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玛柏儿叠好信,放进手提袋里,记下电话号码,想到她认识的几个朋友,打电话给其中的两个:一个参观到过著名庄园和花园旅行的人,对它们大加赞扬;另一个人并没亲自参加过旅行,不过有友人们曾参加过这家旅行社的旅行;他们说一切都处理得圆满极了,对上了年纪的人,不太劳累,但是贵了点。然后她拨电话给贝克莱街,说她会在下星期二去拜访他们。

  第二天她对秀蕾提到了这件事。

  “秀蕾,我可能”她说:“去做一趟旅行。”

  “一趟旅行?”秀蕾说:“你是说,带着一大堆行李到国外去旅行?”

  “不是到国外,就在国内。”玛柏儿说:“主要是观光历史性的建筑物和花园。”

  “你认为,对你这样的年龄适合吗?你知道,这些旅程可能非常累人喔!有时候,你必须步行好几里的路。”

  “我的健康情形良好。”玛柏儿说:“我常听到说,在这些旅行里,他们会替我们这些不太强壮的人,安排旅程。”

  “呃,我只是要你当心自己。”秀蕾说:“我们很不希望你在游览一处特别美丽的喷泉,或其他什么的时候,因心脏病而倒下了。你知道,做这样的事情,你是年纪太大了些。原谅我这么说,这句话实在不中听,但我不希望你为了参观或旅行这类的事情,而累昏了过去。”

  “我会当心自己的。”玛柏儿威严地说。

  “好吧,可是你要当心呦!”秀蕾说。

  玛柏儿整理好一只旅行袋,到伦敦去了,在一家预定好房间的旅馆里住了下来。她心里在想:“唉,贝脱瑞旅馆,是一家多么好的旅馆啊!哦,天啊!我必须忘记所有这些事情;圣乔奇是何等令人愉快的地方。”到了约定的时间,她在贝克莱街,被领到这家办事处,有个年约三十五岁的愉快女人,起身迎接她,自我介绍是桑德朋太太,她亲自负责这次旅程。

  “我想了解我这次旅行的情形。”她踌躇地说。

  桑德朋太太感到有点为难了,她说:“哦,是啊!或许我们在给你的信里没有说得很清楚。拉菲尔先生已付清了一切费用。”

  “你知道他死了么?”玛柏儿说。

  “哦,是啊,不过这件事在他去世前就已安排好了。他说起,他健康情形恶劣,可是想要款待他的一个从没有机会得到这种旅行的老朋友。”

  两天过后,玛柏儿带了她时髦的新手提皮箱,交给司机放在一辆舒适又豪华的车子上,向西北方向驶出了伦敦。她翻着一本附在精美小册子里的一份游客名单,在这本小册子上说明有车子每天驶行的路线,以及多种详情,关于旅馆、餐物、游览的地点,以及日后偶尔要变更的日程,为年轻和活动的人安排的节目;和为适合上了年纪的人—那些易感脚痛、患关节炎、或风湿痛,喜爱坐下,不爱走远路,或爬太多山的人,安排的节目。安排得完全非常周到和适切。

  玛柏儿看着这份和她一起旅行的游客名单。当她在看时,和她同游的人,也一样地浏览说明书。不过没有人,象她那样的专心,象她那样抱着特殊的兴趣。

  这份名单上列明有:尼斯莱波透太太、裘纳克拉福小姐、上校和华克太太、白脱瑞夫妇、依莉莎白邓波儿小姐、温斯德教授、查理吉米逊先生、伦姆钠小姐、班兹姆小姐、卡斯派先生、柯克小姐、巴诺小姐、艾姆那派拉兹先生、和她自己。

  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玛柏儿先把她们记了下来,好象要把她们剔出一样。

  有两个人是一同来旅行的。玛柏儿记下了她们的年龄,大约是七十岁。大概可以被认为是和她同一时代的人。坐在里面的一个,可以认定是好抱怨这类型的人,另外一个,总想占有车子前面的座位,还有一个常喜爱坐在车子后面的座位上。有的喜爱坐在靠有阳光的一边,有的喜爱坐在阴凉的一边。有的想呼吸大量新鲜的空气,有的只爱呼吸到少许的新鲜空气。有的带了毯子、编织的衣物,和旅行指南这一类书籍。有的跛子足,常嚷着脚痛、背痛,或腿痛。即使她们年纪大,有病痛,也阻止不了她们的游兴,享受她们的生活。有的全是不喜爱呆在家里的老太太。玛柏儿一一将这些记在随身带的笔记本里。

