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个修道士从事考古,我觉得似乎很奇怪。”我说。

“啊,对了,你是基督教徒。我呢,我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我懂得一些有关神

父和修道士的事。”

他皱着眉头,似乎在犹豫,然后说:“记住,他聪明得很,必要时你的一切他都了

如指掌。”

假若他这是警告我不要讲闲话,我可不需要这样的警告!

他这话使我很不痛快。虽然我不想问他那些想问他的话,可是,无论如何我不明白

为什么不可以告诉他一件事。

“白罗先生,你得原谅我,”我说,“但是,你应该说,‘绊’一跤,不是‘踩’

或者‘踏’。”

“啊?谢谢你,护士小姐。”

“不必挂齿。但是,把一个词儿校正了也好。”

“我会记住的。”他说——他那样的人这样逆来顺受,倒很奇怪。

于是,他上了车,便走了。我慢慢地穿过庭院,想到许多事,觉得疑问重重。

我想到麦加多先生胳臂上的皮下注射疤痕,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麻醉剂。还有那个

可怕的涂满黄粘土的假面具。又想到多奇怪,白罗和詹森小姐那天上午没听见我在起居

室的那一声喊叫。但是,在午餐时我们在餐厅都听见白罗的叫声——可是,拉维尼神父

的房间和雷德纳太太的房间分别离起居室和餐厅一样远。

还有,我感到相当高兴,因为我已经把一个英文词儿教白罗“医师”说得正确了。

即使他是一个大侦探,他也会发现自己并不是样样事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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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我想,那天的葬礼是很令人感动的,我们自己也是如此。哈沙尼侨居的英国人全到

了。甚至雪拉·瑞利,一身黑色的套装也露出安静而收敛的样子,希望她是因为自己说

过的那些刻薄话而感到懊悔。

我们回到家的时候,我跟着雷德纳博士走进办公室,便提出我要走的问题,他很客

气,他谢谢我的辛劳(辛劳!我简直毫无用处),他坚持要我接受额外的一周薪水。

我坚决地表示不能接受,因为我实在觉得我什么事也没做,不配接受。

“雷德纳博士,的确,我宁愿没有任何薪水,假若你把我的旅费还给我,我就满足

了,因为我需要的就是这么多。”

但是,他无论如何不肯。

“你要明白,”我说,“我觉得我不配接受你的报酬,雷德纳博士。我是说、我—

—我失败了。她——我来到这里并没有救她。”

“护士小姐,不要这么想。”他真挚地说,“我毕竟不是雇你做女侦探的,我从未

想到我的太太会有危险。我起初相信那完全是她的神经过敏的关系,她由于想入非非,

结果陷入一种很奇怪的心理状态,你已经尽力,她喜欢你,也相信你,我以为她。最后

的一些日子因为有你在这里,觉得很快乐,也很安全,你不必责备自己。”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我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应该怪的是他,因为他没把雷德纳太太

的恐惧当回事。

“雷德纳博士,”我好奇地说,“关于那些匿名信,你研究出什么结论了吗?”

他叹口气说:“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白罗先生研究出肯定的结论了吗?”

“昨天还没有。”我说。

我本有意给雷德纳博士一个暗示,看看他的反应如何。由于看到前一天他和詹森小

姐在一起,并且注意到他对她那样一往情深,非常信赖的样子,我很高兴。结果我把那

些信的事统统忘了。即使现在,我也觉得要提起那件事有些不好意思。那些信即使是她

写的,她在雷德纳太太死后,已经很难过了。不过,我的确想看看他是否想到有那个可

能。

“匿名信通常都是女人写的。”我要看看他听到以后的反应如何。

“我想大概是的,”他叹一口气说,“但是,护士小姐,你似乎忘记了这些信也许

是真的,实际上也许就是佛瑞德瑞克,巴斯纳写的。”

“没有,我没忘记。”我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相信这样就可以实在地

说明一切。”

“我却相信。”他说,“要说是团里的人干的,那简直是胡说,那不过是白罗先生

一个聪明的想法。我相信事实要比较简单,当然那个人一定是个疯子。他一直都逗留在

附近——也许化装成什么样子。那个命案发生的午后,他设法溜了进来。那几个仆人也

许是说谎——他们也许受了贿赂。”

“我想那是可能的。”我怀疑地说。

雷德纳博士露出一点点不快的样子继续说下去。

“白罗先生怀疑是我的一个团员写的,那种话听起来像是满有道理的,其实我完全

相信我伪团员没一个人和这件事有关系,我同他们在一起工作,我了解他们!”

他突然停下来,然后说:“护士小姐,那是你看到过的吗?你说匿名信通常是女人

写的?”

“并不永远是那样,”我说,“但是有一种女人的怨恨心理,必须用那种方式发泄

出来。”

“我想你是想到麦加多太太吧?”他说。然后,他摇摇头。“即使她狠毒到想伤害

露伊思的程度,她对她的事也缺乏必要的了解。”

我想起那公事包里的前几封信。

假若雷德纳太太没把那个公事包锁上,有一天家里只有麦加多太太一个人、慢慢地

在那房子里荡来荡去,也许会发现到那些信。并且看过,男人似乎不会想到这样可能发

生的、简单的事。

“除了她,唯有詹森小姐。”我说,同时观察他的反应:

“那样想法非常可笑!”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露出的笑容显示他是非常肯定的,他从未想到詹森小姐会写那些

信:我只犹豫了一分钟——但是我没说什么,一个女人不喜欢泄露另外一个女人的秘密,

况且,我已经亲眼看到詹森小姐那样动人的、真正懊丧的样子,往事已矣。雷德纳博士

其他的那一切麻烦已经够受了,为什么还要给他增加一个新的痛苦,让他发现到自己的

幻想破灭呢?

一切都安排好,我第二天离开这个房子,我已经藉着雷德纳博士的帮忙,安排好我

暂时在医院里的护士长那里住一两天。同时安排回英国的事:不是经过巴格达,就是乘

汽车或火车经过尼西宾,直接回去。

雷德纳博士很恳切地说,他希望我从他太太的遗物中挑一件纪念品。

“啊,不,真的,雷德纳博士,”我说,“我不能接受,你太客气了。”

他坚持要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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