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绝大多数人见此都会捧腹大笑的。”

  “简直是没有理智的人。”

  “对坐椅子的人来说确实如此。”

  “好了。”我稍压了压火气说道(我承认对自己稀疏的头发十分地敏感):“很抱歉,有关匿名信的事情一无所获。”

  “在这方面,我确实错了,我原以为从这封信闻到了鱼的香味儿,这真是愚蠢,我象一条咬夜的瞎眼看门狗一样,变得老眼昏花,疑神疑鬼了。”

  “如果要我和你合作的话,我们必须寻找一些‘米色’的罪犯,”我笑着说道。

  “还记得那天你讲的话吗?如果你能象一个人点菜谱一样去点拣犯罪,你将要选择什么?”

  我听着他那幽默的话语沉思起来。

  “让我想想看。让我们重新检查一下菜单。抢劫?诈骗?不是。我想不是。味儿太素了一点儿。一定是谋杀——带有花色配菜的血腥的谋杀。”

  “当然了。”

  “谁是受害者?男人还是女人?我想是男的,可能是一些名人,美国亿万富翁,总理大臣,报社老板。犯罪现场——那个漂亮古老的图书馆怎么样?从气势上讲,没有能和它相匹敌的。致于武器,可以是一个奇特的,弯曲的匕首,或是一些钝器,一个雕刻的石头塑像——”

  波洛叹了口气。

  “或者是一支手枪,但总好象带有专业性,或者是一个左轮手枪在夜空回响着射击声。可能在那儿有几个美貌的姑娘……”

  “长着深棕色的头发。”我的朋友咕哝着。

  “这同样是一个古老的笑话。的确,可能其中的一位漂亮的姑娘受到不公正的怀疑——在她和一个年轻小伙子之间产生了误解,或者是一个年老的妇女——神秘的,危险的角色,或者一些已故男人的朋友或敌手,或者一个少言寡语的秘书——黑马,或者一个表面吓人,心底善良的男人,一些被启用的佣人或者猎场看守人,或是某些和贾普十分相似的愚蠢到家的侦探!好了,就这些。”

  “这就是你对塑像的看法?”

  “我想你是不会同意的。”

  波洛悲哀地望着我。

  “你对几乎所有别人描述过的侦探做了一个很好的概述。”

  “是的,你还需要什么?”我说。

  波洛闭上了双限,靠在座椅上,从嘴唇间挤出了带有得意的声音:

  “一个非常简单的案子。没有复杂背景的罪犯,一个国内常见的普普通通的罪犯——一点激情都没有——非常熟悉。”

  “非常熟悉怎么能犯罪呢?”波洛低声咕哝着:“假如四个人坐在那儿打桥脾,有一个奇怪的人,坐在靠近火炉的椅子上,在黎明前发现此人已死去。四人中的某一个人,当他作“明家”时,走过去杀死了此人,其它的人只注意手中的牌而没有发觉他的行动,这就可能产生了你所说的犯罪,可四个人中谁是凶手呢?”

  “好了,我不能从这里面发现任何值得高兴的事情。”我说。

  波洛向我投之责备的一瞥。

  “不,因为没有奇特的、弯曲的匕首,没有敲诈,没有被窃的作神像眼睛的绿宝石,没有难以发现的西部的毒药。黑斯廷斯,你有令人惊奇的灵感,你不仅仅喜欢一个谋杀案,而是一连串的谋杀。”

  我说;“我承认在书中描述的谋杀往往使人们对案情发生兴趣。在第一章 中如果对谋杀进行了描述,你就不得不跟着小说的描述一直看到倒数第二页。这种书会使你感到太冗长了。”

  这时,电话铃响了,波洛站起来去接电话。

  “喂,喂,是的,我是赫尔克里·波洛。”

  他静静地听着电话有一、两分钟之久,馒慢地我看见他的脸色变了。

  他的回答简朴而又前后不连贯。

  “果真如此。”

  “是的,没错。”

  “但是,我们将要去?”

