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嚷着“好可怕、好可怕、别过来”,伸手在空中乱挥,像是赶什么似的,真不晓得是染上何种病。”
辰二郎背后一阵寒意游走,顿时想起先前宅邸那个不知是管家还是掌柜的男子,曾严正叮嘱他:千万别让夫人和孩子看这把锁。
“我不知道越后屋的小少爷是否见过那门锁。”
辰二郎在妻子和孩子面前说着,额头冷汗直冒。
“不过,小少爷和师傅共进晚餐时,肯定与那门锁同处一室,也许是那时看到的。”
“不是裹在包巾里吗?”
面对蓑吉的发问,阿三笑道:“小孩什么都会想触摸或把玩,这就不得而知了。”
辰二郎奔回清六家时,婢女正搀扶着清六。他刚上完厕所。
“师父身子也不舒服吗?”
辰二郎才问完,便不由得惊呼。
“师父的右手肿的好大。”
伤口想必接受过治疗,受伤紧缠着的白棉布下露出油纸。
清六面无血色,双颊浮肿,脸色泛青。
婢女铺床时,辰二郎撑着清六,想让清六躺下来,但清六百般不愿地推开他。
“去点燃陶炉。动作快,火药烧旺一点。”
辰二郎明白师父想做什么,立即依言而行。他顺势欲拿那紫色包袱,清六却说:“你别碰,由我来。”
辰二郎与婢女合力扶持清六。清六取出那门锁,放入陶炉。
辰二郎对听得全身僵硬的妻儿说道。
“师父以火筷戳刺焦黑的门锁,直到捣成碎屑为止,目光始终未曾离开。”
“我守在一旁,半个时辰后,师父才悠然醒转,紧抓着我的手说……”
很抱歉,那门锁没了。其实我该亲自上门谢罪,但如你所见,我行动不便,所以要麻烦你到那家委托的宅邸,好好向对方解释、磕头赔不是。
“不用您交代,我也会去的。”
位于安藤坂的那座宅邸,只有之前那名不知是管家还是掌柜的男子,及系红束衣带的女侍在家。男子带着一本像是账册的东西,女侍则在庭院打扫。
“我刚开口,那男子便打断我的话。”
他告诉我,已大致猜出是怎么回事,接着提出一项莫名其妙的请求。
“锁匠先生,你烧毁客人托管的东西,心里很过意不去吧,所以能否接受我另一项委托呢?”
他要求我住进宅邸。
辰二郎逐一环视妻子和孩子,所幸春吉早倦极睡着。
“一年就好,待到明年的这时节。对了,就是细雪飘降的时候。”
倘若你答应,我就送你一百两当谢礼。
04
阿贵宛如细细反刍般地道出“一百两”后,抬头望向阿近。
她嫣然一笑。那情景好似美人图突然动起来,并挂上微笑。
“小姐,想向您问句话,不知会不会太唐突。”
阿近应声:“什么事?”微微坐正。
“您是三岛屋老板的养女吗?”
她已看出阿近并非店主亲生。
“是的,其实我是当家伊兵卫的侄女。”
由于某个缘故离开老家,目前在此栖身——阿近想这么说,但来不及开口,阿贵便打断她的话。
“果然如此。不,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抱歉哪。”
阿贵表明无意探究,不过阿近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我并不在意。只是,您如何得知的呢?是因我没喊伊兵卫老板为爹吗?”
阿贵开心得眼角浮现笑纹。
“一般能干的店家小姐,就算称呼父母,也大多会对外人说是我家主人、我家夫人。”
即是如此,阿近更希望她能解开这个谜。
“其实是由于我提到“一百两”时,您的神情相当惊讶。”
阿近“啊”地捂着嘴。阿贵见状,就益发笑逐颜开。
“您这样的神情真可爱,就像一尊会动的洋娃娃,着实叫人羡慕。”
她似乎不是在捉弄阿近。阿近虽羞红脸,仍坦率向她道谢。
“从小生长在三岛屋这种家境的千金小姐,不会为区区一百两大惊小怪,所以我猜您来三岛屋不久。”
这就是洞悉世情的眼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