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还有一个方法。”
“正是。这个方法需要高明的技巧。必须正确预测凶手将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手段下
手,然后准备在准确的机会一瞬间插上一手。而且即使不是现行犯,仍然不毫无疑问地抓住
有犯意的杀人凶手不可。
“好吧,告诉你,这是非常困难而且需要严密监视的方法啊。全然缺乏一定会成功的保
证!我虽然也是个过分自大的人,但不敢自满。”
“那么,你想采用哪一种方法?”
“可能三种方法并用。第一个方法最难。”
“为什么呢?我觉得这个方法最简单。”
“是呀!如果事先能知道谁会被杀害……可是,海斯亭,我至今还不知道什么人会遭毒
杀的啊!”
“什么!”
我没有好好思索,冒昧地发出惊讶的一声。然后,这才渐渐知道事态的困难与严重了。
这里有和那一连串谋杀案的某一种连环线索!不,必定是有的。可是,这个连环线索是什
么,却不得而知!动机呢?没有决定性的动机。然而,要不是先弄清楚这一点,便无从知道
到底某人正身处险地了。
白罗从我的脸色看出我已经感到情势困难重重了。他点一点头说:“怎么样?不那么简
单吧?”
“嗯,这一点我明白了。可是,目前为止你还无从知道这一连串谋杀案的关连吧!”
白罗摇头说:“全然不知道。”
我又沈思了。在“ABC谋杀案”,我们非想办法解开一连串的字母所含的谜不可。当
然,虽说后来才知道实际上那是完全不同的意义。但是仍然需在一开始就采取这个先解开字
母之谜的步骤。
“你确信没有金钱上的动机--譬如说,真的没有向你在叶维林.卡赖鲁的案件所查的
一样的动机吗?”
“正是,的确如此。海斯亭,因为我第一个想到的是经济上的利益。”
对,这是事实。打从前些时候起,白罗对金钱早就从脑海里,有嗤之一笑的看法。
我继续推敲。是否某种报仇行为?这种想法或许还算合乎事实。可是,纵令猜对了,仍
然觉得缺少了连结着每一个案件的连环线索。我想起了曾经在报纸上看到的一桩无目的的连
续谋杀案的报导--被害者均做过陪审员,这一点成为破案的线索。这是过去被害者判过刑
的男人行凶的。于是,这一次是不是有和此案件类似之处的念头,忽然闪过我的脑际。可
是,惭愧的很,我竟然把这个念头紧闭在我的心坎上。如果这一念头能向白罗提示可以解决
目前处境的关键,当然可以使这一念头抛头露面。可是……
我把心中事秘而不宣,问白罗:“那么,X到底是什么人呢?”
白罗斩钉截铁地摇头,使我好不着急。“海斯亭,现在不能告诉你。”
“不要开玩笑,为什么呢?”
白罗的眼睛有点戏谑似地闪烁。“那是因为你跟当年的海斯亭一点也没有不同呀。因为
你的脸依然是“会说话的脸”呀!如果让你望着X发呆,以那副尊相在X面前明显地流露出
“眼前的家伙是杀人凶手”的神情,可受不了哪。”
“你不相信我了。别看轻我,我还是学会临急时会假装得一无所知的本领呢。”
“你假装起来更糟。海斯亭,你和我非采取明查暗访的行动不可。然后该扑上去时,就
要扑上去啊。”
“你这个人也真是老顽固,依我的见解,我要在这里……”
有人敲门了。我把话停顿下来。“请进。”白罗才说完,小女茱蒂丝已进门来。
茱蒂丝的身材修长,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抬头挺胸,姿色傲人。向两旁笔直划过去的黑眉
毛,严肃,却是美丽的颊与下巴的线条,乍看一本正经似地,但略带一点机诮之色。还有,
以我看来,经常总是弥漫着悲剧性的气氛。
她的笑容带着矜持,虽然有点难为情,我可以看出她很高兴地见到我。
“好不容易来了。”我以和年轻人打招呼时,时常感到的尴尬心情说。
“很乖嘛。”
“刚才正告诉他这里的伙食问题。”白罗说。
“果真那样不好吗?”
“你有资格问吗?你的脑子里,可不是只有试管和显微镜?中指都被亚甲蓝染成蓝色
了。等到你有了丈夫时,不替他照顾肚子就可怜了。”
“我不要有先生。”“就要有了。你知道神为什么把你送到这个世上来的吗?”
“为了要让我作种种事情的啊!”
“第一个要作的,无论如何,是为了要结婚。”
“好哇,赫丘里伯父,请你介绍一位好好先生吧。我会尽量照顾他的肚子哪。”
“这个丫头竟和我开起玩笑来了,这个女孩子很快会明白老人的智慧了。”
又有叩门的声音,来人是富兰克林博士。富兰克林是个三十五岁的青年,高高的个子,
瘦瘦的,象徵着意志很坚定的下巴,略带红色的头发,和一对爽朗的蓝眼睛。我从没有见过
这样笨手笨脚的人。时常都是处于恍惚状态,老是撞这撞那的。
他猛然一声碰到白罗椅子旁边的屏风,漫不经心地偏过头去,反射地嘟喃着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