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贾德汉侯爵掏出一把钥匙,开开一个门上的锁,然后将门推开。他们大家走进一个

四面有橡木嵌板的大厅,那里有三个法式落地窗,面对着走廊。有一张窄长的餐桌,还

有许多橡木橱子,以及非常美的古式椅子。墙上悬挂着已故的贾德汉家族以及其他人士

的肖像。

靠近左手那面墙边,大约在门与窗的中间,有一个人仰卧在地上,双手张开。

卡特莱大夫走过去,在尸体旁边跪下来检查。督察走过去,到窗口,把窗户一个一

个检查一下。中间那个窗户是关着的,但是没闩上。外面的台阶上有脚印,一直通往上

面窗口,另外还有一串走下去的脚印。

“很清楚,”督察点点头说,“但是,屋子里也应该有脚印呀,拼花地板上的脚印

应该显得很清楚的。”

“这一点,我想我可以说明。”般多插进来说,“今天早上女仆把地板擦了一半以

后才发现尸体。你该明白,她进来的时候,天还黑呢。她一直走到窗口,将窗帘拉开,

便开始擦地板。自然她没看见尸体,因为尸体在那一边,让桌子挡住了。等到她站起来

的时候,才由桌子上面看到尸体。”

督察点点头。

“好啦。”贾德汉侯爵急着想脱身说,“督察,”我就把你们撇在这里检查了。假

若你——嗯——需要我的话,你可以找到我的。不过,乔治·罗麦克斯不久就要从魏芬

大教堂来了。他会告诉你们一切情形,比我说得清楚得多,这其实是他的事,我不能说

明,但是,他来的时候会说明白的。”

贾德汉侯爵不等对方答话便急急忙忙地脱身了。

“罗麦克斯这个人真要命。”他直抱怨。“害我牵扯到这种事。怎么啦?卓德威?”

那白发苍苍的管家正在恭恭敬敬地跟在身边。

“爵爷,我已经冒昧主动地凑和您的方便,把早餐时间提早了,餐厅里一切都准备

好了。”

“我一点儿也吃不下。”贾德汉侯爵闷闷不乐地说市同时往餐厅那个方向走。“一

点儿也吃不下。”

般多挽着他的胳膊,两人一同走进餐厅。在靠墙的长几上摆着五六个厚重的银盆子,

都有设计巧妙的保温设备。

“煎蛋卷。”贾德汉侯爵一面一个个掀开盖子看看,一面说。“咸肉蛋、腰子、辣

子烤鸡鸽、鲤鱼、冷火腿、冷雉鸡。

这些东西我都不喜欢吃。卓德威,你去叫厨子给我做个荷包蛋,好吗?”

“是,爵爷。”

卓德威退下。贾德汉侯爵心不在焉地装了很多腰子和咸肉,倒了一杯咖啡,便到餐

桌那里坐下。这时候,般多已经忙着吃咸肉蛋了。

“我饿得不得了。”般多嘴里满满地说。“大概是太兴奋的缘故。”

“这对你倒是很好的。”她的父亲说,“你们年轻人喜欢刺激。但是,我现在的身

体不行了。要避免一切忧虑。这就是阿布纳·威利斯爵士说的:避免一切忧虑,他一个

人坐在哈雷街他的诊室里这样说,是很容易的。可是,罗麦克斯害我遇上这种事,我如

何能不忧虑呢?当时我应该坚决些,我应该不赞成的。”

贾德汉侯爵烦恼地摇摇头,站起来,自己去切~盘火腿。

“这一次柯德斯真叫人受不了。”般多兴冲冲地说。“他在电话里说的话简直前言

不接后语,一两分钟以后他就来了。

一定会喋喋不休地叫我们小心,不要张扬出去。”

贾德汉侯爵一想到他要来,便闷哼了一声。

“他起床了吗?”他问。

“他对我说,”般多回答。“他已经起床了,从七点以后一直在口授信件和备忘

录。”

“他也很骄傲。”她的父亲说。“这些搞政治的人,都是特别自私的。他们让他们

的秘书一大早就起来,给他们口授一些毫无用处的东西。如果能通过一个法案,强迫他

们每天待在床上,直到十一点,那么,国家受益不知道有多少啦!他们如果不说那么多

胡说八道的话,我一点也不抱怨。罗麦克斯老是对我谈我的‘地位’,仿佛我真有什么

了不起的地位似的。如今,谁想当贵族呢?”

