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白罗一定可以查出来的。”我笑着说。

“一点不错,而且,无论如何,”他悲戚地说:“我自认不会顺利。因为我不会计谋,

也没有耐心。要说是我真正杀人的话,顶多是一时偶发的。”

“也许这样的案子,最难抓到凶手。”

“这就不知道了。要是我的话,怕是到处都是线索哪。还好,我不至于有犯罪的倾向。

如果我有想要杀的人,那大概是会恐吓人的家伙。这种人可以说是顶风臭四十里。我很早就

认为那些专事恐吓别人的家伙是该杀的。你的见解呢?”

我表示对他的见解有某种程度的共鸣。

不久,一位年轻的工程师出来打招呼,我们藉这个机会,参观公馆的改建工程。

拿顿的这个公馆,是都德王朝时代的建物,厢的部份事后来增建的。大概是在一八四○

年,或在那个时代左右,设备了两套旧式的浴室以来,既没有改为现代化,也没有改变它的

外观。据波德·卡林顿说,他的伯父很不喜欢与人来往,在这片广大的公馆一角过着像隐士

般的生活。纵令这样,对于波德·卡林顿和他的弟弟却另眼看待,小学的时候,在岳赖特爵

爷的隐士倾向越发明显为止之前,他都是在这里度过假期的。

岳赖特爵爷一辈子过着独身生活,只花用了庞大的收入之十分之一,所以,在他死后,

虽然缴了遗产税,波德·卡林顿仍然获得庞大的财产。

“不过,我是孤伶伶的。”他唉声叹气地说。

我默默无言。因为太不幸的身世,使我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对他的同情。我也是孤独的

人。自从仙蒂拉先我而死,我以自己也死了一半的心情生活过来的。

片刻之后,我有点结巴的,透露了心情的一部份。“嗯,我明白了,海斯亭,可是,你

有我所缺乏的东西。”

年轻的妻,富于吸引力,也有教养,但是,她的身体却流着被人诅咒的血!她的每一个

亲人都不例外地因酗酒而丧命,而连她也成了同一诅咒的牺牲者。结婚不到一年,她输给诱

惑,死于酒精中毒。波德·卡林顿并不责备妻子。因为他明白她无法抗拒遗传的威力。

妻子死后,他决定要过着孑然一身的生活。受到惨痛的经验打击之馀,使他下定决心不

再考虑结婚。

“光棍比较轻松。”他淡淡地说。

“是的,或许会有这样的心情--无论如何,在刚开始的时候。”

“一切都那样痛苦,未老先衰,而性情也变得那样乖僻。”把短短的沈默夹在中间,他

继续说:“当然啦,我的决心也曾经动摇过,想再结婚,可是对象那个女人还很年轻,认为

要使她被失去了人生的希望的男人束缚一生,觉得任性了一点。我们的年龄相差很多,她还

是一个小孩子,非常可爱的一尘不染的女人。”

他忽然停顿了一下,摇着头。“那不是全凭对方的感情而定的吗?”

“我也不太清楚,海斯亭。我不认为是这样。她好像对我有好感。可是,无论怎么说,

她太年轻了。我一辈子不会忘记我们最后分手那时候的情景。她把头稍微歪一歪,脸上流露

出无可奈何的表情,用可爱的手……”

他把话中断。听他说话时,眼前不由得浮上彷佛曾经见过的情景,但是无从知道那是为

什么。

由于感情之激动而变得嘶哑的波德·卡林顿的声音,忽然闯进我的思维里面来。

“我真傻,像我这种把难得的机会错过的人都是傻瓜。无论如何,我拥有豪华的公馆,

却连一位能坐在餐桌上座的高贵大方的夫人都没有哪。”

我被他的有点落伍的说法,感到某种吸引力。我的心头泛现古老时代的吸引力与漾出于

心胸的宽裕的光景。

“那个女的,现在怎么样呢?”

“结婚了,”他轻松地避开。“反正,海斯亭,我已经习惯于光棍生活了。也学会了过

着快乐的生活。请你看看这个院子,我虽然没有好好地整理,但还好,还很漂亮。”

我们在公馆到处参观。举目所及,使我叹为观止。的确是富丽堂皇的公馆,难怪波

德·卡林顿以此自豪。他熟识邻居,也熟识这地方的大部分的人,虽说这里增加了许多新的

脸孔。

他和赖特雷尔上校是老朋友,他以亲人的口吻寄望于史泰尔兹庄的生意有鸿大展之一

天。

“赖特雷尔这个老头子,最近没有钱,惨兮兮的。他很善良,是一个标准军人,也是射

击高手。我曾经有一次和他在非洲做狩猎旅行。那时候是一个美好的时代!当然,当时赖特

雷尔已经有家庭了,可庆幸的是他的太太没有跟他一起来。他太太虽然漂亮,但是个性倔

强,看一个大男人在女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实在笑话。想当年的赖特雷尔上校,威风凛凛,

够使他的部下们发抖呢。是一个严肃的军人精神之灵魂!曾几何时,现在却受到老婆欺压,

在她的雌威大发之下,畏首畏尾!不过这也难怪,那个女人口无遮拦,讽刺起来可泼辣得很

呢。话虽这样说,但绝对不是傻瓜。我想,除了那位太太外,再没有人有经营那家公寓的能

力呢。因为赖特雷尔不是做生意的料子……相反地,太太却是一个精明透顶的女人!”

“总之,是个很健谈的女人。”

波德·卡林顿露出一副俏皮的脸。“我知道啊,满嘴温和的。咦?你有没有和赖特雷尔

伉俪玩过桥牌?”

我怀着某种感情,答覆他曾经玩过。

“我一向避免和女人玩桥牌。”波德·卡林顿说:“你也学我这样比较好,我不会骗

你。”

我告诉他我抵达史泰尔兹庄那天晚上,曾和诺顿到了无以自容那种心境的滋味。

“就是嘛。窘得令人不知道要把眼睛放到哪里才对!”波德·卡林顿继续地说:“诺顿

这个人很善良。他很喜欢小鸟,也时常找小鸟看。但是却不想开枪。真是个怪人!好像全然

不关心运动的样子。我曾经告诉他说,他错过了很大的消遣。不过,我真不懂,在寒冷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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