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猛地,他坚定地点了点头,朝靠近窗口的一张桌子走去。不用多说,桌子上的东西整理的井井有条,他很快地找出了他所需要的东西。

  他手里捧着一封打开的信件,缓慢地向我踱来。他自己先把信看了一遍,然后交给了我。

  他说:“请告诉我,朋友,你如何看这个?”

  我饶有兴趣地从他手中接过了信件。

  信是以印刷体的形式写在厚厚的、白色的笔记本纸上的:

    赫尔克里,波洛先生——你自己认为能解决那些,使可怜的愚笨的

  英国警察感到束手无策、迷惑不解的案件,对呀?聪明的波洛先生,倒

  让我们看着你倒底有多么的聪明。很可能你会发现揭开此秘密并非‘登

  天。”本月二十一日,请注意安德沃尔。

                       ABC

  我瞟了一眼信封,信封上同样也是印刷体的字迹。

  “邮戳是W.C.I”当我把注意力转向邮戳时,波洛说,“你怎么想的?”

  我把信还给了他,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

  “我推测是一些有精神病的人。”

  “这就是你要说的全部吗?”

  “嗯。难过你不认为这是疯子干的?”

  “是的,亲爱的,确实如此。”

  他的语调是严肃的,我惊奇地望着他。

  “你把它看好十分严重,波洛。”

  “朋友,应把一个疯子看得严重一些。这个疯子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家伙!”

  “有道理,我确实没有意识到这点……但我的意思是,它更象一种拙劣的骗人把戏,很可能是一些酵鬼的恶作剧。”

  “恶作剧?为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一种猜测罢了。我认为是一个喝得烂醉的家伙,不,该死的家伙,一个喝过量的家伙!”

  “宽恕我吧,黑斯廷斯——‘烂醉’,这个字眼我还是能领教的,正象你讲的那样,对此醉鬼也只不过是……”

  “可你认为还有什么?”听着他那不满的腔调,我问道。

  波洛满腹狐疑地摇着头,一言不发。

  “能干什么?我把它透露给了贾普,他和你的看法一致一一是一个恶作剧的醉鬼。在苏格兰场每天有这种事情出现,但我有我的看法……”

  “你对此持有异议?”

  波洛慢条斯理地答应着。

  “这封信有点来头儿,黑斯廷斯,我不喜欢……”

  我不由地被他的语调震惊。

  “你认为是什么?”

  他摇动着脑袋,拣起那封信把它放在桌子上。

  “即使你真的把它看得如此重要,你能提出点名堂来吗?”我问道。

  “象平常一样,不过是一个男人的勾当,还有什么名堂可搞?那里的警察已经看过这封信,但他们对此也不屑一顾,在这封信上没有指印,也没有任何线索能证明是当地人发信的可能性。”

  “事实上,仅仅是自己本能的直觉?”

  “黑斯廷斯,不是直觉,直觉是一个十分不恰当的字眼。是我的知识,我的经验告诉我人们对这封信的看法、做法都是错误的……”

  他比划着,表达他不能用语言表达的意思。然后,又摇起头来。

  “可能是我小题大作,无论怎样,在任何憎况下,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嗯,二十一号是星期五,如果那时在靠近安德沃尔的地方举行一次击败团伙抢劫犯的战斗……”“是的,那将是多么的令人惬意!”“惬意”我惊愕了,这个词用的似乎非同一般。

  “抢劫是一场灾难,却不会是惬意的!”我不同意他的说法。

  波洛精神抖擞地晃着脑袋。

  “亲爱的,你错了,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真要是一个抢劫案的话,那倒是一种安慰,我的脑海里一直担心发生别的案件。”

  “什么案件?”

  “谋杀,”赫尔克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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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是来自黑斯廷斯个人的叙述

  亚历山大·波拿巴·卡斯特先生(曹健注:此人名为Alexaneder Bonaparte Cust,字首即为ABC。另外他的名字中,“亚历山大”是横跨欧亚的马其顿帝国的的国王的名字,“波拿巴”就是拿破仑,可以说这是一个很威风也很可笑的名字。)离开座位,凝视着破烂不堪的卧室,换坐在一个狭窄的椅子上,他的背部显得僵硬,当他伸个懒腰,把整个身体舒展开时,就会发现他个子相当高,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弓形的腰背以及似乎近视的凝滞的目光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他走到挂在门后的破旧的大衣旁,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廉价的香烟和火柴,燃上一支烟,又返回到他一直坐在旁边的桌子旁,拿着一本列车时刻表察看着,然后又将目光移到一份打印的花名册上,用钢笔在花名册的一个名字下重重地打上了一个点。

  此时是六月二十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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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安德沃尔