  总共有十五名游客。这数目不包括她本人和桑德朋太太。这些游客里面,至少有一名,一定在某方面,是个重要分子,或可做消息来源的供应人。或是有些关心法律上或犯罪案件的人,或甚至可能是个凶手—一个可能杀过人,或是可能要杀人的凶手。

  玛柏儿在想,任何事情都可能同拉菲尔先生有关系的!无论怎样,她需要把这些人一一记下。

  在她笔记本的右边一页上,她会从拉菲尔的看法上,记下可能值得注意的人;

  在左页上,她会记下或划掉那些只可能引起什么兴趣的人,如果他们可能对她提供一些有帮助的消息的话—也许他们甚至并不知道已握有了什么消息。甚至他们虽握有消息,却并不知道,可能对她,或对拉菲尔,或对法律,或对正义和公理有帮助。在她小笔记本后面,她今晚也许会记下一两件事,可能有任何人,使她想起过去在圣玛丽梅德和别的地方,曾经认识的。任何类似事情,可能全是有用处的指引。这是她一向的经验。

  另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显然是彼此无关的游客。她们大约有六十岁。一个是保养得体,穿着漂亮的女人,显然她认为自己是社交界上的重要人物。她说话的声音响亮又专横。她带着一个侄女,一位大约十八九岁的女孩子,那女孩唤她做吉娜汀姑妈。

  玛柏儿记下了,这个侄女显然惯于和吉娜汀姑妈的主宰抗衡。她是个能干、动人的女孩子。

  通道隔着在玛柏儿旁边的,是个高大的男人,高耸的肩头,笨拙的身躯,样子看起来好象是被一个粗心大意的小孩,随便拼凑而成的。他的脸型虽然圆滚滚的,但脸色却反叛了这一点,而形成一种四四方方的效果。他那个动人的下巴,厚厚的灰白头发,浓密的眉毛,上下霎动,每每都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他说话似一连串的犬吠,好象他是一头多嘴的牧羊犬一样。他同一个深色皮肤高大的外国人坐在一起,这人不安定地坐在位子上,装出自由自在的姿态。他说话的口音特别,偶尔会说着法语和德语。这个身材高大的人,似乎非常有语言能力,他急急忙忙地用法语或德语替换着说。再迅速地瞥视他们一眼,玛柏儿在想,这个有浓密眉毛的人,一定是温斯德教授,那个易激动的外国人是卡斯派先生。

  她在奇怪,他们这么起劲地在讨论什么事情,但被卡斯派先生的敏捷和有力的说话,截断了。

  在他们前面的位子上,坐了另一个大约六十岁的女人,她个子高大,也许有六十岁了,是一个在任何地方都很突出的人。风韵尤存,黑灰的头发高高耸在头上,衬托出动人的额头。有着低沉、清晰、尖锐的声音。是一个有个性的人。望着她,玛柏儿觉得似曾相识。“我想起了,”她在自语,“艾密莱华德隆夫人。”艾密莱华德隆夫人,是牛津大学校长。一个著名的科学家,有一次在她侄儿的介绍下,认识了她。

  玛柏儿重新再对这些游客们做一番观察。两对已婚的夫妇,一名美国人,中等年纪,和蔼可亲,一个健谈的妻子,和一个沉着令人愉快的丈夫。他们显然是喜欢旅游的游客。还有一对中年的英国人,玛柏儿毫不迟疑地把他们记下来,当作是一个退休的军人和妻子。她在名单上的上校和华克太太名字下面,做上了记号。

  坐在她位子后面的,是个大约三十岁的瘦高男人,说话非常有技巧,显然是个建筑家。还有两个后来上车,一同旅行的中年女士。她们正在谈论这本小册子,在猜测这次旅行会带给她们什么吸引人的事情。一个是黑皮肤的瘦个子,另一个则是浅色皮肤的胖子,她的脸对玛柏儿似乎有点熟悉,好象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或遇到过。可是,她却一时想不起了。也许是鸡尾酒会,或在火车上见过的某个人。可是她一点特征都没有,无法使人记起来。

  还有一个使她感兴趣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约十九到二十岁。穿着和他的年龄很相称;紧身的黑色工装,圆领毛衣,头大了些,没梳理过象拖把般的黑头发。他有兴趣地望着那个专横女人的侄女;而那个专横女人的侄女,也在有趣地望着他。除了在人数上占优势的年老女人,和中年女性外,游客里面还有两个年轻人。

