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是一个怪物。你既然问了我就直说,他是个坏蛋。不是因为我们经常看见他的许多毛病才这样说,但是我相信她是很爱他的,只是姑娘们都不同意我的看法。当然,有人还说过许多难听的话。”

  “举个例子吧。”蛋蛋要求道。

  “唉,我不喜欢重复别人的话。我自己也不是那种饶舌的人。”

  “当然不是,往下说吧,你说你听见了……”“好吧,姑娘们流传着许多闲话。那是关于一个年轻小伙子的。他很有钱,也很温柔。如果你懂我的意思,不完全是温和,而是介于两者之间。太太一直在为他的事车前马后地奔波,他自己也许办事认真周到,他做一切都会温柔体贴。但后来,突然有人吩咐他去航海旅行。”

  “谁吩咐他?一个医生吗?”

  “是的,医生,哈利大街的。我现在想起来了,正是在约克郡被杀的那个医生。人家说是被毒死的。”

  “巴塞罗缨·斯特兰奇爵士?”

  “是这个名字。太太参加了这次别墅招待会。你知道,我们女孩子聚在一起,当时还在一边说话一边笑。晤,我说,假若是太大干的——那就是出于报复。当然,这只是开个玩笑……”“这是很自然的事。”蛋蛋说,“女孩子的玩笑嘛,我很理解。你知道,说戴克斯大大是个凶手,这也完全是我的想法……太冷酷了,毫无悔恨之心。”

  “她一直非常冷酷,而且脾气很坏!当她让我们下班时,我们当中谁也不敢走近她。人家说,她丈夫怕她怕得要死,这毫不奇怪。”

  “你听她说过巴宾顿这个人吗?或者说起过肯特郡的吉灵这个地方吗?”

  “现在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确实是这样。”

  多丽丝看看手表,叫了一声。

  “啊,天啦!我得赶紧走,我迟到了。”

  “再见,非常感谢你能来这儿。”

  “我很乐意。再见吧,利顿·戈尔小姐。我希望你这篇文章取得成功,我会找来看的。”

  “我的姑奶奶,你看不到了。”蛋蛋付账时心里这样想着。

  她在所谓用于写文章的笔记上,拦腰划了一条横线,然后写道:

  “辛西妞·戴克斯:被认为经济桔据,被描述为‘脾气很坏’,认为她与一富有青年过从甚密,后巴塞罗缨·斯特兰奇吩咐该青年航海旅行,提到吉灵和与巴宾顿相识一事时,未见反应。”

  “看来所得不多。”蛋蛋自言自语他说,“谋杀巴塞罗缨爵士有了某种可能的动机,但太缺乏根据。波洛大概有本事查出来,我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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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戴克斯船长

  蛋蛋姑娘还没有完成今天的任务,她的下一个目标是圣约翰邸宅。戴克斯一家在里面有一个套房。圣约翰邪宅是一个新的公寓大楼,包括很多售价极其昂贵的套房。套房配有豪华的窗口花坛,还有穿制服的守门人,他们威严魁梧,看上去就像外国的将军。

  蛋蛋没有走进大楼里,只是在对面的街上来回踱步。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她算了一下,已经走了好几英里,时间到了五点半。

  这时,一辆出租车在郧宅前停下,戴克斯船长从车里面出来。蛋蛋等了三分钟,然后横穿街道,走进大楼里。

  蛋蛋摁了摁3号套房的门铃。戴克斯自己开了门,他正在脱他的衣服。

  “哦,”蛋蛋说,“你好,你一定记得我吧?我们在康沃尔郡见过面,在约克郡又见了一次。”

  “当然,当然记得。两次都发生了死亡,是吧?请进,利顿·戈尔小姐。”

  “我想见见你太太,她在家吗?”

  “她在布鲁顿大街忙乎,在她制作服装的地方。”

  “我知道,我今天到了那儿。我以为现在她已经回家了。

  我来这儿,我想她不会在意,只是……我遇到了些麻烦蛋蛋停了下来,眼里充满恳求的目光。

  弗雷迪·戴克斯心里想着:

  “是个好看的小妞,这姑娘真他妈的漂亮。”

  他大声说:

  “辛西姬要六点以后才会回来。我也刚从纽伯里回来。

  玩得不开心,只有早点儿回来。跟我去72人俱乐部喝杯鸡尾酒好吗?”

  尽管蛋蛋担心戴克斯已经喝了大多的酒,她还是接受了邀请。

  他们坐在72人俱乐部地下室幽暗的灯光下,一边品着马丁尼酒。蛋蛋说道:“真有趣,我以前从来没有到过这儿。”

  弗雷迪·戴克斯得意洋洋地笑起来。他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也许,还不及他对某些东西那样喜爱,不过,已经够水平了。

  “真让人难过,不是吗?”他说,“我是说,在约克郡的事。

  一个医生被毒死,一定有什么很有趣的事。你知道我的意思吧——真是弄颠倒了,医生才是对别人下毒的家伙。”

  他被自己所说的话引得哈哈大笑,然后又要了一杯杜松子酒。

  “你很精明。”蛋蛋说,“我以前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弗雷迪·戴克斯说。

  “我们一聚会,总是有死亡。”蛋蛋说,“你说奇怪吗?”

  “有一点。”戴克斯船长承认道,“你是说,那牧师老头,在什么地方?……是在那个演戏的老兄家里发生的事吗?”

