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怎么样了?”
“哦,她嫁给了他。”
“他的姐妹们对次感到很震惊吧?”
“我认为是这样!她们不愿意见她。在考虑了这一切只好,我也不知道该责备谁。托马斯气坏了。他离开家到英伦海峡岛屿上居住去了,再没有人听到关于他的情况。我不知道瓦利是否把第一个丈夫毒死了,反正她没有毒死托马斯。她死后他还活了三年。他们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这对孩子长得很漂亮——象他们的母亲。”
“我想他们长到这里来看他们的姑姑吧?”
“他们父母死后,才来这里。他们都上学,父母去世后差不多都大了。他们常到这里来度假。埃米莉那时是世上唯一活着的人,他们俩和贝拉·比格斯是她仅有的亲人。”
“比格斯?”
“阿拉贝拉的女儿,一个反应迟钝的女孩子——比特里萨大几岁。她自己干了件蠢事,嫁给了一个叫戴鸽的大学毕业声,现在是个希腊医生。虽然我承认他长得让人讨厌——但举止迷人。我认为可怜的贝拉在婚姻上没有很多选择的机会。她的时间都用在八面光子她父亲,或者替她母亲绕毛线上了,这男人是外国人,完全是异国情调,投合她的心意。”
“他们的婚姻美满吗?”
皮博迪小姐突然改变了态度:
“我不愿意对任何婚姻做出肯定评价!看上去他们很幸福。婚后生了两个黄皮肤的孩子。他们住在士麦那。”
“但他们现在在英国,是吗?”
“是的,他们是三月份来的。我想他们很快还会回去的。”
“埃米莉·阿伦德尔小姐喜欢她的外甥女吗?”
“你问喜欢贝拉吗?唉,挺喜欢。可她是一个反应迟钝的女人——每天都让孩子和家务事缠住了。”
“她对自己的丈夫满意吗?”
皮博迪小姐咯咯地笑了笑。
“她对自己的丈夫不满意,但我想她相当喜欢这个家伙。你知道,他有脑子。你要问我的话,我得说他对她很会使手腕。这家伙贪财。”
波洛咳嗽了一声。
“我听说,阿伦德尔小姐死时很有钱吧?”他低声说。
皮博迪小姐使自己在椅子上坐得更舒服些,她说:
“是的,这就是阿伦德尔小姐之死引起议论纷纷的原因!人们做梦也想不到她死时会留下这么多钱。事情是这样的:老阿伦德尔将军留下了相当一笔钱——平均分给了他的儿子和女儿们。其中一部分又重新投资,我认为每笔投资都很成功。家中原来存有莫陶尔公司的股票。当托马斯、阿拉贝拉兄妹二人结婚时,当然就把他们那份股票拿走了。另外那三姐妹仍住在这里,她们平日连三人收入的十分之一都花不了,象以前一样,花不了的钱就再投资。当玛蒂尔达去世时,她把自己的钱,分给了埃米莉和艾格尼丝,而当艾格尼丝去世时,她有把自己的钱全给了埃米莉。埃米莉省吃俭用过日子。结果,她死时,就成了一个很富有的女人了——但这笔钱全让劳森女人得手了!”
皮博迪小姐说这最后一句话时,就象达到了胜利的顶峰。
“这件事不使你吃惊吗,皮博迪小姐?”
“说实话,使我很吃惊!埃米莉死前常公开对大家说,她死后要把钱分给特里萨、查尔斯和贝拉。还说遗物要分给用人等等。我的上帝呀,在埃米莉死后,准备按遗嘱上说的去做时,发现她又重新写了遗嘱,竟把全部财产给了可怜的劳森小姐!”
“这新遗嘱一定是她死前不久写的!”
皮博迪锐利的眼光射向波洛。
“我也考虑这老妇人是不是受了什么不正当的影响。但又觉得恐怕不会,我认为可怜的劳森不会有那种头脑或胆量,去企图做这种事。老实说吧,她看上去也象其他人一样感到惊奇——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说的!”
波洛听带最后一句话是,微微笑了笑。
“新遗嘱是她死前十天写的,”皮博迪小姐继续说,“律师说没有问题,好啦——也许是没问题。”
“您的意思是……”波洛身子微向前倾。
“诈骗术,这就是我说的,”皮博迪小姐说,“这里面有鬼。”
“您确切的想法是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我怎么能知道具体是什么诈骗?我又不是律师。但是这件事有点蹊跷,拧你记住我的话。”
波洛慢慢地说:“没有人对遗嘱提出质疑、争辩吗?”
“我相信特里萨请教了法律顾问。这会给她带来很大好处!一个律师十有九次的意见是什么呢?就是告诉你:‘不要申诉了!’从前有一次,有五个律师都劝我不要采取行动。而我怎么做的呢?不予理财!结果这个案子我赢了。他们让我站在证人席上,一个伦敦来的聪明但妄自尊大的年轻人,设法让我做证时自相矛盾。他没成功。他在法庭上对我说:‘您肯定辨认不出这些皮货是谁的,皮博迪小姐。皮子上没有记号。’”“‘可能是这样。’我说,‘但是在衬里上有一块织补处,如果今天有谁能织补得和那一块一样,我就把我的伞吃进肚子里。’他完全垮台了。”
皮博迪小姐尽情地嘻嘻笑起来。
“我想,”波洛谨慎地说,“那种——不服气的感情在劳森小姐和阿伦德尔小姐家庭成员之间相当强烈吧?”
