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是的。现在您能理解了妈?开始时,我不能肯定这件事有没有结果,所以就要说点谎话。”

  “呃?这话怎么讲?”

  “无论从哪一点看,阿伦德尔小姐都象是自然死亡,但是,我们因此就能肯定她是自然死亡妈?曾经发生过一次事故,有人企图要谋害她。那么,我怎么能肯定就不会有第二次呢?而这第二次是成功地把她谋杀了!”

  格兰杰医生沉思地点了点头。

  “格兰杰医生,请别生气——您肯定阿伦德尔小姐是自然死亡妈?今天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些证据……”

  他详细地叙述了他和老安格斯的谈话,查尔斯·阿伦德尔对除草药剂的兴趣,最后他又讲到老人在发现罐子空了时的惊愕。

  格兰杰医生着迷地听着。当波洛讲完时,他轻声地说:

  “我明白你的观点了。许多砒霜中毒症状被诊断为急性肠胃炎,于是就给开了一个诊断书——尤其是在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情况下。总之,诊断砒霜中毒有一定的困难——它有那么多不同的症状。可能是急性的、亚急性的、神经质的或慢性的,可能会呕吐和腹痛——也可能完全没有这些症状——病人可能会突然瘫倒在地上,然后不久就断了气——也可能不省人事和瘫痪,症状极不相同。”

  波洛说:“Eh bien,考虑到这些事实,您的意见是什么呢?”

  格兰杰医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慢慢地说:

  “考虑倒这一切,不带任何偏见,我的意见是,阿伦德尔小姐的病症和任何一种砒霜中毒的病症都不同。我相信她是死于黄疸性萎缩。你知道,我护理她好多年了。她以前就得过这次使她丧命的病。波洛先生,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看法。”

  问题到此只得放一放了。

  波洛这时拿出在药剂师那里买来的一包肝炎药,这样一来真有点虎头蛇尾,高潮变低潮了。

  “我相信阿伦德尔小姐服过这些药,是不是?”他说,“我想这种药无论如何不会对她有害吧?”

  “这种药妈?没有害。药中含芦荟——鬼臼树脂——全都很柔和,没有害,”格兰杰说,“她爱服这种药。我不介意。”

  他说完站了气来。

  “您也给她配些药吃妈?”波洛问。

  “是的——我给她配了一种饭后服用的柔和的肝炎药丸。”他的眼睛闪着光说,“这种药她服一盒也不会有害。我不会让我的病人服药中毒,波洛先生。”

  然后,他微笑着同我们俩握手告别。

  波洛打开他从药店买来的那包药。这种药装在透明的胶囊里面,其中四分之三全是棕黑色的粉末。

  “看上去象我曾经服过的一种晕船药,”我说。

  波洛打开一个胶囊,仔细检查它的成分,用舌头小心谨慎地品尝着。他做了个怪相。

  “嗯,”我一边说,一边扑通一下坐在一把椅子上,打了个打呵欠。“每一样东西看上去都没有害。洛夫巴罗医生完全否定了砒霜中毒的理论。你最后信服了吧,我固执的波洛。”

  “我真是固执——我想这是你对我的评价吧?——是的,我肯定是长了个花岗岩脑袋,”我的朋友沉思地说。

  “那么,尽管药剂师、护士和医生都不同意你的看法,你还是认为阿伦德尔小姐是被谋杀的妈?”

  波洛轻声地说:

  “我相信她是被谋杀的。不——不只是相信。我肯定是谋杀,黑斯廷斯。”

  “我想有一种办法可以证实是否是谋杀,”我慢慢地说,“那就是掘墓开棺。”

  波洛点点头。

  “那么我们下一步是不是要这么做呢?”

  “我的朋友,我必须小心从事。”

  “为什么?”

