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一回事。”我大喝一声。
“怎么可以这样肯定?我认识两个曾经开枪杀死自己老婆的人。一个正在整理手枪,另
一个,据他本人说是开玩笑从正面开枪的。他说不知道里面有子弹。后来幸运地逃出了法律
的制裁,而这两人都巧妙地摆脱了老婆的束缚哪。”
“赖特雷尔上校不是那种男人。”我冷淡地说。
“不,摆脱了束缚这件事,不一定老是一种目的吧。”阿拉顿还是执拗地说:“我们可
以设想,在这以前他们伉俪可能吵过架。”
我勃然大怒,但是同时为了要隐瞒某种动摇而把身子转过去。阿拉顿的想法并非全无理
由。于是疑云开始笼罩了我的心头。
即使遇到波德·卡林顿,此疑云也没有淡薄。他说刚从湖边散步回来。我把刚才发生的
意外告诉他知道,他立即说:“你大概不会认为上校故意开枪射杀太太才对吧,海斯亭!”
“不!”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只是,这样一来,谁也……太太……因为太太也太挑逗了上
校呢。”
片刻之间,两人都不发一声,回想起无意中听到的那个场面。
我抱着不安的心登上二楼,敲了白罗的门。
白罗已经由卡狄斯的报告知道所发生的意外,但很想更进一步了解得更详细。自从我到
史泰尔兹庄以来,我已经把我每天所见所闻,以及某人与某人之间的谈话,向他尽量详细报
告的习惯。因为我想,这样可以让白罗不怀被社会疏远的心情。也就是说,要让他有自己也
现实地参与外界所发生的事,这一个幻想。我的记忆力一向很正确,所以,要把听来的各种
会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对于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白罗很仔细地听我的报告。我现在希望白罗斩钉截铁来否定这不安的力量,控制着我脑
海的可怕见解,但是,在他尚未说明他的看法之前,有轻轻地敲门的声音。
来人是顾蕾丝护士。她为打扰我们而道歉。
“对不起。我以为大夫在这里。现在,赖特雷尔太太已经醒过来了,她正在担心她先生
的事。她说希望能看看他。海斯亭上尉,请问你知道上校在什么地方吗?我不愿意把病患置
之不理。”
我说我可以去找他。白罗也点头表示同意。所以,顾蕾丝护士由衷地道了谢。
我在平常很少使用的小房间找到赖特雷尔上校,他站在窗边望着外面。
我进去时,他倏地把头摆过来。露出想要问什么似的眼光。我发觉他仍是心有馀悸似
的。
“夫人已经醒过来了,上校。她说要见见你。”
“喔唷--”渐渐地,他的脸上有了血色,这时候我才发觉他的脸色竟那么苍白。他像
摇摇晃晃的老人一样,一面结结巴巴地说:“她说要见我吗?嗯,就去马上就去。”
走到房门那边去时,看他脚步不太稳定,由我靠近去扶他。上楼梯时,已软绵绵地偎在
我身上。呼吸局促。富兰克林说的不错,他受的打击非同小可!
终于走到病房前面来。我敲门,传来顾蕾丝护士伶俐的声音。“请进来。”
我扶着上校进入房间。病床前周围被屏风围住。我绕着屏风过去。
赖特雷尔太太的情况好像很严重,没有血色,非常虚弱似的,闭着眼睛。当我们绕着屏
风走近时,她已睁开眼睛了。
她以低得快要断气的声音说:“乔治……乔治。”
“狄姬,你……”
她的一只手扎了绷带,安上护木。她没有希望地把自由的那只手伸向他那边。上校向前
一步,握住妻子没有力气的小手。
“狄姬……”他叫,生硬地说:“谢天谢地,你有救了。”
她仰望上校的脸,眼睛已经润湿了,看到她那副充满深挚的爱情与不安的神色,我为我
自己和大家无情的想像,感到无以形容的羞耻。
我悄悄地走出房间。竟敢说这是伪装的意外!那句真挚感谢的言词,连一丁点也没有虚
伪的影子。我感到无与伦比的安心。
走在走廊上时,听到锣声,使我吓了一跳。因为我竟忘记时间已经那么晚了。只因发生
意外而什么都搞乱了。只有厨师仍然照常工作,在一定的时间准备好了晚饭。
所有的人几乎都没有为吃晚饭而换衣服,席上没有看见赖特雷尔上校。可是,不知道什
么原因,富兰克林太太今天晚上却下楼来,她穿着淡粉红色的晚礼服,格外美丽动人,今晚
的她身心都很愉快的样子。
晚饭后,使我困恼的是阿拉顿和茱蒂丝双双相偕到院子里。我坐在椅子上,听富兰克林
和诺顿正在谈论热带的风土病问题。显然诺顿说的远离话题的主旨,我仍然以同感和关心,
静听他的高论。
富兰克林太太与波德·卡林顿在房间的另一边里面聊天。他手里好像拿着窗啦椅罩啦等
等素地的样本。
伊丽莎白·柯露打开书本,读得出神。有我在身边,会不会让她不自在,我这样忖思。
今天下午,她已经把身世向我吐露了,也难怪她。但是我毕竟觉得令人怜悯,希望她不会因
向我吐露而后悔就好了。我很想明确告诉她我一定严守秘密,绝对不传给任何人。但是,她
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过了一会儿,我进入白罗的房间。
里面只点了一盏小电灯,赖特雷尔上校就坐在灯光底下。
白罗正在听上校所讲的话。使我觉得上校与其说讲话给对方听,不如说是讲给自己听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