  他们在一家适中的河滨旅馆停歇,进了午餐,上午安排的旅程是去游览勃伦赫。以前玛柏儿曾两度游过勃伦赫了。因而她省下了脚力,只做些室内游览,不一会就去观赏花园和美丽的景致了。

  他们到达要过夜的那家旅馆时,人们在互相寒暄招呼。能干的桑德朋太太,在尽她导游的职责时,仍一无卷态地活跃着,并把她分内的工作,做得令人非常满意;集合一小伙人后,她开心地说着:“我们请华克上校,描述一下他的花园。他收集了许多奇异的晚樱科植物。”她说了这么一点话,就把人们吸引在一处了。

  玛柏儿现在对所有这些同车的游客,都能说出名字了。那个有浓密眉毛的人,是温斯德教授;那个外国佬叫卡斯派;样子专横的女人叫尼斯莱波透太太,她的侄女叫裘纳克拉福。那个年轻人叫裘姆那派拉兹,他同裘纳克拉福,彼此热切地讨论生活上的某些事情,譬如象心中的想法,他们对金钱、艺术、和这类的事,有共同的看法。

  那两个年纪最大的太太,自然把玛柏儿老和自己归于一类了。她们愉快地谈着关节炎、风湿症、节食,新来的是何人,医生们和专利品这类事情。谈着她们旅行过的某些地方。旅馆、旅行社、最后讲到伦姆纳和班兹姆小姐住过的苏缪萨,再谈到最近很难请到合适的园丁这类事情上面去。那两个在一起的中年女士们,就是柯克和巴诺小姐。玛柏儿仍旧觉得她们中的一个,例如那个皮肤美好的柯克小姐,对她而言有点面熟,不过她还是想不起来,以前是在什么地方曾见过面。这也许只是幻觉,但她总是觉得,巴诺和柯克小姐两人,似乎有意要避开她。她走近时,她们似乎急着想走开。当然这也许全是她的想象。

  十五个人里,至少有一个人,一定在某些方面有关系。这晚在偶然的谈话里,她提起了拉菲尔的名字,如果有任何反应的话,她可以记下来。那个漂亮女人,证实是依莉莎白邓波儿小姐,她是一所著名女子学校的退休女校长。在玛柏儿看来,似乎没有一个人,可能是凶手,除了那个卡斯派先生,这可能是不相称的偏见。那个瘦肖年轻人,查理吉米逊,是一名建筑师。

  “也许明天我能进行得更顺利吧。”玛柏儿自语说。

  玛柏儿确是累了,她早早地上床。游览风景让人愉快,也令人筋疲力竭。而且想立刻查明这十五六个人中的某个人,可能与一件谋杀案有关系,都会使人更筋疲力竭。同时,这些人似乎全是善良的人,只是随意地从事着这次旅游。不过,她对这些旅客名单,再做了迅速和匆促的一瞥,在她的笔记本上,记下了一些事。

  尼斯莱波透太太吗?和犯罪扯不上边。她太自我本位,也太善交际了。

  她的侄女,裘纳克拉福吗?也一样,不过很能干。

  波透太太可能有某些消息,玛柏儿也许会发现,和这些事情扯上关系。她必须和波透太太维持亲切的关系。

  邓波儿小姐呢?一个有个性的人。有趣的人。她没有使玛柏儿想起她知道的任何凶手。

  事实上,玛柏儿自语说:“她完全正气凛然。如果由于某些堂皇的理由她会做杀人勾当的话,那天下可真要大乱了。”不过,这也并不会令人满意。玛柏儿在想,邓波儿小姐将会明了她所做的事,以及她为什么要做,而且在邪恶存在时,就不会有任何愚蠢的想法。“全是一样。”玛柏儿说:“她是个重要的人,可能—可能正是拉菲尔,为了某些理由,要我见到的一个人。”她在笔记本上的右页,记下了这些想法。

  她改变了观点。在思考着一个可能的凶手和一个未来的受害者?而谁是可能的受害者呢?没一个人有这可能。也许波透太太可能够资格—够富有,而那个能干的侄女,可能继承她的财产。她和艾姆那派拉兹可能会联合一致。不过这不是很坚固的论点。

