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艾蜜莉·布雷斯特点了点头。

  “那,我想,”柯根德巡官说:“我们回旅馆去吧。”他招手叫来一名警员。“霍克斯,你守在这里,不准任何人进入海湾,我等下派菲力浦也来。”

  “我的天!”温斯顿上校说:“真没想到你在这里!”

  赫邱里·白罗以他惯有的态度回应了这位警察局长的招呼,他喃喃地说道:“啊,不错,从在圣卢镇的那件案子之后,已经有好多年了。”

  “不过,我可没忘记那个案子。”温斯顿说。“真是我这辈子最意外的一件事,我再也想不通你怎么会在葬礼那件事上骗过我的,整个案子实在是太超乎常轨,太奇妙了。”

  “上校,”白罗说:“结果还是很好,对不对?”

  “呃——哎,也许吧。不过我敢说如果以正规的办法去查的话,也还是会得到那个结果的。”

  “很可能。”白罗很委婉地表示同意。

  “你现在又碰上了一宗谋杀案。”警察局长说:“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想法没有呢?”

  白罗慢慢地说道:“还没有什么确切的想法——不过这案子很有意思。”

  “打算帮帮我们的忙吗?”

  “看你答不答应了。”

  “亲爱的朋友,能有你帮忙真叫人高兴呢。还不知道这个案子是不是要交给苏格兰场去办。就这样看起来,凶手很可能就在这有限的范围,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所有这些人都是外地到这里来的,要知道他们的资料和动机,非得去伦敦不可。”

  白罗说:“嗯。这倒是真的。”

  “首先。”温斯顿说:“我们一定要找出来谁是最后一个还看到那位太太活着的人。女佣在九点的时候给她送了早餐去。楼下柜台的女该子看到她大约在十点左右穿过休息室出去。”

  “我的朋友,”白罗说:“我想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你今天早上看到她?什么时候?”

  “大约是十点零五分的时候,我帮她在海水浴场那边把筏子推下了水。”

  “然后她就乘着筏子走了?”

  “是的。”

  “一个人吗?”

  “是的。”

  “你有没看到她往那个方向去的?”

  “她划过去绕过了右边的岩岬。”

  “那就是往小妖湾那个方向了?”

  “是的。”

  “那时候的时间是——”

  “我想她真正离开海滩的时候是十点一刻。”

  温斯顿想了想。“时间很合,你想她把筏子划到小妖湾要多少时间?”

  “啊,我,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既不上船,也不会上筏子。也许要半个钟点吧?”

  “这跟我估算的差不多。”警察局长说:“我猜她不会很赶。呃,要是她在十一点差一刻左右到那里的话,时间又对了。”

  “法医认为她死亡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哦,倪司敦并没有确定,他是个很谨慎的人,他只说最早不会超过十一点差一刻。”

  白罗点了点头。他说:“还有一点我必须要提的,马歇尔太太在离开的时候,要我不要跟别人说我看见了她。”

  温斯顿瞪大了眼睛。他说:“啊,这倒很有点意思。是不是?”

  白罗喃喃说道:“嗯,我也这么想。”

  温斯顿捻着胡子,他说:“哎,白罗,你是个见多识广的人,马歇尔太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白罗的唇边浮现了一抹微笑。他问道:“你难道还没听说什么吗?”

  警察局长冷冷地说:“我知道那些女人怎么说她,一定是会那样说的。那些话里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呢?她跟那个叫雷德方的家伙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

  “我毫无疑问地要说是有的。”

  “他跟着她到这里来的吧,呃?”

  “可以这样说。”

  “那个做丈夫的呢?他知不知道这件事?他有什么感觉呢?”

  白罗慢慢地说道:“要知道马歇尔先生有什么感觉,或是在想什么,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温斯顿很精明地说:“可是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个有喜有怒的人吧。”

  白罗点了点头。他说,“哦,不错,他还是有这些感觉的。”

  这位警察局长在讯问康素太太时,也一样很有他的技巧。

  康素太太是乐园旅馆的老板和所有人,她年约四十出头,胸部丰满,一头火红的头发,说起话来有点讲究得过分。她说:“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的旅馆里!我一直觉得这里可是你所想得到最平静的地方了!到这里来的客人全都是再好不过的人,没有什么下三流的人——我想你懂我的意思。这里可不像是圣卢一带的大饭店。”

  “一点也不错,康素太太,”温斯顿上校说:“可是就算是管理得再好的地方,也可能会有意外发生的。”

  “我相信柯根德巡官可以帮我证明,”康素太太说着朝正经八本地坐在一边的巡官哀恳似地看了一眼。“至于说到各种法律规定,我特别注意,从来没有过任何违规的事情。”

  “当然,当然。”温斯顿说:“我们并没有怪你什么啦,康素太太。”

  “可是这对我们的声誉大有影响。”康素太太说,她那对大胸脯不住地起伏。“我一想到噪杂好奇的人会涌过来,就……当然,岛上只准住旅馆的客人来的——一可是还是一样,那些人想必会到岸边来指指点点。”她打了个寒战。

  柯根德巡官看到这正是他把话题转一下的好机会,他说:“提到你刚说的这一点,不让闲杂人等到岛上来,你怎么管得住呢?”

