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难道不是他杀的人吗?”
“陪审团认为是他杀的人。但是,审判会出现失误。”
“那么说真是别人杀了她?”
“有可能。”
她急切地问:
“谁?”
“这——”波洛缓缓地说,“这目前还是个疑问。”
“我难以明白。”
“不明白吗?但愿您可以给我讲一讲麦金蒂太太的情况,对吗?”
她很不情愿地开口说:
“我想是吧,您想知道什么呢?”
“啊,从头开始讲吧。您认为她这人怎么样?”
“噢,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她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爱说话还是沉默寡言?非常好奇还是谨小慎微?令人愉快还是愁眉不展?是个好
女人或者不是个很好的女人?”
亨德森小姐想了想。
“她干活很卖力,但是,她话太多,有时候她会说些稀奇古怪的话……我不是很喜
欢她。”
门开了,那个外国女仆说道:
“迪尔德丽小姐,您妈妈说请把客人带上去。”
“我妈妈想让我把这位先生给她带到楼上去?”
“是的。谢谢您。”
迪尔德丽·亨德森疑惑地看了看波洛。
“您愿意上楼和我妈妈谈谈吗?”
“当然愿意。”
迪尔德丽·亨德森在前面带路,穿过客厅上了楼,她无关紧要地讲了一句:
“外国人有时确实很讨厌。”
因为她的话明显是指她的女佣,而并非指前来拜访的客人,所以波洛没有注意它,
不觉得她是在冒犯自己。
他想到迪尔德丽·亨德森好像是个头脑相当简单的年轻女人,简单到在社交场合很
不会说话的程度。
楼上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小摆设,这是一个爱好旅游的女人的房间。这个到过世界
上很多地方去旅游的女人,看来下决心在她所到的每一处都买一份那里的纪念品。大多
数的纪念品很明显可以看出是为了取悦游客和赚钱而制作的。房间里的沙发、桌子和椅
子都摆得太多,衣服、布料也多得过分,因而空间显得太小。在这所有的摆设、衣服的
正中间端坐的就是那位韦瑟比太太。
韦瑟比太太看起来是个小女人,一间宽大的房间里的一个哀婉动人的小女人。这就
是那种效果。但实际上,她并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小。“可怜的小小我”这盘磁
带如果放在这个房间里播放的话,肯定会达到它的最佳效果。
她此时正舒舒服服地靠在一个沙发上,在她旁边放着书本和一些针线活儿,另外还
有一杯橘子汁和一盒巧克力。她愉快地说道:
“您得原谅我不能站起来迎接您,但是大夫坚持要我这样做,每天都要休息好。如
果我不按照别人吩咐的那么做,每个人都会责备我的。”
波洛接过她伸出的手,带着很得体的敬意微微鞠了鞠躬。
他的身后传来了迪尔德丽固执的声音:
“他想要知道麦金蒂太太的情况。”
那只娇弱精巧的小手,驯服地放在波洛的手掌中,使波洛一时间感觉自己握着的是
一只小鸟的爪子。但这可不是一种精美的细瓷器的那种爪子,而是一只锋利无比,贪婪
食肉的利爪。
韦瑟比太太轻声笑着说:
“你多可笑啊,亲爱的迪尔德丽。麦金蒂太太是谁呀?”
“噢,妈妈,您真的应该记得,她替我们干过活儿,就是被人杀死的那个清洁妇
女。”
“别说了,亲爱的,这太可怕了!她死后好几个星期我一直都很紧张。可怜的老女
人!可是她怎么这么傻,竟然把钱藏到地板下面,她应该把钱存到银行里去。我当然记
得这些事情,我只是忘了她的名字。”
迪尔德丽很迟钝地又重复了一遍:
“他想知道她的情况。”
“噢,现在请您坐下来吧,波洛先生。我非常好奇,伦德尔太太刚刚打来电话说,
我们这儿来了一位非常著名的犯罪学家。她告诉我一些您的情况,当弗里达那个傻子说
有一位客人时,我相信那肯定是您。我于是吩咐下去,把您请到楼上来,现在,请您告
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像您女儿说的那样,我想了解麦金蒂太太的情况,她在这儿做过工。我知道她
每星期三来照顾您,而正是在星期三,她遇害死了,所以,在她死的当天,她在您这里
干过活,对不对?”
“我想是这样的,现在我说不准,时间过去这么久了。”
“是的,事情过去好几个月了,可那天她有没有说什么——什么特别的话?”
“那种女人总是说话太多,”韦瑟比太太厌恶地说,“没有人真愿意听,可不管怎
么着,她总不会说那天晚上她会被人抢劫、遭人杀害吧,对不对?”
“凡事总有原因和结果。”波洛说。
韦瑟比太太皱了皱眉头。
“我不明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许我自己也不明白——至少现在还不明白。我正在努力打破疑团,寻找线索……
您看周末报纸吗,韦瑟比太太?”
她的蓝眼睛睁得大大的。
“是的,当然了,我们这里有《观察家报》和《星期天时刻》,为什么问这个呢?”
“我想知道。因为麦金蒂太太看过《星期天彗星报》和《世界新闻报》。”
他停顿了一下儿,但没有人作出任何反应,韦瑟比太太叹了口气,又微微闭上了她
的眼睛。她说:
“这太令人沮丧难过了,她的那个可怕的房客,我确实认为他脑子有些不太正常,
可是他又显然是个受过相当教育的人。那就使情况更糟了,对不对?”
“您是这样想吗?”
“当然,我就是这么想的,多么残酷的罪行啊,竟然用一把砍肉用的斧头,哎呀
呀!”
“警察从来也没有找到那件凶器。”波洛说。
“我想他可能是把它扔到水塘或什么地方去了。”
“他们打捞过那些水塘了,”迪尔德丽说,“我,我亲眼看到的。”
“亲爱的,”她妈妈叹息着说,“别说得这么吓人。你知道我多么痛恨这种事情,
我的头受不了。”
那个姑娘严厉的目光直视着波洛说。
“您就不应该继续谈这件事了,”她说,“这对她很不好。她敏感得过分,连侦探
小说都不敢看。”
“我很抱歉,”波洛说着,站起身来。“我这样打扰您只有一个理由,一个人在三
个星期内就要被处死了。如果他没有那么干——”
韦瑟比太太用胳膊肘撑起身子,她的声音很尖锐,很刺耳。
“他当然干了,”她叫道,“当然是他干的。”
波洛摇了摇头。
“我并不十分肯定。”
波洛疾步走出了房间,当他下楼时,那个姑娘从后面赶了上来,她在客厅拦下了他。
“您是什么意思?”她问道。
“您是指我刚才说的话吗,小姐?”
“是的,可是——”她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