  温斯德教授呢?她认为,他是一个有趣的人,也很亲切。他是个科学家,或是个医生?她还无法肯定,不过她把他看作是科学界的人。她自己对科学虽一无所知,但要了解他似乎并非完全不可能。白脱纳夫妇呢?她把他们划掉了。善良的美国人,同她在西印度认识的任何人,全扯不上关系。她不认为白脱纳夫妇有可能涉嫌。

  查理吉米逊呢?那个瘦削的建筑师。玛柏儿看不出建筑工作怎么会扯上这件事,然而有此可能。也许他们将观光的一所庄园,可能有一处牧师的密室,里面藏着一具骨骸。当建筑师的吉米逊应会知道,牧师的密室在何处。他可能帮助她找出它,或是她可能帮助他找出它,然后他们会发现一具尸体。“啊,真是的。”玛柏儿说:“我的想法多无聊。”

  柯克和巴诺小姐呢?最平常不过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以前她一定见过的。至少以前她见过柯克小姐。哦,呃,她认为她会想起来的。

  上校和华克太太呢?好人。是退休军人。大部分时间全在国外服役。说起来不坏,她也不认为有什么可说的。

  班兹姆和伦姆纳小姐呢?两个老小姐,不可能是罪犯,不过,上了年纪的她们可能听到了不少闲话,或有一些消息,或可能做一些启发性谈话,即使碰巧说到和风湿、关节炎、或专利药物这类有关系的事情。

  卡斯派先生呢?也许是个危险人物,人很激动。她暂时把他保留在这张名单上。

  艾姆那派拉兹呢?大概是个学生。学生是很激烈的。拉菲尔先生会请她去追踪一名学生吗?呃,或者这要看这学生做过什么,或希望做些什么了。

  “哦,天啊!”玛柏儿突感疲累地说:“我要去睡了。”

  她的脚在痛,背也在痛,心理上却没有反应。她立刻睡着了。并做了几个梦。

  她梦到温斯德教授的浓眉没有了,因为那不是他自身的眉毛,是假眉毛。当她醒过来时,首先的想法是,这个梦已解答了一切。“当然!”她想:“当然罗!”他的眉毛是假的,这解答了全部的事情。他就是这个罪犯。

  然而让人伤心的是,她知道,这只是个幻境,即使温斯德教授的眉毛会掉光了,也解决不了事情。

  现在,她再也睡不着了。她十分清醒地坐在床上。

  她叹口气,批上睡衣,下了床,坐到一张直背椅子上,从她手提皮箱里,拿出一本稍大的笔记本,开始写了起来。

  “我进行的这件事,”她写着:“当然是和某种犯罪有关联。这点拉菲尔先生在他的信里已清楚地提到了。他说:我有伸张正义和公理的眼光,那必须包含对犯罪的眼光。因而扯上了犯罪案件,大概并非是间谍、欺诈、或抢劫,因为这类事,我从没碰过,我同这类事,也扯不上边,对这类事情,我也没有认识。拉菲尔了解我的,只是我们两个在圣荷诺这段期间的情形。我们在那里同一件凶杀扯上了关系。象报纸上所报道的凶杀案件,从不会引起我的注意。我从没读过犯罪学的书,或真正对这种事感兴趣。

  不,只是事情正巧发生时,我发现自己恰在凶杀的临近地方。我的注意便集中在牵涉到的友人们或认识人的凶杀案上了。这些同特殊事情扯上关系的好奇巧合,似乎常会发生在人们的生活上。我想起,我有一个姑妈,有五次遇到轮船失事;还有我的一个朋友,人们全叫她做祸星。我认识她的几个朋友,全拒绝和她一同搭车。她发生过四次街头的车祸,三次旁的车祸,还有两次火车车祸。象这样的事情,似乎没有理由可说明,怎会碰巧发生在某些人身上。我并不想记下这些事,但凶杀真的好象就发生在我邻近一样。”

  玛柏儿停住,换个坐姿,用只垫子垫到背后,接着写:“我要仅可能对我进行的事,做合理的观察。我所得的指示,或任务提示,象我那些海军友人们说的,到目前还不完全充分呢。实际上也不存在。所以我必须问清楚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回答啊!我真的说不出。好奇心和兴趣而已。象拉菲尔这样的人,对事情怪异的做法,尤其他又是个事业和经济上有成就的人。我以为他要我猜测,运用我的本能,观察和遵从这些告诉我,或暗示我的指示。

  所以,第一点,从一个死人身上发出的指示将会给我。第二点:我牵涉到的问题,是正义和公理。不是要平冤,就是要对罪恶的报复,伸张正义和公理。这和拉菲尔先生给我的暗语:复仇的女神,不谋而合。

