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不介意回答他这个问题吧?”尼尔说。
“没有——我认为那把刀没洗过也一点没擦过。上头染了很黏的东西。”
“喔,”白罗将身躯坐了回去。
“我原认为你们对这把凶刀该有相当的认识了,”贾柯博斯责怪地对尼尔说:“你
们的警察没有检验过吗?如果没有,那也未免太疏忽了。”
“当然,警察查验过的,”尼尔说:“不过,我们——呃——总希望能得到你的协
助。”
她狡猾地瞪了他一眼。
“其实,依我看,你的意思是要考验你证人的观察力究竟有多正确。有多少成分是
他们捏造的,有多少是真正看到或他们自以为看见的。”
他带着些笑意说:
“我想我们没有必要怀疑你的证词,贾柯博斯小姐,你该是位最佳的证人。”
“我不会觉得很过瘾的。不过我想,这种事情碰上了也躲不过。”
“我想也是。谢谢你,贾柯博斯小姐。”他向众人看了看,又问:“还有什么人要
问问题吗?”
白罗示意他有,贾柯博斯不悦地在门口停了下来。
“什么问题了?”她说。
“是你提到的那个叫露薏丝的人。你知道那女郎指的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
“可不可能她或许指的是露薏丝·查本提太太呢。你认识查本提太太吧,不是吗?”
“我不认识。”
“你该知道最近她在这栋楼房里自窗口跳了下去的吧?”
“我当然知道。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叫露薏丝,我本人也不认识她。”
“或者,你并不特别愿意认识她?”
“我并没有这么说,何况这个女人已经死了。但是我承认你说的是事实,她是我们
公寓里最不受欢迎的房客,我与其他住客经常向这儿的管理人抱怨。”
“究竟抱怨什么呢?”
“坦白说吧,这女人酗酒。她正好住在我的楼上,她不断约人作些很吵闹的聚会,
经常砸碎了玻璃杯,打翻家具,又唱又吼的,很多——呃,出出入入的人。”
“也许她是个很寂寞的人,”白罗提醒了她一句。
“她可不会给过我这种印象,”贾柯博斯刻毒地说:“验尸的结论是说因为长年多
病而心情愁丧。这全是她自己的幻想,我看,她什么病也没有。”
对已死的查本提太太完全未表同情之后,贾柯博斯就离去了。
白罗将注意力转向了安德鲁·芮斯德立克。他柔声地问道:
“芮斯德立克先生,不知我的想法可正确,你曾有一段时期认识查本提太太的吧?”
良久,芮斯德立克没有答话。之后,他长叹一声,将呆滞的目光移到了白罗身上。
“是的。多年以前,我有一段时期的确跟她很熟……但是,她那时并不姓查本提。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叫露薏丝·贝瑞尔。”
“你是——呃——爱上了她!”
“是的,我爱上了她……五体投地地爱上了她!为了她,我抛弃了我太太。我们跑
到南非去,仅仅一年,我们就闹翻了,她回到英国来了。我也再没有过她的消息,我根
本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你女儿呢?她也认识露薏丝·贝瑞尔吗?”
“当然不记得了,她那时才不过是个五岁大的孩子!”
“但是她的确认识她。”白罗并不放松。
“是的,”芮斯德立克缓缓地说:“她认识露薏丝的。这因为露薏丝到过我们家里,
她曾陪我孩子玩过。”
“因此,纵令许多年过去了,你女儿还是可能记得她的?”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不知道她长得是什么样子了,不知道露薏丝已经变了
多少了。我告诉过你,我一直没再见到她。”
白罗很柔和地说:“但是你却接到过她的信,有没有,芮斯德立克先生?我指的是
你返回英国之后接到她的信?”
又是一阵沉默,接着是那声难受的长叹:
“是的,我收到过她的信……”芮斯德立克说。之后,他突然好生奇怪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白罗先生?”
白罗自袋里取出一张折得很整齐的纸张,他展开之后递给了芮斯德立克。
芮斯德立克微显不解地皱起眉头看了起来。亲爱的安迪:
我从报上看到你又回来了。我们一定得见一面。谈谈这几年来我们彼此都过得怎么
样——
这封信到此中断——后来又续了下去。
安迪——你知道我是谁吗!露薏丝。你敢说你把我给忘了!
亲爱的安迪,
你可以自信笺上方的地址上看出,我与你的秘书住在同一幢公寓楼房里。真是人生
何处不相逢!我们一定得见见面。下星期一或星期二能来喝杯酒吗?
可人儿安迪,我一定得见你……我心里只有你——你也没有把我忘怀吧,是不?
“这封信你是怎么弄到手的?”芮斯德立克轻轻点着信函问白罗。
“是我一个朋友从一辆搬运车上得到的。”白罗说着瞄了奥立佛太太一眼。
芮斯德立克嫌气地看了奥立佛太太一眼。
“我可不是有意的。”奥立佛太太像是在解释他的不悦十分有理似地说:“我想搬
出去的家具一定是她的了,搬书桌的人没放稳,把一只抽屉摔了下来,掉得满地的东西,
这张纸被风吹到天井里,我拣了起来要拿给他们,他们很烦说不要了,我也没去想就塞
进自己大衣口袋里了。一直到今天下午,我要把大衣送去洗,清理口袋时,才看了的。
所以实在怪不得我。”
她终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完了。
“她最后有没有把信寄给你呢?”白罗问。
“有,她寄过的——一封比较正派一点的信!我没回信。我认为最好是不回信。”
“你没想与她再见面吗?”
“她是我最不想再见面的人!她是个极端难缠的女人——一直都如此。我也听过很
多有关她的闲话——比方说她酒喝得很凶。还有——很多别的事情。”
“她写给你的信你保存了吗?”
“没有,我撕掉了!”
这时史提林佛立德医生插问了一句;
“你女儿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她?”
芮斯德立克似乎不愿回答。
史提林佛立德医师敦促他说:
“你知道,如果她提过,可能对事体很有重要性的。”
“你们作医生的!是的,她的确提起过她一次。”
“她到底是怎么说的?”
“她是很突然说的:‘前几天我看见露薏丝了,父亲。’我吓了一跳。我说:‘你
是在哪儿见到她的?’她说:‘是在我们公寓的餐室里见到的。’我当时感到有些尴尬,
就说:‘我再也想不到你还会记得她。’她却说:‘我从没有忘记过。母亲也不会让我
忘记的,即令我要忘了她。’”
“是的,”史提林佛立德医师说:“是的,的确可能具有相当的重要性。”
“那么你呢?小姐,”白罗突然转向克劳蒂亚问道:“诺玛可曾跟你谈起过露薏丝
·查本提?”
“谈过——是在她自杀之后。她好像说过:她是个坏女人。她的口气很孩子气,我
想你了解我的意思。”
“查本提太太自杀的那天夜里——更正确地说该是凌晨,你本人是在这幢楼里吧?”
“没有!那天夜里我不在这里!我不在家。我记得是第二天回来的时候才听说的。”
她侧身对芮斯德立克说:“你记得吧?那天是廿三号。我去利物浦了。”
“是的,的确。你代表我去出席佛信托会议的。”
白罗说:“但是那夜诺玛是在这儿过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