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快逃……」我勉强挤出声音。
「妳能动吗?」
这次的声音非常近,一张脸望着我,尽管逆光之下看不清楚表情,但确实是觉。
「好像动不了……」
「加油啊,我们得快点逃!」
觉拉着我的手,我摇摇晃晃地勉强借力起身。
「跑得动吗?」
我摇摇头。
「那就用走的。」
「不用了……太迟了……」
「妳胡说什么?」
我望着觉的后方,觉扭头一望,许多双眼睛正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竖起耳朵还听得见野兽的微弱气音。
「我们被化鼠包围了。」
我以为当场就会被杀,幸好没猜对。几只手举长枪的化鼠从身后押著我和觉前进。化鼠相当提防,不愿靠近我们三公尺之内,多亏如此才没被反绑双手或被枪尖顶著走。但除了长枪戒备,附近还有几把弓对準我们,实在惊险万分。
「其他人都逃走了吗?」我小声问觉。
「不知道,跑进树林后就没看见其他人了。」
我以为化鼠会阻止我们交谈,但看来牠们并不在意,一句话也没问。
「你怎么发现我的?」
「我跑到一半才发现妳。」
他追上我就违背了分头逃跑的原则,但我一点都不想责怪他。
「我想大家都逃掉了。」
「没错,应该是。」
我知道觉只是在说好听的话,但确实宽心一些。
此时在前头带路的化鼠作势要我们停下。这里是树林中的小空地,我闭上眼心想着就要葬身此处,却被棒子之类的东西顶顶胸口,我睁开眼睛。
「吱吱吱吱……咕噜噜噜!」
眼前站着的化鼠与我差不多高,身披一套打着流苏结的甲胄,手拿长枪。应该是这队的队长。我摸摸闷痛的胸口,T恤没破,身体没出血。化鼠不是用尖锐的枪头顶我,而是枪尾。
「早季!」
觉想冲到我的身边,却被其他化鼠用长枪扫腿,趴跌在地。
「我没事,你別乱动!」我大喊一声。
我不敢确定是不是老实点就保得住性命,心底多少有在此被处决的準备。
眼前的化鼠又发出尖锐叫声,牠的脸贴近我,我总算看清楚这只队长化鼠的长相。牠漆黑头盔下发着红光的残忍双眼及朝天的猪鼻,和之前我在水道边救过的化鼠以及几小时前被离尘师父杀掉的化鼠一模一样。但队长化鼠有与众不同的特色,从额头、眼窝一带经鼻樑到脸颊,再到下颚为止的皮肤都长满毬果般的鳞片。
穿山甲一类的哺乳类会长鳞片,但没听说化鼠这种囓齿类拥有鳞片,而且同一物种中混杂具鳞片和不具麟片两种型态更是奇妙。不过,这念头在脑中一闪即逝,顶在我脸上的枪头传来冰冷的金属触感,枪尖更射出耀眼的月光。
人生要落幕了吗?一这么想,枪头就收回去,看来不打算捅我一枪。长着毯果鳞片的队长骤然发出杀猪般的怪叫,这可能是威吓,我不禁闭眼认命。
几秒后,我睁开眼。
什么都没发生。毯果队长走到觉的面前,两只化鼠正押著他的双臂。说时迟那时快,毬果队长冷不防出枪刺觉,刺中前的一瞬间,毯果队长止住手,然后重覆两、三回。
咬牙硬撑的觉最终还是吓得两腿发软,被两旁的化鼠拉住身体,额头擦过枪头。
「觉!」
我不禁要冲上前,却被其他化鼠用长枪制止。
「別担心,我没事。」
觉转头告诉我。他额头上的伤口正在渗血,我十分心疼,但伤口不深、性命无虞,我终于松口气。而毬果队长和牠的化鼠部下好像也松口气,但不是因为觉的伤口很浅,应该是担心我们具有咒力,所以在带我们回鼠窝前得吓吓我们确认情况。
我们又被长枪逼著前往树林。
「痛吗?」
我低声问,觉默默摇头。伤口血流不止,划出几道从额头到下巴的黑线。
「我们会怎么样?」
「不会马上被杀吧。」觉小声说。
「你怎么知道?」
「如果要杀,早就动手了。」
「那是你太乐观吧?」
「不只这样,他们进树林之前不是放了响箭吗?那是警告我们停住,如果一开始就想杀我们,何必大费周章?」
「那牠们抓我们干什么?」
「不知道。不过牠们今天首度见识咒力,应该相当惊讶,希望一探究竟。我们是牠们目前的唯一线索,绝不会滥杀。」
觉的推论应该没错,因为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感受到生命危险。
我们穿出树林,再次登上山头。我和觉都筋疲力尽,要不是长枪抵在身后逼我们前进,一步也走不动。
这时我们终于看清楚押送我们的化鼠队伍什么模样。令人惊讶的是,队上的二十只化鼠的长相中只有一半是标準化鼠;剩下十只的身体某部分怪异变形,不是自然畸形,好像是为了某种目的而改造。
队长和另外两只担任副队长的化鼠脸上都长着毬果般的鳞片,双手与甲胄间的空隙也是。弓兵化鼠中,四只拿的强弓比其他弓兵大两倍,左右手臂的型态差异有如招潮蟹。持弓侧的手臂细长,一半显得僵硬;但架箭拉弦侧的那只手比持弓侧要短,侧肩到胸膛的肌肉发达健壮,手肘以下的部分相对纤细,手指互相融合,只剩两只短钩。另外两只化鼠的眼球像变色龙般又大又突,耳朵大得像蝙蝠,而且不断转动抽搐,像在戒备四周。还有一只头上长一支尖角,手脚异常细长的化鼠,难以想像这些突变有什么功用。