  “当然了。”

  “可能象你讲的那样……”

  “是的,我将带上它。”

  他放下话筒向我走来。

  “黑斯廷斯,刚才是贾普来的电话。”

  “真的?”

  “他刚刚返回警察厅就收到了从安德沃尔发来的一封信……”

  “安德沃尔?”我兴奋地嚷了起来。

  波洛却慢条斯理他说:

  “一个开小杂铺的老妇阿谢尔(曹健注:安德沃尔和阿谢尔都是以字母A打头的)被谋杀了。”

  “我说怎么的了,甚至感觉有点沮丧,安德沃尔的回音使我兴奋,我的情趣承受了一次痛苦的磨砺。我早就预料到有些离奇怪诞的事情一一非同寻常,不管怎么说,谋杀一个开小铺的老妇似乎是卑鄙的和毫无兴趣的。”

  波洛继续慢悠悠地、严肃地说着,“安德沃尔的警察自信能找到凶手!”

  我又一次感到失望的痛苦。

  “似乎这个老妇和她的丈夫闹了别扭。他喝酒,算得上是一个令人作呕的顾客。他不止一次地威胁说要去杀掉他的老妇人。”

  “因此,从己发生事情的角度看,警察可能对我接到的匿名信有新的看法。我早已讲过,你我都得马上赶往安德沃尔。”

  我的精神稍振作了一点儿。毕竟,这些犯罪是卑鄙无耻的,它是犯罪!我和犯罪以及犯人已经打交道这么长时间了!

  我几乎没有听到波洛还讲了些什么。但是后来的话对我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这仅仅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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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阿谢尔太太

  在安德沃尔,笑容可掬、头发缜密、个子高高的检察官哥莱恩接待了我们。出于职业习惯,我想最好先把案件的主要事实做一个概述。

  二十二日凌晨一点,警官达沃尔巡逻时,经过一家小店,他随手推了推小店的门,发现门没拴着,就走了进去。起初,他以为里面是空的,但是,当他目光落到柜台上时,才看到一具用绳子捆绑着的老女人的尸体。警察局的法医到现场鉴定:死者脑后受到致命的撞击。很可能是当她在柜台后转身从货架上取香烟时被击中的。她大约死于七至九小时以前。

  “我们已得到比这更为可靠有力的线索。”检察官解释道:“五点半,有人看到一个男人进去买烟,大约在六点零五分,又有一个男人进去,发现小店空无一人。这就把时间卡在了五点半至六点零五分之间。到目前为止,临近的人谁也没看见阿谢尔本人。但确实时间还早。在九点钟,他在相当远的“三冠酒店”喝酒,当我们抓住他时,以嫌疑对象将其拘留。”

  “并不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嫌疑犯。对吧?”波洛问道

  “一个没有多大价值的东西!”

  “他和他妻子分居?”“是的,在前些年就分居了。阿谢尔是一个德国人,他曾做过招待员,但他喜欢喝酒,后来便失业了,他的妻子当过一段佣人,她最后的处所是给罗斯大大,一个老女人做佣人。她把挣下的大部分钱都给了她丈夫。但她丈夫总是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到她干活的地方惹事生非,闯出许多乱子。这就是她和罗斯太大一起住在格兰奇的原因。这里离安德沃尔三英里远,极其安静。搬到这以后,她的丈夫给她找的麻烦就少多了。罗斯过世后,阿谢尔太太便用罗斯太大给她留下的一笔财产开了一个小杂货店——卖烟草、报纸一类的东西。她的收入勉强维持小店的营业。阿谢尔不时地来找她的麻烦,她常多少给他一点钱把他打发走了事。大约每个星期给他十五先今。”

  “他们有孩子吗?”波洛问道。

  “没有孩子,倒是有个侄女,她在附近的奥弗顿工作,是一个非常出众的、稳重的年轻姑娘。”

  “你是说阿谢尔经常去骚拢他的妻子?”

  “正是这样,当他喝醉时就变成了恐怖分子,又咒骂,又发誓。要打破他妻子的头。由于阿谢尔的作恶,她过的太艰难了。”

  “这个女人多大了?”

