿,或前端附有小圆圈的工具,插进钥匙孔内试探。

“构造相当简单呢。”

清六询问,这真的是仓库用的门锁吗?他左手拿着门锁,右手握着工具,眯起视力模糊的双眼。

“是的,没错。”

“你说那户人家晾的衣服很奢华?”

“上面都是闪闪发亮的金丝银线。”

这时,清六“啊”地惊叫一声,门锁就此脱手,右手的工具也转一圈掉在膝上。

他右手食指鲜血直流。

“师父!”

辰二郎急忙取出手巾想帮清六擦血,老师傅却一把推开他,将伤处举至眼前,接着拾起掉落的门锁,搁在一旁的紫包巾上。

他的动作慎重得像在处理某种有利刃的东西。

“并不是我不小心。”清六吮指上的血,而后伸向辰二郎。

“你看,这伤口不是工具刺伤的。”

辰二郎恭敬地握住师父的手,凑近细察。只见指上有道小小的锯齿状伤口,像是咬伤。

“是这东西咬的?”清六望向包巾上的门锁。“它不喜欢别人碰。”

辰二郎一时感到寒毛直竖,但仍挤出笑脸。“师父,这怎么可能,锁又不是活的东西。”

“不,它是活的。”

辰二郎并非头一遭听清六这么说。从前清六就常告诫辰二郎:锁是活的、有生命的,蕴含人类思想的物品中栖宿着灵魂。

“可是,咬人的手,……它又不是狗或猫。”

“偶尔也会有如此凶恶的门锁,只是你没遇过罢了。”

你是首度见识对吧——清六一副干劲十足的表情。

“这东西在我这里暂放一晚……不,放两晚吧。”清六提议。

辰二郎无法拒绝。他原本就是遇上这缺要是的罕见木锁,不知该如何处理,才来找师傅商量。

“求之不得。可是师父,您打算怎么做?”

“也没什么,只是要稍微调教一下。”

又是这种当锁是生物的挑战口吻。

“还有,这事你别跟任何人提起,也别向阿三和孩子们说。要是害他们瞎操心,就太可怜了。”

由于这层缘故,辰二郎对家人一句话也没提。唯独那升屋的大福,让一家人欢天喜地地祭了五脏庙。

“两天后,我依约前往师父的住处。”

清六正严肃地研究着那门锁,仅冷冷丢下一句“再给我两天”。之后,不管辰二郎问什么,清六都只随口应付,似乎不想花时间搭理他。

辰二郎自然心知肚明。此时他发现师父右手食指仍缠着白棉布,且上头微微渗血。

“师父,您又被咬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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