“你期望会有什么结果呢?你知道人的本性是什么。一个人死后总跟着要出现麻烦事。一个男人或女人的尸体,在棺材里几乎还没凉以前,大部分送葬人就已经在相互撕打,抓对方的眼睛了。”
波洛叹了口气:
“说得太对了。”
“这就是人的本性。”皮博迪小姐说,好象很宽容人的这种特性。
波洛改换另一个话题。
“阿伦德尔小姐是真想从唯灵论中寻求乐趣吗?”
皮博迪小姐用尖锐的目光,狠狠地盯着波洛。
“假如你认为,”她说,“约翰·阿伦德尔的灵魂又回到人世间,命令埃米莉把钱全给明尼·劳森,而埃米莉听从了他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完全错了。埃米莉可不是那样的一个傻瓜。假如你要我回答你,我可以告诉你,她发现唯灵论比玩纸牌更有乐趣。你们见到特利普姐妹了吗?”
“没有。”
“假如你见过的话,你就会认识到她们干的事是多么蠢。那是专门刺激女人的。总是给你一些你死去的一两个亲人的信息——而又总是自相矛盾。她们全相信这一套。明尼·劳森也相信。噢,好了,我想,这和其他办法一样,是一种消磨晚上时光的好办法。”
然而,波洛又想法改变了话题。
“您熟悉年轻人查尔斯·阿伦德尔吧?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不是好东西。人倒挺可爱的。可总是缺钱——总是欠债——每次从世界各地回来时,就象穷光蛋。他知道怎样诱骗女人。”她咯咯地笑了笑又说,“这样的人见多了,骗不了我。不过我得说,托马斯竟有这么个有趣的儿子。托马斯稳重而保守,一个典型的正直人。可总是惹人厌恶。你听着,我倒喜欢这个小淘气——但他是那种为一两个先令,而欣然杀死自己祖母的日呢。他没有道德观念。竟有人生来就没有道德观念,这真奇怪。”
“他妹妹呢?”
“特里萨?”皮博迪小姐摇摇头,慢慢地说,“我不知道。她是个喜欢异国情调的人,与众不同。她和这里的一个毫无生气的医生订了婚。或许你们见到过他了?”
“是唐纳森医生?”
“是的。他们都说,他在医生职务方面很聪明。但在其他方面是个可怜的,呆头呆脑的日呢。我要是个年青姑娘,不会爱上这种人。不过,特里萨有自己的主意,她有生活经验,这一点我担保。”
“唐纳森医生不给阿伦德尔小姐看病吗?”
“格兰杰医生度假不在的时候,他就来给看病。”
“但这次阿伦德尔小姐临终病危时,他没有来吧!”
“我想他没来。”
波洛笑着说:
“我推测,皮博迪小姐,您不把他当成个医生看吧?”
“我从来没这么说。事实上。你错了。他够精明的,在他专业方面也够聪明的——但我看着不顺眼。比如:在过去,要是一个孩子吃了太多的青苹果,就会得肝气不和,医生看完后也会说这病,他让你回家后,去医院取几个药丸也就行了。现在,医生告诉你说孩子得了酸中毒,要注意他的饮食,也给你和过去一样的药,只是做成了挺漂亮的小白药片,由化学药品商配制而成。可是,你要比过去多花三倍的钱!唐纳森医生属于这个学派。你知道,大多数年轻的母亲都更喜欢这种医疗方法。听上去显赫子新方法是好些。这个年轻人将不会长时间在这里给麻疹和肝气不和病人看病了,他的眼睛看上了伦敦,他有抱负,他想成为专家。”
“要成为哪一方面的专家呢?”
“血清治疗学。我想我没说错。假使你得了病,不管你感觉如何,讨厌的皮下注射针头就扎进你的皮肉。我自己可受不了这些讨厌的注射。”
“唐纳森医生正在试着治其他什么特别的疾病吗?”
“别问我。我所知道的只是,普通医生的实践对他来说还不够。他想在伦敦开业。但那样做就需要钱,而他象教堂里的老鼠一样穷,不管教堂里的老鼠是什么样。”
波洛小声自语说:
“因为缺钱而使真正的才能发挥受到阻碍,这真使人丧气。然而也有的人连自己收入的四分之一都花不了。”
“埃米莉·阿伦德尔小姐就花不了。”皮博迪小姐说,“当宣读遗嘱时,有些人感到相当惊奇。我说的是这笔钱使人惊奇,而不是这笔钱留给谁的具体办法。”
“您认为她自己家庭的其他成员,也感到惊奇吗?”
“那就难说了,”由于兴奋,皮博迪小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不肯定,也不否定。他们当中有一个人想出了一个相当机灵的点子。”
“哪一个人?”
“查尔斯,他把自己的钱做了一番计算。他不是个傻瓜,这个查尔斯。”
“但有点游手好闲,嗯?”
“无论如何,他不是个呆头呆脑的人。”皮博迪小姐狡狯地说。
她停了一下,然后问道:
“打算见见他吗?”
“我是这么打算的。”波洛庄重地说,“在我看来,他手里可能有关于他祖父的家庭材料吧?”
“很有可能他把这些材料都烧了,这个年轻人对他的长辈毫不尊敬。”
“所有的渠道都该试试。”
“看来是得这样。”皮博迪小姐冷冰冰地说。
她兰色的眼睛,刹那间出现了闪光,看上去使波洛很不愉快。他站了起来。
“我不应该在占用您更多的时间了,小姐。我非常感谢你能够告诉我这一切。”
“我尽了力,”皮博迪小姐说,“看上去我们离开印度之乱的话题相当远了,是不是?”
她同我们俩握手告别。
“书出版时告诉我,”这是她同我们分手时说的话,“我会对这本书非常感兴趣。”
我们离开屋子,最后听到的是一阵圆润的咯咯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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