  “是的。他突然倒地而死,实在太奇怪了”“真让人心烦意乱。”戴克斯说,“你会感到一阵颤栗,整个屋子的人都会突然死掉。你瞧谁都会想‘下一个轮到我了’,让你全身发抖。”

  “以前你在吉灵认识巴宾顿先生吗?”

  “我以前不知道这个地方。我从来没有留心看这个老头。有趣的是他死亡的情况跟老斯特兰奇的死亡一模一样。

  是有点古怪,我想,不可能是被谋杀的吧?”

  “哦?你是怎么想的呢?”

  戴克斯摇摇头。

  “不可能是被谋杀的。”他果断他说,“谁也不会杀教区牧师。可是医生就不同了。”

  “对。”蛋蛋说,“我也认为医生是不同的。”

  “当然是这样。有许多原因可以证明。医生都是爱管闲事的魔鬼。”他说这话时有点含糊不清。他将身体朝前欠一欠又说:“不要让他们太放肆了,懂吗?”

  “不懂。”蛋蛋说。

  “他们把人的性命当儿戏。他们的权力也他妈的太大了,绝不能让他们这样下去。”

  “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亲爱的姑娘,我告诉你吧。要让这种家伙完蛋,这就是我的意思。把他送进地狱。上帝啊,他们是残忍的。干掉他,让他离你远远的。不管你怎么恳求和祈祷,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不管你受什么样的罪,那都是医生给你造成的。我现在告诉你这一切,我心里明白。”

  他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着,收缩得很小的瞳孔凝视着她。

  “这是地狱,我告诉你,地狱。可是医生们说是在为你治病!假装他们在干的是一件正派的事。呸!”

  “巴塞罗缨·斯特兰奇……”蛋蛋谨慎地改变话题。

  他开始滔滔不绝他说:

  “巴塞罗缨·斯特兰奇爵士,巴塞罗缨·骗子爵士。我倒想知道在他那个宝贝疗养院里发生了什么。精神病病例,他们是这么说的。一旦你进到里面,你就别想出来。他们说不准随意离开,不准随意离开!因为你感到恐惧,所以他们就把你控制住了。”

  现在他摇着头,突然耷拉下嘴角。

  “我累死了,”他抱歉他说,“实在累死了。”他把招待叫来,硬要蛋蛋再喝一杯,她谢绝了,他只好自己要了一杯。

  “现在好一些了。”他把酒喝完时说道。“我的精神恢复了正常。该死的生意使人精神崩溃。不能惹辛西姬生气。她叫我不要说出来。”他点了点头,“绝不要把这些事告诉警察”他说:“他们可能会以为我弄死了老斯特兰奇。嗯?不知你想过没有,一定有人干了这事儿吧。是我们当中的一个人杀死他的。这想法真有意思。是哪一个呢?这是个问题。”

  “也许,你知道是哪一个。”蛋蛋说。

  “你干吗要那样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他看看蛋蛋,心里很生气,并起了疑心。

  “我要告诉你,关于这事,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打算弄掉那位该死的牧师。不管辛西娅对你说了什么,反正我当时不打算干那种事。他心怀鬼胎,他们两个都心怀鬼胎,但是他们骗不了我。”

  他直起身来说:

  “我是个强者,利顿·戈尔小姐。”

  “你肯定是个强者。”蛋蛋说,“告诉我,你知道在疗养院那位德·拉什布里杰太大的情况吗?”

  “拉什布里杰,拉什布里杰?老斯特兰奇说到她的一些情况。什么情况呢?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他叹了一口气,又摇摇头。

  “记忆坏了,什么也想不起来。我有敌人,一大群敌人。

  他们现在可能在偷听我说话。”

  他心神不安地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凑近餐桌对面的蛋蛋。

  “那天那个女人在我屋里干了些什么?”

  “哪个女人?”

  “长一副兔子脸的女人,她写剧本。在他死掉的第二天早晨,我刚吃过早餐走上楼去,她从我屋里走了出来,穿过通道的一端装饰着台面呢的门,一直走进仆人们的卧室。怪不怪,嗯?为什么她要进我住的屋里?她想在那儿寻找什么呢?她窜来窜去的到底想探查什么?那件事与她有关吧?”

  他神秘地向前挪动身子,“或者,你认为辛西姬说的话是真的吗?”

  “戴克斯太太说了些什么?”

  “她说我在凭空想象。说我在观察事物。”他无可奈何地笑起来,“我确实经常在观察。粉红色的老鼠,蛇,所有的一切。但是观察一个女人却大不相同……我注意观察了她。这女人是个怪物。她的眼睛很刁,可以把你看穿。”

  他往后一仰,靠在软沙发背上,仿佛已沉沉人睡。

  蛋蛋站起身来。

  “我得走了,非常感谢你,戴克斯船长……”“不要谢我。很高兴,高兴极了……”他的声音已含混不清了。

  蛋蛋想道:“我最好在他喝得烂醉之前赶紧走。”

  她穿过烟雾弥漫的72人俱乐部,走进空气清凉的夜幕中。

  女仆比阿特丽斯曾经说过,威尔斯小姐探头探脑的,四处打听。现在又有了弗雷迪·戴克斯的新故事,威尔斯小姐是否知道了什么秘密?

  现在,关于巴塞罗缨·斯特兰奇爵士含含糊糊的故事里,也有什么秘密吗?弗雷迪·戴克斯是否既怕他,又恨他?

  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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