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使用奎加板的结果就可以看出来。
“好,我就开始‘变魔术’了。我以为让你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其实我自己
才是傻瓜!不错,波特少校在他房间递给我一支烟之后,就跟你说:‘我知道你
不抽。’
“他怎么知道你不抽烟呢?那时候,他应该是第一次见到你。我真傻,当时
就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你和波特少校早就一起计划好了!难怪他那天早上很
紧张。对,我才是傻瓜,你们早就算好我会带波特少校去认尸。可是我不会永远
当傻瓜,我现在已经不傻了,不是吗?”
他生气地看看四周,又继续说:
“可是后来波特少校又改变了初衷,他不喜欢在谋杀法庭上说谎话作证,而
且大卫·汉特的罪名大部分靠死者的身分来决定,所以他决定撒手不干。”
“他写信告诉我他不干了,”罗力用低沉的声音说,“该死的傻瓜!他难道
不知道我们已经陷得太深,想住手已经太晚了吗?我去找他,想叫他理智一点,
可是我退了一步。他曾经说他宁可自杀,也不愿意为谋杀案作伪证。前门没关,
我就进去,发现他已经死了。
“我实在说不出当时的感觉,就像我又杀了一个人似的。要是他肯等一等,
要是他肯听我跟他谈谈……”
“是不是有张字条?”白罗问,“你拿走的?”
“是的,反正我现在已经逃不掉罪名了,干脆全部说出来。字条是写给验尸
官的,只说他在审讯时作了伪证,死者其实不是罗勃·安得海。我把字条拿走毁
掉了。”
罗力在桌上磨擦着拳头,又说:“真像一场噩梦!我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做
下去,我需要钱得到绫恩,也希望汉特被吊死。后来,我真不懂,他居然被释放
了,好像是跟一个女人有关的故事——说那个女人跟亚登在一起。我不懂,我到
现在还是不懂!哪来的女人?亚登死都死了,怎么还会有女人跟他说话?”
“根本没什么女人。”白罗说。
“可是白罗先生,”绫恩嘶哑着声音说,“那位老太太说看到有个女人,还
听到她说话。”
“啊哈!”白罗说,“她看到什么呢?她看到有个人穿长裤、苏格兰呢外
套,用橘红色头巾把头完全包住,脸上浓妆艳抹,擦着口红,但是当时的灯光并
不亮。她听到什么呢?她看到那个轻佻的女人退回五号房,然后听到房里有个男
人的声音说:‘快滚吧,女孩。’哈哈,她看到的根本就是个男人,听到的根本
只有男人的声音!可是这个点子倒真巧妙,汉特先生。”白罗转身平静地看着大
卫·汉特。
“你是什么意思?”大卫冷酷地问。
“现在起,我要跟你说故事了。那天晚上九点左右你到史泰格旅馆,本来是
要去付钱而不是去杀人的,可是你看到了什么呢?你发现敲诈你的人趴在地上,
被人残忍地谋杀了。你的脑筋动得很快,汉特先生,马上就知道自己碰到了很大
的危险。你进史泰格的时候没有人看到,所以你本来打算立刻离开,赶上九点二
十分的火车回伦敦,然后发誓说你根本没到过温斯礼村。没想到你路过树林的时
候,意外地碰到马区蒙小姐,而且你看到火车已经在冒烟,知道赶不上火车了。
可是马区蒙小姐不知道时间,你告诉她是九点十五,她便马上相信了。”
“为了让她相信你确实赶上火车,你又马上想出一个很聪明的计划。事实
上,在当时的情形下,你也必须想办法使别人完全不会怀疑你。”
“于是你又悄悄回到富拉班,戴上你妹妹的头巾,拿了一支她的口红,又化
了很戏剧化的浓妆。”
“你在适当的时候回到史泰格旅馆,先让那位老太太留下深刻的印象,然后
又回五号房。你听到她要回房的声音。就走到走廊上,又马上退回房里。大声
说:‘最好快滚吧,女孩。’”
白罗停下来喘口气。
然后又说:“表演得真像。”
“真的吗?大卫,”绫恩大声问,“是真的吗?”
