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差点笑了,但忽然看到茱蒂丝,一丝笑容都没有。可能是已经司空见惯了。

“是我爸爸,你还记得他吧?”茱蒂丝说。

富兰克林博士忽有所思,手足无措地,眯着眼睛望着我,但冷不防伸出手来,生硬地

说:“是,我还记得,你好吗?早就听说你快要来了。”然后偏过头去看茱蒂丝。“不改变

一下方法不行吗?要是不改变也可以的话,我希望晚饭后,继续工作一会儿,那个玻璃片要

是能再做两、三片的话……”

“不,我有话跟我爸爸说。”

“哦,对了,我知道。”富兰克林忽然露出笑容。是一副歉然中含有像小孩那样天真的

笑容。“对不起,脑子里满是工作,对不起。无意中任性了一点,请原谅。”

这时候时钟响了,他慌慌张张地偏过头去。

“糟糕,已经这么晚了吗?这就麻烦了。我和巴巴拉约好在晚饭之前要念书给她听

的。”

他向我们做出苦笑,急急忙忙地告辞,但出门时这一次竟撞上了门柱。

“夫人可好?”我问茱蒂丝。

“还是一样,一样得令人讨厌。”

“夫人孱弱多病,真令人同情。”

“大夫可真受不了吧。医师总是喜欢健康的人。”

“年轻人心肠真硬!”

茱蒂丝冷酷地说:“我只是说说实话而已。”

“尽管如此,”白罗插嘴说:“善良的医师会为了念书给病人听而飞也似地赶到身边去

的哪。”

“再没有比这更傻的了。如果希望有人替她念书,有护士会好好地念给她听呀。要是

我,绝对不让人念书给我听。”

“那还用说,人各有不同嘛。”我这样说。

“巴巴拉真是个拿她没办法的傻瓜啊。”

“可是小姐,”白罗说:“我不那么想。”

“她喜欢看的书尽是那些无聊的小说。既不关心先生的工作,而且也不想迎合现代思

想,每次听她跟人说话,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管说她生病的事。”

“尽管这样,我的见解仍然不变。”白罗说:“你可能不会知道,她是使用她的灰色脑

细胞的。”

“真是道地的女人。说起话来柔柔娇娇的,你也喜欢那种女人吧?赫丘里伯父。”

“差多了。”我说:“白罗喜欢的是高大而大方的女人。”

“海斯亭,你打算抢在我前面替你脱罪吗?茱蒂丝,你爸爸当年喜欢褐色头发的女人。

为此不晓得惹出了多少次麻烦呢。”

茱蒂丝露出小孩似的笑容面向我们。“二位一唱一和,真好笑。”

茱蒂丝向门那边走过去了,我也站起身来。

“得了,在晚饭以前,冲一冲凉去吧。”

白罗按下设在伸手可及之处的小电铃,不一会儿,他的男仆人进入里面来。意外地,那

是我不认识的男人。

“咦?乔治呢?”

白罗的男仆乔治,伺候他已经好多年了。

“回他故乡去了,因他父亲生病。大概不久会回来这里的,在这以前……”白罗向新的

男仆微笑:“目前由这位卡狄斯照料我。”

卡狄斯礼貌地微笑。他是个表情笨拙、愚蠢的彪形大汉。

要步出房门时,发觉白罗正把那份手记放进刚才那个箱子里上锁。

我抱着混乱的头,回到对面的我的房间。

第四章

那一天晚上,我怀着世上的一切,全部都忽然变成不是现实的心情,下了楼去吃晚饭。

正在换衣服时,认为这可能全部都是白罗的空思梦想的疑问,从脑际掠过一、两次。再

怎么说,他已上了相当年纪,而且严重地损失了健康。他自信聪明依旧,但是实际上果真如

此?他曾经牺牲一生,侦破许多案件,建了不少功劳。结果,即使空穴来风地把不会发生的

凶案,作可能会发生的大胆假设,也不必那般大惊小怪才对。可能是在健康上被夺去了行动

的自由,而使他焦躁不安也不一定。而比这更能设想的是,由他自己想出新的缉凶的事呵。

愿望--这是有充分理由的神经衰弱!他选出几则曾刊载于报纸上的案件,竟任意制造不会

发生的案件……制造躲在案件背后的幻想中的人物,塑造一个发疯的大规模杀人的凶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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