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可是,事事却无法如愿以偿……真的。”
上校这种感慨,可能发自内心,经营高级客栈,被一天到晚唠唠叨叨,怨言猛烈的老婆
拍着屁股团团转,一面又须为收支能够平衡而烦恼的自己的模样,上校可能并没有把它描于
心头吧。
我们漫步走向房子那边去。诺顿与波德·卡林顿在凉台上。上校和我加入他们的伙伴,
柯露小姐和我们分手进入房子里面。
我们在那里闲谈。赖特雷尔上校的心情可能豁然开朗了。他说了一两句笑话,比平常更
明朗,那样圆滑地。
“今天好热,”诺顿说:“口渴了。”
“各位,喝一杯怎么样?今天我请客。”上校兴高采烈地说。
我们道了谢,答应让他请客。上校起身进入里面。
我们所坐的凉台之一角位于餐厅临窗的外侧,窗户打开着。
可以听到上校在屋子里面开窗的声音,接着是塞紧塞子的声音。
就在这一刹那忽然听到赖特雷尔太太未曾有过的尖声高叫。
“乔治,你在干什么?”
上校的声音很低,几乎无法听到。只听到“外头的各位”与“饮料”的呢喃似的声音。
尖锐、着急的声音爆发似的变成愤怒。“不行,乔治。你打算怎么样?请各位喝酒,这
个生意到底怎么做下去?如果要在这里喝酒,须规规矩矩地付钱。你虽然不是做生意的料
子,但是我可不同哪。要是没有我在,这个家可能明天就会破产了。你这个人真是像个小孩
子似的,老是找麻烦嘛。真的像个小孩,连一丁点辨别力都没有。把那个瓶子给我,说给我
就给我!”
又听到正在拼命抗议的低沈的声音。
赖特雷尔太太咆哮似的回答。“他们要怎么样想,我都不管,这个瓶子我要放回橱柜,
从这里上锁。”
听到钥匙在钥匙洞转动的声音。
“这样就行了。”
这一次可以听到上校比刚才清晰的声音。“不必这样绝吧,狄姬。不准你这样做。”
“不准?我到想知道你算是老几?你认为是谁在掌管这个生意的?是我呀!你怎么可以
忘了。”
听到小小的衣服摩擦声,赖特雷尔太太似乎走出房间。
片刻,赖特雷尔上校再回到凉台来。在这片刻之间,好像更老,气力也更衰弱的模样。
这时候没有一个不对他寄予深厚的同情,索性把赖特雷尔太太给杀掉的念头。
“非常抱歉,”上校以生硬、不自然的声音说:“威士忌好像已经没有了。”
他一定发觉刚才的一段话应该被我们听到才对的。即使没有发觉,可能已从我们的态度
立刻觉察到了。我们都有无以自容的心情。诺顿已失去风度,首先很快地说,其实并不想喝
的,因为晚饭时间很快就到,然后努力地改变话题,谈起毫无相干的事来。我从来没有这么
难堪过,使得我感到头昏沈沈的。这时候唯一能够收拾残局的人物波德·卡林顿,因为诺顿
喋喋讲个不休,没有机会插上一嘴。
我在眼角看到戴好院子工作用手套,手持除草机的类特雷尔太太向小路那边走过去。虽
然很能干,但那时候的我,已对她感到讨厌了。无论谁,应该都没有侮辱他人的权利啊。
诺顿依然说得很热心。从鸽子开始,话题转移到小学生那时候,看到兔子被杀的情形而
感到心情不好,被大家所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话题转到雷鸟的猎场的事,以及追赶野兽
的人中了流弹等发生于苏格兰的事故,说了些不得要领的冗长的故事。然后话题又转到打猎
时的各种意外事故,但终于被波德·卡林顿清清嗓门,开口说话。
“从前,我有一个勤务兵,曾经干了很有趣的事。他是爱尔兰人。有一天他请假回到爱
尔兰去。他回来时我问他假期是否愉快。他说:
“是的,阁下,我从来没有这样快乐的假期!”
“那很好。”我这样说,但是看到他很激动,使我有点意外。
“是非常惬意的假期!因为,我开枪射杀哥哥。”
“什么?你射杀了你哥哥!”
“正是。我在数年前就想把他干掉。那一天我登上都柏林的家里的屋顶,正巧我哥哥从
道路向这边走过来,而且我手里拿着来福枪。不是我自夸,我很准。像打小鸟一样,一枪就
给打中了。啊--那时候真是心荡神驰。我是一辈子忘不了的!””
波德·卡林顿非常健谈,添油加酱尽情畅谈,所以大家都捧腹大笑,心情也轻松了。他
站起来,说要在晚饭之前冲凉便走出去,诺顿很像受了感动似的,开口道破了我们的心情。
“真是好男儿。”
我一点头,赖特雷尔也随声附和说:“嗯,是好人。”
“听说他做什么事,到处一帆风顺。诺顿说:“他所经手的事,没有一样是不成功的。
脑筋好,也有判断力……知行合一。像那种人,才是真正的成功。”
赖特雷尔慢慢地说:“的确有这种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成功。从来没有失败过。有些
人,总是独占着幸运。”
诺顿急忙地摇头。
“不,不是这样,上校。那不是运气。”然后引用有意义的一句:““若是,则罪恶不
在于吾人之命运,乃是在于吾人本身矣!布鲁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