大卫张嘴大笑。
“我觉得我自己很会扮演女人,老天,你们真应该看看那个老太婆的表情!”
“可是你怎么会十点还在这里,十一点又从伦敦打电话给我呢?”绫恩困惑
地问。
大卫·汉特朝白罗微微一弯腰。
“一切都由万事通赫邱里·白罗先生来解释,”他说,“你说我是怎么做的
呢?”
“很简单,”白罗说,“你从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令妹,告诉她应该怎么
做,十一点四分整,她打电话到温斯礼村三十四号,马区蒙小姐接电话,接线生
查证过号码之后,一定说过‘伦敦来的电话’,或者‘伦敦,请说话’之类的话
对不对?”
绫恩点点头。
“接下来,罗莎琳挂上电话,你——”白罗对大卫说,“小心配合好时间,
拔了三十四号,接通之后,按了A钮,用伪装的声音对马区蒙小姐说:‘伦敦打
给你的电话。’这些日子,长途电话中间间断一两分钟根本不奇怪,马区蒙小姐
顶多以为又接了一次线。”
绫恩平静地说:“原来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对吗?大卫。”
她的声音虽然非常平静,但却包含着一种难言的意味,大卫猛然抬头看着
她。
然后他对白罗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一点都没错,你的确什么都知道!老实说,我当时真是吓坏了,我一定要
马上想办法。打完电话给绫恩之后,我走了五哩路到德斯比,再搭早上的运牛奶
的火车回伦敦,悄悄溜回公寓,及时把床单弄成睡过的样子,又和罗莎琳一起吃
早餐。我从来没想到警方会怀疑她。
“当然,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杀的,我实在想不出有谁会杀他。我觉得除了
我和罗莎琳之外,绝对没有任何人有谋杀他的动机。”
白罗说:“最困难的就是这一点——动机,你和令妹可能有谋杀亚登的动
机,而柯罗德家的每个人又有谋杀罗莎琳的动机。”
大卫严厉地问:“这么说,她的确是被人杀死的,而不是自杀了?”
“是的,这是一桩仔细计划过的谋杀案。有人把她的安眠药换成一颗吗啡丸
——放在瓶子底下。”
“药丸?”大卫皱眉道,“你不会是说——不可能是林尔尼·柯罗德吧?”
“喔,不是,”白罗说,“你知道,其实柯罗德家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把药丸
换成吗啡,凯西婶婶可以在离开之前偷偷换掉,罗力曾经送牛油和蛋到富拉班给
罗莎琳,马区蒙太太去过,杰若米·柯罗德太太也去过,就连绫恩也去过,而且
这些人全都可能有杀人动机。”
“绫恩没有半点动机。”大卫大声说。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都有‘很多’动机吗?”绫恩说。
“对,”白罗说,“就因为这样,这个案子才会那么复杂。大卫·汉特和罗
莎琳·柯罗德有谋杀亚登的动机——可是他们并没有杀他。你们柯罗德一家都有
谋杀罗莎琳·柯罗德的动机,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真正的动手。这个案子就是这
样,往往和意料之中相反,杀死罗莎琳·柯罗德的人,就是会因为她的死遭到最
大损失的人。”他轻轻转过头来,“就是你杀了她,汉特先生。”
“我?”大卫大声说,“我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亲妹妹?”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你妹妹,罗莎琳·柯罗德早就在差不多两年前被敌机炸
死了。你杀死的女人是个叫爱玲·柯瑞根的年轻爱尔兰女佣,我今天刚收到从爱
尔兰方面寄来的照片。”
他边说边拿出口袋里的照片。大卫像闪电一样飞快地抢过照片,跑向门口,
用力带上门走了。罗力愤怒地大吼一声,也追了出去。
房里只剩下白罗和绫恩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