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狂聚会,不喝酒,也不跟披头类的青年鬼混,跟另两名女孩子分租一幢楼房公寓。第二

名女郎在邦德街上的魏德朋画廊工作,属于艺术圈中的那一型,跟契尔西区那一帮人混

在一起,到各处去安排画展或艺术展览。

“第三个女郎就是你这个女孩子,搬进去不久。一般的看法是她‘欠缺点什么’,

脑袋有点不对劲。不过这也说不大清楚。其中一名打杂的是个爱谈是非的人,结他买两

杯酒,什么话都会告诉你:谁是酒鬼了,谁吸毒了,谁逃税了,谁又把钞票藏在水槽后

头了,他全知道。当然不是全可信的。不过,他说有一天晚上有人用左轮放了一枪。”

“用左轮放了一枪?有人受伤吗?”

“好像不太可能。据他说:一天晚上他听到一声枪响,他跑出来,看见一个女郎,

就是你这个女郎,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一只左轮。一脸茫然的样子。然后,另外的一个女

郎——其实两个都有——跑了过来。贾莉小姐(那个搞艺术的)说:‘诺玛,你搞的甚么

鬼呀?’瑞希·何兰小姐,她尖厉地说:‘住口成不成,法兰西丝。别这么蠢?’她自

你那女孩子手中拿过了左轮说:‘把这个给我。’她把手枪塞进自己的手提包中之后,

发觉米琪在那儿,就走过去笑起来说:‘你一定受惊了,是不?’米琪说他的确吓了一

跳,她说:‘你不必担心。我们根本不知道这玩意儿是装了子弹的,我们在闹着玩。’

之后,她又说:‘总之,若是有人问你,你就说没什么事。’然后,她又说:‘来吧,

诺玛。’就扶着她的膀子到电梯间,三人都上去了。

“可是米琪说他心中还是有些怀疑。他就跑到天井去看了一遭。”

高毕先生将目光低视,开始照着他的记事本念:

“‘我告诉你,我找到了些东西,我真的找到了!我找到一些湿东西,真的,血迹,

我用手指摸了摸。我跟你说我心里怎么想吧。有人中枪了——有个男人跑走的时候挨了

一枪……我跑到楼上去,跟何兰小姐问话。我对她说:‘我想可能有人被枪射到了,小

姐。’我说:‘天井上有血滴。’‘老天,’她说:怎么会!”她说:‘我看,一定是

鸽子吧。’然后她又说:‘真抱歉叫你受惊了,不要去想了。’她往我手中塞了一张五

镑的钞票。五镑啊,一分不少!当然了,那以后我就没再开口。’

“后来,又一杯威士忌下肚之后,他的话又来了。‘我看她准是朝那个常来看她的

下流的小伙子放了一枪。我想她一定跟他闹翻了,要打死他,我是这么想的。但是凡事

还是少开口为妙,所以我也不必罗嗦了。要是有人问我,我就说我根本不知道他们问的

是什么。’”高毕先生停了下来。

“很有意思。”白罗说。

“的确,可是又不像全是胡说,除了他又没有别人知道什么。又有人说有一天晚上,

一群无赖太保闯进了天井,打起架来——拔出刀来之类的事。”

“喔,这么说,”白罗说:“天井里的血迹可能另有来源了。”

“也许,那个女郎确曾跟她男朋友吵了起来,吓他说要开枪打他。米琪听见了,就

把事情搅混在一起了。特别是——如果那时节又正好有汽车要倒出天井去。”

“是呀,”赫邱里·白罗说着叹了一口气:“这么说,也说得通的。”

高毕先生翻了一页记事本,选了一个听众,这次选的是一只电暖气炉。

“约舒华,芮斯德立克股份有限公司。家族企业,有一百多年历史了,在城内声誉

很好。由约舒华·芮斯德立克于一八五○年创立。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事业起飞,在海外

大量增加投资,多半在南非、西非与澳洲。赛蒙与安德鲁·芮斯德立克是家族的最后一

代。哥哥赛蒙大约一年前故世,没有子女。他太太也不多年前去世。安德鲁·芮斯德立

克似乎有一段时期很不稳定。虽然大家都认为他很有才干,但是他的心似乎从未认真专

致于事业上。后来与一个妇人远走高飞,留下太太和一个五岁的女儿。他曾去过南非、

肯尼亚与许多其他的地方。没有离婚。他太太两年前故世。曾有许多年残障无用。他经

常在外旅行,无论到哪儿,似乎都能赚钱。多半靠专利经营矿业,凡是经过他手的,都

能发财。

“他哥哥去世之后,他似乎感到是该把生活安定下来的时候了。他就再结了婚并认

为应该回来给女儿补偿一些天伦之爱。他们目前跟舅父罗德立克·霍斯费尔德同住,这

只是暂时的,他太太正在伦敦各处找房子。不惜任何高价,他们有的是钱。”