  波洛对匿名信的推测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但必须承认,在二十一日这天,我的脑海里早已忘掉了此事,和苏格兰场的首席检察官贾普一块儿去拜访我的朋友时,才猛然想了起来。在许多年前我们就认识了这位苏格兰场的检察官,波洛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

  贾普向我们解释说:“要不是黑斯廷斯上尉从那个所谓的未开发的地方返回来的话,我永远也不会想到,这和过去与波洛先生在这儿见到你的情形极其相似,你的身体看上去还不错,只不过头顶的头发略显稀疏了些,对吗?唉,这是我们都会遇到的烦心事情,我也如此喽。”

  我稍微痉挛了一下。我暗自庆幸,由于我的头发梳理得十分精细而贾普并没有觉察到我的头发十分稀疏。还好,贾普并没有对我担忧的地方过多地注意,因此,我笑脸相迎,随声附和地说我们都显得老了。

  “除了波洛先生,”贾普说,“他的确是一个头发滋补药的绝好广告模特,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在他这把岁数,也算是出尽风头了。他涉猎到当今所有各种著名的案件——发生在列车上的奇案,飞机上的奇案,官场惨案——哪儿都有他的身影,自他退休以来更是名扬全球了。”

  “我早就告诉过黑斯廷斯,我象普赖斯·多曼一样,总是使得他人更加显眼。”波洛笑呵阿他说道。

  “不应怀疑是你要通过侦查自己的死亡而结束自己的一生。”

  贾普说着,开怀大笑,“这倒是一个高见,应该写到一本书里去。”

  “这事只能让黑斯廷斯去办了。”波洛狡黠的目光望着我。

  “哈哈,这只是一个笑话,一个笑话而已。”贾普笑着说。

  我弄不清为什么这个主意是如此地吸引人,我总想笑,话是没有什么意思的,可波洛,这个老家伙,有关他正在得到遗赠不动产的笑话,儿乎不能和他本人的秉性相一致。

  很可能我的神态反映出我的思绪、情感,因此贾普有意地转换了活题。

  “你听到波洛先生收到匿名信一事了吗?”他间道。

  “我早已把匿名信交给黑斯廷斯看了。”我的朋友答道。

  “这是事实。”我说道,“我把这事全丢在九霄云外了,让我想一下确切的日期。”“二十一号。”贾普脱口而出,“这是我前来拜访的原因。昨天是二十一号,我出于好奇心,在昨天晚上给安德沃尔打了电话,只不过是一个醉鬼罢了,没有其它可值得深究的,一个顽童用石头打碎了商店的橱窗,或者是一些酗酒的人和扰乱秩序的坏家伙,因此,我们的比利时朋友不过又演了一幕‘竹篮打水——场空’的小节目罢了。”“我感到宽慰,我确应承认,”波洛认输似地回答。

  “为此你确实担惊受怕了,对吗?”贾普颇动感情地询问着。“祝神你!我们每天收到相类似的信件。那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人尽干这些蠢事儿,他们没有任何恶意,只不过是自讨乐趣罢了。”

  “我把此事看得如此严重,确实是太蠢了。”波洛谦卑他说,“我干预此事简直是无事生非”

  “你把母马和黄蜂弄混了。”

  “对不起,请再重复一遍。”

  “仅仅是一个谚语中的张冠李戴。好了,我得告辞了。我到另一条街上去办点事——负责接受被盗的宝石。我想我只是据我自己的意愿而来并使你能平静下来,可惜的是,没能让您那聪明的大脑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未等话音落地,随着一串开怀的笑声,贾普走了。

  “贾普没有多少变化,对吗?”波洛问我。

  “看上去老了许多,”我答道:“变得象獾一样老奸巨猾。”我又补充了一句。

  波洛边咳嗽边说:

  “黑斯廷斯,我告诉你一个小小的机密,我的理发师是一个非常精明能干的人,他造了一种东西,和人的头发极其相象,可以使头发俊美,但又不是假发,你知道,但是一一一”

  “波洛,”我大声吼着,“无论怎么说,我都和你那个神秘莫恻的理发师令人厌恶的发明没有任何关系,这秘密又关我的头顶什么事?”

  “没什么,确实没什么。”

  “尽管我脱发了,但确未秃顶。”

  “不错,没秃,一点都不错。”

  “炎热的夏天自然会造成一些头发脱落。我得去拿一些优质的头发生长剂。”

  “确实该去。”

  “管怎么说,贾普干了些什么事?他总是显得象咄咄逼人的魔鬼一样,一点儿幽默感都没有。见人要坐下,他就悄悄地把椅子抽走,给别人来个仰趴,招来大伙的哄堂大笑。他就是这种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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