  “因为,”波洛压低了声音说,“我怕出现第二起惨案。”

  “你的意思是……”

  “我怕,黑斯廷斯,我怕。让我们就谈到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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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楼梯上的女人

  第二天早上,我们收到一张手写的便条。笔迹很轻,字体歪歪扭扭向上斜。

  亲爱的波洛先生:

  我从埃伦那儿听到,您昨天到小绿房子来了。如果您今天什么时候能来见见我,我将不胜感激。

  威廉明娜·劳森谨启“她到这里来了,”我说。

  “是的。”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波洛笑了笑说:

  “我认为没有什么不祥之兆。现在那所房子毕竟已经属于她所有了。”

  “这倒是真话。可你知道,波洛,这就是我们这场戏中最糟糕的一部分了。任何人干的每件细小的事情,都可能怀有不良的动机。”

  “我确实很欣赏你的格言‘怀疑每一个人’。”

  “你是否还是怀疑每一个人呢?”

  “不——对我来说,事情已经归结到一点上:我只怀疑一个特别的人。”

  “哪一个?”

  “既然目前还只是怀疑,又没有确凿证据,我想我应该留给你去推演出结论,黑斯廷斯。不要忽略了心理学——那很重要。谋杀的性质——它能暗示出谋杀犯一定的性格——

  这是破案的一个基本线索。”

  “假如我不知道谋杀犯是谁,我也就不能考虑谋杀犯的性格!”

  “不,不,你没有注意我刚刚讲的。假如你充分考虑了这个人的性格——这个谋杀犯必备的性格——那么你就会认清谁是谋杀犯了!”

  “你真的知道谁是凶手了吗,波洛?”我好奇地问。

  “我还不能说我知道,因为我没有证据。这就是为什么目前我不可多说的原因。但我肯定告诉你——我的朋友,在我心里已经清楚这凶手到底是谁了。”

  “啊,”我边说边笑,“当心不要让凶手再把你杀死!那将是一场悲剧!”

  波洛有点吃惊。他没把我说的当成笑话。相反,他嘟哝着:“你说的对。我必须小心——必须特别小心。”

  “你应该穿一件铠甲,”我打趣地说,“雇一个试食侍从,以防中毒!事实上你应当雇一帮枪手来保镖!”

  “Merci(法语:谢谢。——译注)黑斯廷斯,我将依赖我的智谋。”

  然后,他给劳森小姐写了个便条,说他将于十一点钟到小绿房子去。

  我们吃完早饭后,漫步到广场。这时大约是十点一刻,那是个炎热的使人困乏的早晨。

  我正向一个古玩店的橱窗里看,欣赏着一对非常漂亮的赫普尔式(赫普尔为十八世纪末叶英国家具商店名。——译注)椅子,这时,有人朝我肋部戳了一下,我觉得还挺痛,同时听到一声高兴的尖叫:“嗨!”

  我生气地转过身来,发现自己和皮博迪小姐面对着面。她手里拿着一把很大的带尖的雨伞(戳我的工具)。

  很明显,她毫不同情给我造成的疼痛。她得意洋洋地对我说:

  “哈!我想就是你。一般我是不会认错人的。”

  我冷淡地回答:“呃——早晨——好。有什么事吗?”

  “你告诉我,你朋友的那本书写得怎么样了——那本关于阿伦德尔将军生平的书?”

  “实际上他还没有开始写呢,”我说。

  皮博迪小姐纵情地笑了起来,声音虽低,但很明显感到心满意足。她象海蛰一样摇摆着。恢复常态后,她说:

  “你说他没有开始写,我认为他根本不会动笔写的。”

  我笑着说:“这么说,您看穿了我们编的这个小小的谎言了?”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当成一个傻瓜吗?”皮博迪小姐问,“我很快就看出你那狡猾的朋友要干什么了!想要套我的话!这个,我不在乎。我喜欢谈。现在我很难找到听众了。那天下午我过得挺愉快。”

  她用机敏的目光斜视着我,说: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我正在犹豫,不知怎么回答才好,这时正好波洛过来了。他热诚地向皮博迪小姐鞠了一躬。

  “早安,小姐。见到您甚感荣幸。”

  “早上好,”皮博迪小姐说,“你今天早上装成干什么的了,是叫波洛提还是叫波洛特——呃?”

  “您这么快就看穿了我的伪装,真聪明。”波洛笑着说。

  “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伪装要看穿的!象你这样的人在我们这儿不多,是不是?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很难说。”

  “我喜欢与众不同,小姐。”

  “我要说你已经如愿已偿了,”皮博迪小姐冷冷地说,“波洛先生,既然那天我告诉了你要打听的一切,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些问题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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