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是的——是的,这样来评价此案,非常公平合适。”

“您认识詹姆斯·本特利吗?”

“他来找我看过一两次病。他为自己的健康感到紧张、担心。我想是他母亲对他过

分娇生惯养了,人们经常会看到这种情况。我们这儿也有一个与此类似的事情。”

“噢,真的吗?”

“是的,我指的是厄普沃德太太,劳拉·厄普沃德,她对她的儿子太溺爱了。她把

他捆到了她的裙子上,她让他处处听她的支配。他是个聪明的小伙子,但不像他自己认

为的那么聪明,在你我之间——但是确实还是相当有天赋,正在成为一名很有前途的剧

作家。”

“他们在这里住的时间长吗?”

“有三四年了吧,布罗德欣尼的住户没有哪一家在这儿定居的时间有多么长。最初

的村庄是绕着‘长草地’旅馆周围的几户农舍,我知道您现在就住在那里吧?”

“是的。”波洛的语气没有预想的那么欢欣鼓舞。

伦德尔医生脸上露出愉快的神情。

“那倒确实不像是个旅馆。”他说,“那个女人对如何经营旅馆简直是一无所知,

她过去一直住在印度,一结婚就有成群的仆人围着她转。我敢说您住在那里一点儿也不

舒服,没有人在那儿住过太长的时间。至于说那个可怜的老萨默海斯,他现在正苦心经

营着蔬菜果园,什么时候也不会有什么惊人的成就。她倒是个好心人,可是她没有一点

儿生意头脑。好在当今时代,只要你不想使自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免遭灭顶之灾,那

么生意经就无处不在。不要以为我治好了哪个病人,我只不过是个引以为荣的表格填写

人和证书签字人。不过我还是喜欢萨默海斯太太,萨默海斯太太是个很迷人的女人,虽

然萨默海斯先生喜怒无常,脾气暴躁,他属于老一辈的人了,已经过时了。您应该知道,

老萨默海斯上校那才叫趾高气昂得不得了,经常暴跳如雷。”

“他是萨默海斯少校的父亲吗?”

“是的,老家伙死的时候没有留下多少钱。当然,这些人总是固执己见,不肯作丝

毫的变通。真不知该佩服他们,还是该说他们是傻瓜。”

他看了看表。

“我不准备再打扰了。”波洛说。

“我还有几分钟。另外,我还想给您介绍一下我的妻子。我不知道她现在到哪儿去

了,听说您来了,她非常高兴。我们俩对犯罪破案都很着迷,读了很多那方面的东西。”

“是犯罪学,侦探小说,还是周末版报纸?”波洛笑着说。

“三种都读。”

“您也屈尊读《星期天彗星报》吗?”

伦德尔笑了笑。

“没有这种报纸,星期天怎么打发?”

“五个月以前,上面登过一些很有意思的文章,其中一篇是关于那些和谋杀案有牵

连的女人,以及她们的不幸经历。”

“是的,我记得您提到的这些文章,不过,全是一大堆胡说八道的废话。”

“啊,您是那么认为吗?”

“当然,我只在报上看到过克雷格的案子。其它的几个案子——像考特兰的那个案

子,我可以告诉您,那个女人决不是个不幸的无辜受害人,她绝对是个残酷恶毒的女人,

我知道这个情况,是因为我的一个叔叔照顾过那个丈夫。他当然不地道,但他的妻子也

决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她然后抓住那个没有经验的年轻人,怂恿他谋杀了她的丈夫。然

后,他因过失杀人罪被关进监狱,而她却一身无事地走开了,成了一个很富有的寡妇,

后来又嫁给了别人。”

“《星期天彗星报》没有提到这些情况,您知道她嫁给谁了吗?”

伦德尔摇了摇头。

“我记不得那个名字了。不过有人告诉我说,她自己干得很漂亮,给自己安排了很

好的出路。”

“读了这篇文章,有人会禁不住想,现在那四个女人都在哪里呢?”波洛打趣地说

道。“我知道上一星期,在一个晚会上,也许有人会认出这四位女人中的哪一位,我敢

打赌,她们全都把自己的过去掩盖得严严实实。根据那些旧照片,你根本就不可能认出

她们,这是我的话,她们看起来都清白无辜。”

钟报时的声音响了,波洛站了起来:“我不能再打扰您了,您已经非常友好地接待

了我。”

“恐怕对您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像我这样的人很少,几乎不知道自己的清洁女工

什么样子。不过,请稍候片刻,您必须得见我妻子一面,不然的话,她永远也不会原谅

我的。”

他带波洛来到前厅,大声叫道:

“希拉——希拉——”

楼上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回答。

“请你马上下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一个脸色苍白、瘦小、头发金黄的女人轻快地从楼上跑了下来。

“这位是赫尔克里·波洛先生,希拉,你觉得怎么样?”

“啊!”伦德尔太太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她那淡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波洛。

“夫人。”波洛以他非常独特的方式向她微微一鞠躬。

“我们听说您到这儿来了,”希拉·伦德尔说,“但是我们没想到——”她停住了,

她的蓝眼睛飞快地看了看她丈夫的脸。

“她对他唯命是从,说话做事,一切都得看他的眼色行事。”波洛心想。

他说了几句礼节性的应酬话后告辞了。

他得出的印象是,伦德尔医生和蔼可亲;伦德尔太太嘴巴很严,善解人意。对伦德

尔夫妇的了解到此为止,这就是麦金蒂太太每个星期四上午要来做工的伦德尔家。

2

亨特大院是一所牢固的维多利亚式建筑。大门前有长长的车道,杂草丛生,极不整

洁。刚刚建成的时候,它可能不是一座很大的宅院,可是现在庞大得很不便于管理了。

波洛问那个前来开门的年轻外国女人,韦瑟比太太是否在家。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然后说:

“我不知道。请进来吧,也许亨德森小姐在吧?”

她把他一个人留在大厅里。

按房地产经纪人的话说,这个大厅装修得非常华丽——摆着很多从世界各地搜集到

的古董、文物。哪一样看起来也不是十分干净整洁,它们落满了灰尘。

过了一会儿,那个外国女人又出现了。

“请进来吧。”她说。

然后,他被领进了一间很冷的小房间,里面摆着一张大书桌,在壁炉架上,放着一

只大大的、非常难看的铜咖啡壶,巨大的壶嘴看起来好像一个硕大无比的鹰钩鼻子。

波洛身后的门开了,一个姑娘走了进来。

“我妈妈正在床上躺着,”她说,“要我帮您什么忙吗?”

“您就是韦瑟比小姐?”

“我是亨德森,韦瑟比是我的继父。”

这是个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衣着朴素,身材高大,表情拘谨,她的一双

大眼睛显得非常警觉。

“我急于知道您是否能告诉我一些麦金蒂太太的情况?她过去在这里干过活。”

她眼睛盯着他。

“麦金蒂太太吗?可她已经死了。”

“我知道她死了,”波洛轻声说,“然而我还是想听听她的情况。”

“噢,是不是因为保险或其它什么事?”

“啊,不是为保险的事,是有关新的证据。”

“新的证据?您的意思是说——有关她的死因?”

“我受雇于被告的律师,”波洛回答说,“负责调查对詹姆斯·本特利有利的情

况。”

她仍然盯着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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