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叶撒林顿太太真的杀了丈夫,那个农夫真的开枪杀死了太太吧!年轻的小姐可能使姑妈
服下过量的吗啡吧,那位扬言杀夫的太太,可能是真的采取行动,杀死丈夫,而脑筋古怪的
老处女,可能如她所自白,真的犯了杀人罪。总而言之,此一连串的谋杀案,正和表露于表
面的完全一样啊!
对于这个见解(颇具常识的见解)所提的反证,只有我寄于白罗的洞察力那种无法摆脱
的依赖而已。
杀人计画一切准备就绪了……白罗这样说。也就是说,这个史泰尔兹庄,就要再度成为
谋杀案的舞台了。
或许时间会证明他的想法是不是正确。可是,万一正确,我们自有事前采取必要措施,
以防止其发生的义务。
还有,白罗和我不同,他已知道凶手的来源。
越想越恼!何不干脆说给我知道。可恨的白罗!你要求我协助,却不把秘密向我吐露!
为什么呢?不错,白罗有他的理由--简直是估计错误的理由!我已听腻了他以我的
“会说话的脸”所造成的无聊、笑话!要保守秘密的本领,我绝对不输给任何人的啊!我天
性爽直,任何人都能从我脸上读出我心里所隐藏的秘密,白罗在很早以前便主张这种具有侮
辱性的信念。然而有时候却说那是比什么都讨厌欺骗的一种高贵而正直的性格使然,以缓和
对我的打击!
的确是的,如果这一回只不过是白罗的假设,那就容易解释他为什么要三缄其口了。
在尚未理个结论来的时候,锣声已响了,我以抛弃先入为主的观念,瞪大眼睛严加监
视,推测白罗所提起的X的一念,下楼到餐厅去。
姑且一口咬定白罗所说的是事实吧。那么,此刻正有一个曾经杀过五个人的人物,逍遥
于这个屋顶下,而现在他又为了重施故技而有万全的准备,几乎无懈可击。
尚未到餐厅之前,在客厅透过介绍,见了柯露小姐和阿拉顿陆军少校。柯露小姐约三十
三、四岁,身材修长,颇具姿色。至于阿拉顿少校,一眼就感到讨厌。脸晒得很黑,肩膀宽
宽的,四十岁出头的美男子。看他滔滔不绝说个不停。但是话里几乎包含双重意思,看他也
许是过着放荡的生活吧,小腹已经松弛了,也可能是饱食终日,赌喝,还有见色而神魂颠倒
的家伙。
依我所察,赖特雷尔上校对于阿拉顿既没有多大好感,而波德·卡林顿也采取疏远的态
度。可是他偏偏受女士们的欢迎。赖特雷尔太太手足舞蹈地和他喋喋不休,而阿拉顿却不隐
瞒那漠不经心的态度,不耐烦地恭维着她。连茱蒂丝似乎也流露出和他一起就多么快乐的神
情,比往常说得更多,使我感到焦虑不安。这种低级之类的男人,竟使最高级之类的女性高
兴,获得青睐,是我多少年来解答不出来的谜。一眼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没出息的浪子--我
这样说,凡是男人,十之八九必定会同意我的意见。可是,十个女性之中,必有九个,不!
怕是有十个都会被他迷住。
大家就坐。白色黏黏像个汤似的液体,排在各人面前时,我把视线一面徘徊于餐桌上,
一面试图归纳各种可能性来。
白罗的话如果没有错,而且他的脑子要是真的还那么明晰而没有衰退,那么,在座其
中,某一个人就是危险透顶的杀人凶手呵--甚至,该人物可能也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
白罗虽然没有告诉我,但我可以推测那个X的人物,必定是个男人,那么,难以猜想的
男人,到底是哪一个男人呢?绝对不会是赖特雷尔上校。这一点,凭他的优柔寡断,与经常
可以看到的有气无力,就不难判断。会是手拿望远镜的诺顿吗?诺顿表面上是个逗人喜欢,
没有出息而消极的男人。不用说,杀人凶手之中,有很多是慎重而不受人注目的--也就是
这样,他才凭藉杀人的手段来主张自己的。因为他常为了被忽视而怀恨啊!或许诺顿可能是
这一类的杀人凶手。可是,他是一个爱好小鸟的人。我一向深信,凡是爱好自然的人,可以
证明是个身心健全的人。
那么,波德·卡林顿呢?这位驰名世界的杰出运动家,也是行政官,人人爱戴,人人尊
敬的人物。不成问题。富兰克林博士也可以免了这个怀疑。因为我知道茱蒂丝尊敬他,对他
的评价颇高。
其次是阿拉顿少校。我慢慢咀嚼,从容地评定。所谓丧心病狂的家伙,指的可能就是这
种男人!这种男人说不定会向自己的祖母骗钱。然而却以极为浅薄的魅力,粉饰外表。此刻
他正在洋洋得意地渲染他的失败之谈--自己扮成丑角,恬不知耻地插科打诨,赢了大家的
笑声。
如果阿拉顿是X,他的行凶目的必定是在某种利益无疑。
可是,白罗并没有明确地指出X是男性。也有柯露小姐的可能。我这样忖度。很明显
的,她是个心神不镇定,举止慌张的神经质美女,具捕风捉影,看到绳子就会怕蛇的那种风
趣。但是,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起来都很正常。晚饭席上的女性,只有她、赖特雷尔太太
和茱蒂丝三个人。富兰克林太太在二楼的房间里吃晚饭,而身边那位护士,要等到我们吃完
才下楼来吃。
吃完晚饭,我站在客厅窗子旁边,一面望着院子,一面回想起褐色头发的年轻的馨西
雅.玛特克从草坪那边奔跑过来那时候的一幕往事,身上一袭洁白制服的她,是多么迷人
呵……
“怎么样了?”茱蒂丝忽然问我。
我颇感惊愕。“怎么样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今晚的爸从头到尾整个都很奇怪哪。吃晚饭时干么?老是盯住大家看。”
我愣住了。因为我没有想到我竟为了思索某事而出神,甚至把它流露于态度上啊。
“是吗?我是在发思古之幽情呀,可能是在看着鬼魂吧。”
“对了,听说爸爸年轻时曾住在这幢房子,是不是?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在这里被害
死,对吗?”
“被人毒害的,毒药是马钱子硷。”
“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好人?还是讨厌的人?”
对她所问的这句话,我思索了一会儿。
“一个和蔼可亲的人,”我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是一个慷慨而乐善好施的人。曾经
为慈善事业捐献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