  “我在这一点上特别注意。”

  “是呀,可是你用什么方法来做呢?怎么让他们不来?夏天的泳客到处都是,就像苍蝇一样呢。”

  康素太太又打了个寒战。她说:“都是游览车的错。有次我在皮梳湾看到有十八人挤在码头上,十八个人哩!”

  “就是啊,你怎么让他们不过来?”

  “我们有告示,另外,当然,潮水涨的时候,岛跟陆地就不连在一起了。”

  “不错,可是退潮的时候呢?”

  康素太太解释道,在堤路近岛这端有一扇门,上面有告示说:“乐园旅馆为私有财产,非旅馆住客严禁入内。”至于两边全是矗立在海里的岩石,无法攀援的。

  “不过,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弄条小船吧。我想,绕过去在那个小海湾上岸的话怎么办呢?这点你可无法防止,人人都有权到岸的,潮涨潮落之间,没办法不让人来。”

  可是这种事好像很少,在皮梳湾港口的确可以弄到小船,可是从那里划到岛上可远得很呢,而且在皮梳湾的港门外就有一股很大的洋流。在鸥湾和小妖湾也都在梯子附近贴有告示,她还说乔治或威廉经常会在靠近大陆这边的海水浴场上巡逻。

  “谁又是乔治和威廉呢?”

  “乔治是负责海水浴场的,他管人进出和筏子,戚廉是园丁,他负责所有的小路,标记,网球场什么的。”

  温斯顿上校不耐烦地说:“唔,这样好像够清楚了,并不是说没有外人能进得来,不过来的人至少得冒很大的险——可能会被别人看见。我们等下要跟乔治和威廉谈谈。”

  康素太太说:“我不喜欢那些来逛逛的人——他们很吵,常常把橘子皮和香烟盒丢在堤路上跟岩石下,可是我不相信他们之中会有杀人凶乎,哎呀!这事简直可怕得难以形容,像马歇尔太太这样的人会死于非命,而且更可怕的是——呃——给扼死的……”康素太太简直说不出最后几个字,非常勉强地讲了出来。

  柯根德巡官安慰她道:“嗯,这实在是件很差劲的事。”

  “还有报纸,我的旅馆会上报!”

  柯根德微笑道:“哦,哎,这说起来,也算是一种广告吧。”

  康素太太挺直了背脊,胸口起伏着,冷冷地说:“我才不在乎这种广告哩,柯根德先生。”

  温斯顿上校插嘴道:“呃,康素太太,我请你准备的旅客名单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局长。”

  温斯顿上校拿过旅馆旅客登记簿,他看了看也和他们一起在经理室的白罗。“你恐怕现在在这里可以帮上我们点忙。”

  他把所有的名字看了一遍,“工作人员呢?”

  康素太太拿出另外一张名单,“一共有四个女佣,侍者领班和他的三个手下,还有酒吧间的亨利,威廉管擦皮鞋,还有一个厨娘,带着两个手下。”

  “侍者是那些人?”

  “哦,领班叫安伯特,是由朴莱茅斯的文生大饭店来的,在这里做了好几年了,他三名手下也都来了三年——其中还有一个已经做了四年,都是很好的青年,非常可靠,亨利是打从旅馆开业就一直在这里做的,能干得很。”

  温斯顿点了点头,他对柯根德说:“看起来都没问题,你当然要再查问他们一下的。谢谢你,康素太太。”

  “没有别的事了吧?”

  “暂时没有了。”

  康素太太走出了房间,温斯顿说:“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跟马歇尔先生谈谈。”

  甘逸世·马歇尔静坐着回答所有问他的问题,除了表情比较硬之外,他还算相当镇静,从这边看过去,由窗口透进来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可以看得出他是个很英俊的男人。端正的五官,稳定的蓝眼,嘴唇饱满,他的声音低沉悦耳。温斯顿上校说:“马歇尔先生,我很理解,你一定感到非常震惊,可是你知道我希望能尽快得到所有的资料。”

  马歇尔点了点头。他说:“我很了解,请问吧。”

  “马歇尔太太是你第二任妻子?”

  “是的。”

  “你们结婚有多久呢?”

  “刚满四年多。”

  “她在婚前的闺名是什么?”

  “海伦·史达特,她的艺名叫艾莲娜·史达特。”

  “她是女演员吗?”

  “她演喜歌剧和歌舞剧。”

  “她是不是因为和你结婚而退出了舞台?”

  “没有,她婚后还继续登台演出,她实际退休是大约一年半以前。”

  “她退出舞台有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呢?”

  甘逸世·马歇尔好像考虑了一下。“没有,”他说:“她只是说她觉得厌倦了。”

  “不是——呃——因为顺从你的意思吧?”

  马歇尔挑起眉毛,“啊,不是的。”

  “你对她在婚后继续演出的事没有意见吗?”

  马歇尔淡淡地笑了笑说:“我当然希望她放弃演出,不过我并没有要求什么。”

  “这件事没有引起你们夫妻不和?”

  “当然没有,我内人可以随心所欲。”

  “你们的婚姻——很美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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