“没有人。”般多说,“他们宁愿开一家生意兴隆的酒馆。”

卓德威现在默默地又出现了,他端来一个小银盆,一里面盛着两只荷包蛋,放在贾

德汉侯爵面前。

“那是什么呀,卓德威?”贾德汉侯爵有些厌恶地瞧瞧荷包蛋说。

“荷包蛋,爵爷。”

“我讨厌荷包蛋。”贾德汉侯爵乖戾地说。“淡而无味,我连瞧都不想瞧那种东西。

把它拿走,好不好,卓德威?”

“是,爵爷。”

卓德威端着荷包蛋退下,像来的时候一样的一声不响。

“感谢主,这房子里没人早起。”贾德汉侯爵虔诚地说。

“我想,等他们起来的时候,我们得把这个坏消息透露给他们。”

他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谁害死他的。”般多说。“还有,为什么?”

“那不是我们的事,感谢主。”贾德汉侯爵说。“那要等警察去调查出来,那个巴

吉沃西督察是查不出来的。大体上说,我倒希望是埃沙斯坦。”

“你是指……”

“那个美国全国性的银行集团。”

“埃沙斯坦先生来这里就是为了要会他,怎么会害死他呢?”

“完全是经济方面的原因。”贾德汉侯爵含糊地说。“谈到这个,我倒想起来了。

假若埃沙斯坦不是一个起床很早的人,我一点不会感到奇怪。他随时可能出其不意地出

现在我们面前,那是都市人的习惯。我以为,不论你多阔,你总是搭九点十七分那班

车。”

这时候,敞开的窗口传来~阵开得很快的汽车声。

“克德斯,”般多叫道。

父女二人倚着窗子,探头向外望。这时候车子在大门口停下来,他们向他招呼。

“在这里,老朋友,在这里。”贾德汉侯爵急忙将~口火腿咽下去,叫他。

乔治不打算由窗口进来,他由前门进来,卓德威把他让进来,然后告退。

“吃点早餐。”贾德汉侯爵一面同他握手说。“吃点儿腰子如何?”

乔治不耐烦地摇摇头,拒绝了腰子。

“这实在是灾难,可怕,可怕,可怕!”

“的确是的,吃点儿鳕鱼吗?”

“不,不。这件事一定得保密——无论如何要保密。”

正如般多预言的,乔治开始煤煤不休地讲下去。

“我了解你的心情。”贾德汉侯爵同情地说。“吃些成肉蛋试试看,或者鳍鱼。”

“这完全是预想不到的意外——国家的灾难——连让步的计划也给人破坏了——”

“不要忙,”贾德汉侯爵说。“吃点东西吧,你所需要的是吃一些东西,这样才能

振作起来。现在有荷包蛋吗?方才这里有一些荷包蛋的。”

“我不要吃什么东西。”乔治说。“我已经吃过早餐了。即使没有,也木需要什么。

我们必需想想该怎么办。你们还没告诉任何人吧?”

“这个——只有我和般多,还有本地的警察,还有卡特莱,自然还有所有的仆人。”

乔治哼了一声。

“振作起来,好朋友。”贾德汉侯爵好意地说。“(我希望你吃点东西。)你似乎

不明白你不能把死尸的事密而不宣’这户首必须理掉,很不幸,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乔治突然变得镇定了。

“你说得对,贾德汉。你说,你叫本地警察来了吗?这是不行的,我得有战斗才

行。”

“战斗,凶杀,暴毙?”贾德汉侯爵满面不解之色地问。

“不,不是的。你误会我了,我所指的是伦敦警察厅刑事部的名叫战斗督察长。上

次那件令人可叹的政党经费案子,他帮我们调查的。”

“那是怎么回事?”贾德汉有些感兴趣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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