「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样子千变万化。」觉嘟哝著。
「谁教牠们叫『化』鼠。」
「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个玩笑很难笑,但多少有助於舒缓心情,客观审视情况。
到山顶后,右手边有条林道在月光下浮现出诡异的轮廓。但化鼠走往相反的方向,进入荊棘丛生的窄缝。我们没得选择,拨开满是荊棘的灌木丛前进。这些荊棘应该是化鼠种的,目的是阻止外敌入侵鼠窝。我边想边蜿蜒前进,眼前视野顿时大开。
如果不仔细看,这是辽阔的草原,但见到化鼠忽然从一棵大水橡树底下钻出来,我们意识到这里就是鼠窝。
鼠窝入口以高大杂草巧妙掩饰,化鼠接二连三钻出草丛,宛如魔术表演。
其中有只特別大的化鼠推开其他化鼠走出来。牠身穿皮甲,肩掛披风,显然在鼠窝里相当有地位。牠最大的特征就是头颅往前后突出,像颗棒槌。
毬果队长四脚著地,毕恭毕敬上前禀告,棒槌头化鼠反而站起身子。两只化鼠讨论起来,棒槌头化鼠狠狠瞪我们一眼,吩咐起毬果队长。
我们很怕被带进昏暗的地底隧道,幸好化鼠将我们带离巢穴入口,赶往林道深处。林道深处坐落著一栋巨大鸟笼般的建筑,直径两公尺,高约一点五公尺,用排列成圆锥形的木柱与刺蔓搭建而成。
鸟笼乍看没有入口,只有一处仅用刺蔓围绕,没搭建木柱。两只化鼠用长枪拨开刺蔓后将我们赶入鸟笼,接着一收长枪,刺蔓又缩回约二、三十公分的空隙。若想钻出去,得做好皮开肉绽的心理準备。此外,外面还有一只拿长枪的哨兵不怀好意地盯着我们。
鸟笼不高,没办法站直,我们将背包垫在冰冷的地上当坐垫,朦胧的月光仅够我们看见彼此的脸。
「好惨的一天啊。」
觉的声音温柔得难以置信,我顿时情绪溃堤,眼泪直落。
「真的糟透了……觉,伤还好吗?」
「完全没问题。不过是一些皮肉伤,血也止住了。」
觉对着我摆摆耳朵,证明他没事。班上只有他会这招,我总算放下心,破涕为笑。但觉的脸上依然沾著几道血痕,触目惊心,但并无大碍。
「接下来该怎么办?」
「现在只能等人来救了。如果瞬他们平安逃走,应该会去町上回报。」
多久才有人来救援呢?光想就浑身乏力。
我们在狭小的鸟笼中并肩静待时光流逝。
「牠还在看着我们。」
关进鸟笼快一个小时,哨兵还是用诡异的眼神打量我们,一旦视线对上就立刻回头,没多久又转头。
「別理牠,蠢老鼠一只。」觉的手环著我的腰。
「可是好像……哎,你在干什么?」我的后半句是在问觉。
「妳很紧张吧,我来安慰妳。」
觉试着在窄小空间中压上我,逆光让他的表情一片漆黑,双眼却炯炯有神。
「没关系,我来就好,觉別动。」
我的手掌贴在觉的胸前,觉静止了动作,心跳穿过T恤传到我的手掌。我露出微笑,缓缓地让他倒臥在地。我俯看觉,指节滑过他月光下苍白的脸庞。
觉陶醉地闭上眼睛,宛如家猫般乖巧地任凭摆布。
我捧起觉的脸颊,亲吻他的额头。觉埋入我的胸前。我的掌心和手指一路从脖子、胸膛、双臂、腋下,滑入下腹。
我们过去没什么机会如此亲密地接触彼此,虽然平时说话带刺,但感受得到背后挡不住的爱意。
他的阴茎相当硬挺了,我在性行为上仅有和女性的经验,不知如何取悅男性,我隔着牛仔裤来回抚摸,尽管布料厚实,但感受到温热的脉动。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
先延后某些乐趣好了。我用指尖搔觉的大腿内侧和臀部,觉等不及了,将我的手按在某个部位。牛仔裤绷得太紧,我解开钮扣,稍微打开,见到鼓胀到几乎要被戳破的四角短裤。我再次抚摸男性最敏感的器官,这回隔一片薄布,清楚感受到形状和大小,宛如具有生命的生物,老实地对我的爱抚做出反应,可爱得像只宠物。
倏然间,我耳边响起拟簑白的话。
「巴诺布猿的个体间产生高度紧张压力时,会以亲密的性接触来消解压力。不仅成年雄体与雌体间会发生性行为,同性与未成年个体间也会互相摩擦性器官,疑似性行为。巴诺布猿正是借此预防斗争,维持团体秩序……」
不对!我们不是猴子!
我猛摇头,驱散杂念。然而伦理规定对男女的性行为订下严格条件,内容近乎严格禁止,另一方面却奖励性交前的準性行为及同性的身体接触,这是为什么?
「第一阶段是频繁进行肉体接触,包括握手、拥抱、吻颊。第二阶段是奖励幼儿期到青春期间的异性爱接触及同性爱接触,人类便可习惯透过疑似性行为的高潮来舒缓紧张的人际关系。第三阶段是成年人间的完全自由性爱。」
如果拟簑白所言属实,一切都是为了维持社会运作……
「怎么了?」觉意识到我忽然停手,讶异地问。
「嗯……对不起,没事。」
「换我来让妳舒服。」
听到我的道歉,觉抚摸着我的全身。
「啊……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