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很容易地同你们每个人轮流地谈谈,并且恳求你们帮忙。”
“这样做听起来很好,”詹森小姐说,然后停下来。
“不要给我说英国式的陈腔滥调,”白罗恳求说,“不要说‘这样不公正呀’;不
要说‘讲死人坏话礼所不容’——最后,还有‘忠诚’。‘忠诚’这两个字是对命案的
调查工作很有害的东西。我三番五次都因为这两个字,结果弄得真相不能大白。”
“我对雷德纳太太并不特别的忠诚。”詹森小姐冷冷地说,她的话中其实含有严厉、
尖酸刻薄的调子。“雷德纳博士就不同了。不过,她毕竟是他的妻子。”
“一点也不错———点也不错。听说你不想说你团长太太的坏话。但是这不是一件
歌功颂德的事。这是一个神秘的突然死亡的问题。假若要我相信害死的是一个殉教的天
使,这也不能使我的工作变得容易些。”
“我绝对不会称她为天使,”詹森小姐说。那尖酸刻薄的语调分明更强烈了。
“请你坦白告诉我你对于雷德纳太太有什么意见——你觉得她这个女人如何?”
“唔,白罗先生,首先,我要警告你,我是有偏见的。的确是的。我——啊,我们
都很喜欢雷德纳博士。后来,等雷德纳太太来到,我想我们很妒忌她。她一定要他抽出
很多时间陪她、照顾她。对于这个我们都有反感。他对她表现出的热爱使我们感到很不
痛快。白罗先生,我说的都是实话。这情形我看了是不快活的。我讨厌她在这里——是
的,我讨厌她。然而,当然啦,我竭力不表现出来。你知道,她的来临,使我们和以前
的情形不同了。”
“我们?你说我们?”
“我是指贾雷先生和我,你知道,我们是两个老一派的人。我们不很喜欢这些新规
矩。我想这也是自然的现象,不过,也许我们的心胸有些狭窄。但是这的确使我们和以
前的情形不同。”
“有什么不同?”
“啊,一切都不同,我们以前过得很快乐。你知道,我们有许多好玩的事,有时还
相当天真的互相开开玩笑,这是在一起工作的人常有的趣事。雷德纳博士是无忧无虑的
——简直像个孩子。”
“那么,雷德纳太太一来,就改变了一切吗?”
“唔,我想这也不是她的错。去年的情形还不坏。白罗先生,请相信我,并不是因
为她做了什么事。她对我很好——非常之好。这就是我有时候感到惭愧的缘故。她作过
的一些小事情和说过的话,都使我很不愉快。但是这并不是她的错。其实,谁也没她那
样和蔼。”
“但是,在这个发掘期情形就改变了吗?产生了一种不同的气氛吗?”
“啊,完全不同了。其实,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样样事似乎都不对劲儿——并不
是工作方面——我是指我们而言——是指我们的脾气和神经,都觉得紧张不安。几乎是
暴风雨欲来时那一种感觉。”
“那么你就认为是雷德纳太太的影响吗?”
“啊,她来以前,这里的情形不是这样:”詹森小姐冷冷地说,“啊,我是一个固
执的、爱抱怨的人。守旧,喜欢样样事物都不变,白罗先生,你实在不必注意我。”
“那么,雷德纳太太的品行和性情,你觉得怎么样妮?”
詹森小姐犹豫片刻,然后她慢慢地说:“啊,当然,她是喜怒无常的。有很多感情
的猛烈变化,今天对人很和蔼,明天就不同人家讲话。我觉得她很和蔼可亲,而且对人
很体贴。不过,她仍然是一辈子都让人惯坏了。她认为雷德纳博士把她伺候得无微不至
是很自然的事。而且我以为她根本没有真正认清楚自己嫁给一个多么杰出——多么伟大
的人。这一点有时候就使我很不痛快!当然雷德纳博士把列瑟兰护士请来的时候,我觉
得很感激。他需要应付他的工作,并且要应付他的惊恐万分的妻子。他实在够受了!”。
“你自己对于她收到的那些信有什么意见?”
我必须这样做。坐在椅子上,将身子向前探出,直到詹森小姐转身对着白罗回答他
的时候看到她的侧面。
她的样子冷冷的,非常镇定。
“我想在美国有一个人对她怀恨在心,想要恐吓她,或者伤害她。”
“那不是更严重吗?”