白罗叹了口气。“我知道,”他说:“你给我描述的是个成功之家的轮廓。每个人

都发财,每个人家世都很好,声望也挺高,关系也卓越,在商界也极有人缘与口碑,”

“只可惜晴空里浮了一片乌云。有个女孩子据说是‘精神有些不对’。这女孩子又

跟一个缓刑不只一次令人起疑的男朋友混在一起。她很可能企图毒死继母,如果不是陷

入了幻觉,那她就是犯下了大罪!告诉你吧,这些都跟你探听出来的成功之家的故事很

不吻合啊,”

高毕先生很难过地摇了摇头,支支吾吾地说:

“家家都会出个不肖的子女的。”

“这位芮斯德立克太太还很年轻。我猜她并不是以前跟他逃跑的那个女人吧?”

“呵,不,那个早与他拆伙了。那个女人真是无恶不作,而且是个泼妇。他真蠢,

居然迷她迷得那个样子。”高毕先生将记事本合上,用询问的眼光看着白罗说:“还有

什么要我作的吗?”

“有。我想多知道一点有关已故的安德鲁·芮斯德立克夫人的事。她后来不中用了,

经常进疗养院。哪种疗养院?精神病院?”

“我懂你的意思,白罗先生。”

“他们家中有没有精神病状的前例——双方家庭都算上?”

“我会去查询,白罗先生。”

高毕先生立起身来说:“那么我就告辞了。晚安。”

高毕先生离去之后,白罗仍在沉思状态之中,他的眉毛一扬一低的,他心中有许多

疑问,百思不解。

半晌,他打电话给奥立佛太太。

“我可告诉过你,”他说:“叫你小心。我再重申一次——你要非常小心。”

“小心什么?奥立佛太太说。

“小心你自己,我看可能会有危险。每一个到不被欢迎的所在去探听消息的人都可

能发生危险。我看会有谋杀发生——我可不愿发生在你身上。”

“你得到你说可能搜取到的情报资料了吗?”

“有的,”白罗说:“我得到了一点。多半是谣传与是非,不过,好像波洛登公寓

出了些事情。”

“哪样的事情?”

“天井里出现了血迹。”白罗说。

“真的。”奥立佛太太说:“这简直像旧派侦探小说的书名嘛。‘楼梯上的血迹’,

我是说现代的书名会改为‘自取死亡’之类的了。”

“也说不定天井里并没有血迹,也许只不过是一个很有想像力的爱尔兰杂役凭空想

像出来的。”

“也许是只砸碎了的牛奶瓶,”奥立佛太太说:“他在晚间没看见。是怎么回事?”

白罗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那女郎以为她‘可能杀了人’,她指的是不是就是这桩事呢?”

“你是说她的确枪杀了什么人?”

“我们可以假设她开枪射了某个人,但不论蓄意与目的何在,却没有射中。只有几

滴血迹……仅此而已。没有尸体。”

“呵,”奥立佛太太说:“真是愈来愈乱了。当然,要是那个人还能跑出天井,你

总不至于认为你已经打死他了,是不是?”

“很难说。”白罗说完把电话挂断了。

“我很担心。”克劳蒂亚·瑞希·何兰说。

她自咖啡壶中又倒了一杯咖啡。法兰西丝·贾莉打了一个大哈欠。两个女郎在公寓

中的小厨房里用早餐。克劳蒂亚已经穿好衣装准备去上班了。法兰西丝还穿着睡袍和睡

衣,黑头发垂落在眼上。

“我很担心诺玛。”克劳蒂亚又说。

法兰西丝打了个哈欠。

“我要是你,才不担心呢。我想她迟早会回来或打电话来的。”

“会吗?跟你说,法兰,我禁不住在想——”

“我不懂你为什么这样,”法兰西丝说,又径自倒了些咖啡。她满脸不解地啜了一

口。“我是说,诺玛又不关我们的事,是吗?我的意思说我们又不是照顾她的,或是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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