  “差不多六十多了,受人尊敬,任劳任怨。”波洛低声他说着。

  “检察官,你认为是阿谢尔杀死了他的大太?”

  检察官嗫嗫嚅嚅地干咳着。

  “波洛先生,这样讲还有点为时过早。我希望听弗朗兹·阿谢尔自己陈述一下昨天晚上他干什么去了。如果他做出的回答找不出任何破绽,也就罢了,如果不是这样——”他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

  “小店没有丢东西吗?”

  “没发现丢东西,钱柜的现金分文未动,没任何抢劫的迹象。”

  “你认为阿谢尔是醉酗酗地来到商店,然后便对他妻子大打出手,最后把她打倒在地?”

  “这似乎是可能性最大的一幕。但是,先生,我必须承认,我希望能再次审查一下你接到的那封奇特的信。我怀疑是否这封信就是发自阿谢尔之手。”

  波洛把信递给了检察官,他皱着眉头,看了又看。

  “不象阿谢尔写的。”最后他说,“我怀疑是否阿谢尔用‘我们的’英国警察这个字眼不排除他极力想耍一个花招。我也怀疑是否他有耍这种花招的智能。此人因过度饮酒而成为一个极不健康的人,他的手颤抖的厉害而不可能打出象这样字迹清晰的信。而且使用的是高质量的笔记本纸和墨水。更奇怪的是信中特别提到了本月21号,这可能是一种巧合。”

  “是的,有些可能。”

  “但我不希望有这种可能性。波洛先生,这种巧合令人难以置信。”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眉宇间聚成了一个疙瘩、

  “A·B·C,这鬼东西是谁?让我们去看一下玛莉·德劳尔——他的侄女,看她是否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这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但就此信来看,我敢打赌,准和弗朗兹·阿谢尔有关。”

  “你对阿谢尔太太的过去了解吗?”“她是一个汉普郡的女人,做姑娘时就在伦敦当佣人。在这儿她认识了阿谢尔并和他结了婚。在战争期间,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是比较困苦的。实际上、在一九二二年她就正式离开他了。为了把他赶走,她又回了一趟伦敦。但他马上知道了他妻子的去向,又尾随他妻子来到这里,逼着她要钱……”这时,一个警宫走进来,“布里格斯,什么事?”

  “先生,我们把阿谢尔带来了。”

  “好,他躲在哪儿?把他带进来。”

  “藏在铁道边上的一俩卡车里。”

  “是他?正是他?把他带进来。”

  弗朗兹·阿谢尔的确是一个粗劣的、令人作呕的家伙,他一会儿哭诉,一会儿咆哮发怒,一会儿卑躬屈膝,他那双泪水模糊的眼,在每个人的脸上迅速地滑动着。

  “你们想要干什么?我没干坏事。把我带到这里来是荒唐的,无理的!你们这些下流无耻的家伙,你们太无法无天了!”突然,他的脸色又变了:“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不应伤害一个孤独的老人,不能对他如此无情,人人都对贫困潦倒的老弗朗兹无情无义。”

  阿谢尔先生开始啼哭起来。

  “当然了,阿谢尔。”检察官说,“安静一点,我并没有责怪你。你不必如此地惊恐,除非你自己乐意。另外,如果你对妻子被谋杀一事没有关系的话”。

  阿谢尔打断了他的活,他的声音近乎于咆哮。

  “我没有杀她,我没有杀她!这完全是扯谎,这都是有意陷害我。你们这些该天杀的英国蠢猪。我决没有杀她,决没有!”

  “够了,阿谢尔!”“不,不,你们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只是一个笑话,是我和爱丽斯间的一个有趣的玩笑。她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个有趣的,令人不解的玩笑!阿谢尔,你能详细他讲一下昨晚你到哪儿去了吗?”

  “是的,我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你们。我没有去找爱丽斯,我和我的朋友在一起,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我们在七星酒馆,后又到死狗酒馆。”

  他慌里慌张,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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