“那是我的想法。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你要知道,所以很可能有仇敌。我以为
那些信是一个恨她的女人写的。雷德纳太太是个神经质的人,所以把那些信看得很严重。”
“她必然会那样想,”白罗说,“但是,要记住——最后的那一封信是有人送来的。”
“这个——我想假若有人一心一意地要那样做,总是会想出办法的。白罗先生,女
人为了要泄恨,是不怕麻烦的。”
她们的确会的——我心中暗想。、“也许你说得对,小姐。你不是说,雷德纳太太
很漂亮吗?我顺便问一问,你认识瑞利大夫的小姐,雪拉吧?”
“雪拉·瑞利吗?当然,我认识。”
白罗用一种闲聊机密的语调说:
“我听到一个谣言(我当然不想去问瑞利大夫呀),听说她同雷德纳博士的一个团
员在恋爱。你知道是这样吗?”
詹森小姐似乎感觉很有趣的样子。
“啊,年轻的柯尔曼和大维·爱莫特两个人都会殷勤侍候她。我相信他们在竞争,
看看俱乐部有大规模的聚会时谁陪她去。年轻人在星期六晚上照例都到俱乐部玩。但是
我不知道她那一方面如何。她是这地方唯一的年轻女孩。她自然是这里的美女了。还有
空军的小伙子殷勤地侍候她。”
“那么,你以为没有什么事吗?”
“这个——我不知道。”詹森小姐变得很小心的样子。“不错,她的确到这里来的
次数相当多。常常到挖掘场。前几天雷德纳太太还同大维·爱奠特开玩笑谈到这件事—
—她说那个女孩子在追他。我想她那样说非常狡猾。我想他听了不会高兴,是的,雪拉
到这里来的次数很多。那个可怕的下午,我看见她骑马到挖掘场去。”她对着那个敞开
的窗户点点头。但是那个下午大维·爱莫特和柯尔曼都不值班。当时是瑞洽德·贾雷在
主持。是的,她也许对其中一个有好感——但是她是这样一个时髦的、毫不感情用事的
年轻女孩子,因此我们不知道对于她的事该有多么认真的想法。比尔是一个很好的年轻
人,不像他装得那样傻。大维·爱莫特是个很可爱的人。他有许多优点。他是深沉、镇
静一类的人。”
然后,她表示疑问地瞧瞧白罗说:“这个与命案有什么关系吗?白罗先生?”
白罗用一种非常法国味的方式两手向上一摊。
“你让我难为情得脸红了,小姐。”他说,“你这样说使我显得不过是一个爱说闲
话的人。但是,我对年轻人的恋爱事件始终是很感兴趣的。”
“是的,”詹森小姐咯咯地笑着说,“两人真心相爱,一切顺利那是很好的。”
白罗发出一声叹息,作为回答。不知道詹森小姐是否想到她自己年轻时男欢女爱的
事。同时,我也想,不知道白罗先生是否有妻子,也不知道他是否是像我们老是听到的
那些有情妇之类的人。他的样子那么滑稽,我不能想象他会这样。
“雪拉·瑞利很有个性,”詹森小姐说,”她很年轻,她很没有礼貌。但是,她正
是一个典型的现代女孩。”
“我相信你的话,小姐。”白罗说。
他站起来说:“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在家里吗?”
“玛丽·麦加多就在近处。今天男的都到挖掘场了。我想他们是想走出这所房子。
这也是难免的事。你要想到挖掘场——”
她走出来,来到走廊里,然后笑着对我说:“我想,列瑟兰护士会带你去的。”
“啊,当然可以,詹森小姐、”我说。
“那么,你会回来吃午饭,是不是,白罗先生?”
“很乐意奉陪,小姐!”
詹森小姐回到起居室去从事编目工作。
“麦加多大太在屋顶上,”我说,“你要先去见她吗?”
“我想,这样也好。我们上去吧。”
当我们走上楼梯时,我说:“我照你的吩咐做了。你听到什么声音吗?”
“一点声音也没有。”
“无论如何,这样总可以免除詹森小姐的心理负担。”我说,“她一直在烦,以为
她如果听到声音就赶去,也许会有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