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宁愿她离开吧。”韦瑟比太太喃喃地说。透过半闭着的双眼,韦瑟比太太
注视着她的丈夫。
“不,当然不。当然不。她的家自然是和我们在一起。我只是请她多点头脑,做事
稳当点儿。”他又问道:“你刚才出去了,伊迪思?”
“对。我只是到邮局去了一趟。”
“关于可怜的厄普沃德太太,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警察仍然不知道是谁干的。”
“他们好像毫无希望破案。找到任何动机了吗?谁得到她的钱?”
“我想是她儿子吧。”
“是的——是的,那么,看起来这的确肯定是那些无业游民干的。你应该告诉这姑
娘她必须多加小心,把前门锁好。天近傍晚之后,只带着铁链开条门缝。这些人现在这
种年头心狠手辣胆大妄为。”
“好像从厄普沃德太太家什么也没有拿走。”
“奇怪。”
“这和麦金蒂太太大不相同。”韦瑟比太太说。
“麦金蒂太太?噢!那个清洁女工。她和厄普沃德太太有什么关系?”
“她替她干活儿,罗杰。”
“别傻了,伊迪思。”
韦瑟比太太又闭上了眼睛。当韦瑟比先生步出房间时,她暗自微笑了。她睁开眼的
时候,吓了一跳,看见莫德正站在她面前,手里端着一个杯子。
“您的蛋奶做好了,夫人。”莫德说。
她的声音又大又清脆,在这死一般沉寂的房子里显得格外宏亮。
韦瑟比太太抬起头,心里隐约感到一种警觉。
这个姑娘多么高大挺拔不屈不挠啊。她站在韦瑟比太太面前就像是——像“厄运之
神”——韦瑟比太太心里想到——接着就纳闷她脑子里怎么会想到如此令人震惊的措辞。
她抬起胳膊肘接过杯子。
“谢谢,莫德。”她说。
莫德转身走出了房间。
韦瑟比太太仍然隐约觉得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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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1
赫尔克里·波洛租了一辆车回到布罗德欣尼。
他很累,因为他一直在思考。思考总是让人精疲力竭。而他的思考并不完全令人满
意。这就好像是一个图案,明明白白可以看见,可以编织进一件东西里,然而,尽管他
手里正握着这件编织用的材料,他就是看不出来那个图案究竟是什么。
然而问题就在这里,这正是关键所在,全部的症结都在这里。这种图案本身带有自
己的色泽,精细微妙,不易察觉。
在离基尔切斯特不远的地方,他的车遇上了萨默海斯的接站汽车,正从对面驶过来。
约翰尼开着车,车上还坐着一个人。波洛几乎没有注意到他们擦肩而过。他仍然沉浸在
思考之中。
当他回到“长草地”旅馆,他直接进了会客厅。他从屋里那把最舒服的椅子上拿掉
一只盛满菠菜的筐,坐了下来。从头顶隐约传来打字机敲击的声音。那是罗宾·厄普沃
德正煞费苦心修订一个剧本。他已经三易其稿,都撕毁重来了,他是这么对波洛说的。
可是不知怎么,他仍然难以集中精力。
罗宾也许真正感觉着他母亲死亡带给他的巨大悲痛,但是他依然是罗宾·厄普沃德,
他最主要的兴趣还是他自己。
“妈妈,”他庄严地说,“应该希望我继续工作。”
赫尔克里·波洛听过很多人说类似的话。这种死者对生者的希望是最方便的一种假
设,被死亡夺去生命的人对他们亲人的希望从来不抱任何怀疑态度,而那些希望通常是
符合他们自己的意向爱好。
在目前这个情况下,这很可能是真的。厄普沃德太太对罗宾的工作抱有很高的期望,
并且为他感到巨大的骄傲。
波洛向后一仰,闭上了眼睛。
他想到了厄普沃德太太。他在考虑厄普沃德太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想了他有
一次曾经听到一名警监说过的一句话。
“我们要把他拆开,看看他是由什么构成的。”
厄普沃德太太是由什么构成的呢?
门砰的一声响,莫林·萨默海斯闯了进来。她头发蓬乱,焦虑不安。
“我难以想像约翰尼到底出了什么事,”她说,“他带着那些包裹到邮局去,早就
该回来了。我还指望他把鸡窝的门固定好呢。”
作为一名真正的绅士,波洛恐怕应该自告奋勇,主动提出修理鸡窝的门。可是,波
洛没有这么做。他想继续思考两件谋杀案,思考厄普沃德太太的性格为人。
“我找不到农业部寄来的表格,”莫林继续说,“我到处都找遍了。”
“菠菜在沙发上。”波洛主动帮忙道。
莫林对菠菜并不挂念。
“那份表格是上周寄来的,”她努力想着,“我肯定是随手把它放哪儿了。也许是
我给约翰尼缝补外套的时候。”
她迅速翻了一遍橱柜,开始把抽屉全都拉开,大部分东西都被她粗暴无情地横扫在
地板上。赫尔克里·波洛看着她简直是一种痛苦。
突然,她发出了胜利的欢呼。
“找到了!”
她兴高采烈地冲出了房间。
赫尔克里·波洛长叹了一声,继续冥想。
整理东西要有条理,讲究精确——
他眉头紧锁。橱柜旁边那一堆杂乱无章的东西干扰了他的注意力。找东西怎么能这
样!
条理和精确。事情就该这么做。条理和章法。
虽然他把头扭到一边,他还是能看见地板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针线纽扣,一堆
袜子,信件,编织的毛线,杂志,封蜡,相片,一件套衫——杂乱无序!
波洛起身,走到橱柜旁边,以迅速而敏捷的动作开始把这些东西重新放回到开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