  在这牵涉到的原则,解释明白后,我最先接到确实的指示是由拉菲尔在去世前安排的,就是我要做的第三十七号旅行通告,到著名的庄园和花园去观光旅行。为什么呢?这就是我要问自己的。是为了某些地理或地方上的原因吗?一种改正或是一个线索?某些特别著名的庄园?或某些事情和特别的花园或风景有关?这不大可能的。较合理的解释是在这次特别的旅行团体的这些人,或当中一个人身上。我个人对他们一个也不认识,但至少他们中有一个人,一定和我要解答的这个迷,扯上了关系。在我们的游览团体里的某个人,和一件凶杀案扯上了关系。某个人握有一件凶杀案的受难者的消息,或和这事有特别的关系;就某个人自身而言,是名凶手—还没受到嫌疑的一名凶手。”

  玛柏儿写到此地突然停住。她点点头,对她目前所做的分析,感到满意了。

  所以她上床睡了。

  她在笔记本上又加写上:“第一天到此地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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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爱

  第二天早上,他们去游览一所安妮王后的小庄园。车子驶到那里,并没有花多久,也不累人。那是一所很迷人的小庄园,具有有趣的历史,也有一个很美丽和设计别致的花园。

  查理吉米逊,那个建筑家,对这幢庄园的精美结构,满口赞美,他是个爱吹牛的年轻人。当他们走过每个房间时,管理员流连不舍的,指点出每一处嵌线或壁炉,说出历史上的日期和引证。有的人表示敬慕,但在他对这种有点单调的讲述,说个没完的时候,大家有点不安静起来,有些人甚至偷偷的溜掉了,溜到团体的后面。这名管理员象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干扰一样,颇觉很不高兴。他费了一番功夫,又重控制了现场,可是,吉米逊先生却不甘罢休。这名管理员做了最后的尝试。

  “各位先生女士们,就在此地这间房里,人们叫它做白室的,他们发现了一具尸体。那是一个年轻男人,被一只短剑刺中,倒在炉旁的地毯上。这要回溯到一七零零年。据说那天摩弗脱太太的情人,从一道小侧门,走上一层陡峭的楼梯,进了这房间,经过一面宽广有嵌板的墙壁时,就在这壁炉左面被袭击的。她的丈夫,摩弗脱爵士,当时正在荷、比等国,但是却突然的回家来了,也因此撞见了妻子的红杏出墙。”

  他骄傲地停住说话,对游客们专注的反应,颇觉高兴,一时把人们对这些建筑物叨叨不绝的议论,阻止住了。

  “呃,这不是够罗曼蒂克吗?亨利。”白脱纳太太说,带了和谐的美洲口音。

  “你知道,这房间是多么的有气氛啊。我已感觉到了。”

  “妈咪对气氛好敏感呢。”她丈夫得意的对周围这些人说:“呃,我们一到了路易斯安那那幢古老的庄园”游客们对妈咪特别敏感的故事,有了反应,玛柏儿和一两个旁的人,抓住了机会,轻轻的侧身走出房间,走下雕琢美观的楼梯,到了楼下。

  “我有一个友人,”玛柏儿对她旁边的柯克小姐和巴诺小姐说:“在几年前,就有过最痛苦的经验。有一天早上,在他们书房地板上,发现了一具尸体。”

  “一个家人是吗?”巴诺小姐问:“癫痫病发作了?”

  “啊,不是,是一件凶杀案。穿上晚礼服的一个陌生女孩子,一个金发美人。

  她的头发被染过了,其实她是一个浅黑头发的人—哦”玛柏儿中断了话,眼睛盯在柯克小姐的黄头发上,头发从她头巾里钻了出来。

  突然她明白了,为什么她老觉得柯克小姐如此面熟,以前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她。那时侯她见到的她,头发是浅黑的—几乎是黑的。现在却变成金黄的了。

  波透太太走下楼梯,边越过她们,边坚定地说话,走完了楼梯,转进了大厅。

  “我对这些楼梯,真的不能再跑上跑下的了。”她说:“天天的站在这些房里,相当的累。我认为,此地的这些花园,虽不宽广,但在园艺圈子里,却享有盛名呢。我们快到那里去吧!别再多浪费时间了。看样子好象天空就要全被乌云遮住了。我想,早上还没过完,我们要淋到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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