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的信心,首先浇我冷水的,不是别人,是白罗本身。
我在下楼吃晚饭的半路上,顺便去白罗的房间。我已经忘记为什么这样,因为那时候白
罗忽然对我说:“万一我有什么……”。
我立即大声提出抗议。不会发生万一的--没有会发生的理由。
“原来富兰克林说话时你没有仔细听清楚。”
“富兰克林他知道什么?你还很健康,白罗。”“或许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很小。不
过,我说的是眼前的特殊性而言,不是一般理论。我要说的意思就是说,即使我不久就要死
了,我们的X先生倘若要高兴一番,也为时尚早。”
“为什么?”我的脸上明显地流露出内心的惊讶。
白罗点了一下头。
“没错,海斯亭,X先生毕竟很聪明,聪明透顶!X知道我之将死,甚至即使比寿终正
寝之期仅仅提早一两天,对于他都是方便得无法估计。X先生应该不会不知道才对。”
“可是,这样的话,到底将变成怎么样呢?”
“当指挥官战死了,绝对应由副指挥官指挥继续作战,老友啊,你必须继续奋斗。”
“我吗?宛如坠入五里雾中嘛。”
“这一点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万一我有不幸,老友!这里面有……”他用手
拍了一下身边的上了锁的公务箱。“这里面,所需要的线索一应俱全。足够应付任何偶发性
事故。”
“何必这样装模作样,趁现在干脆把一切都告诉我不就得了吗?”
“不过,不是这么一回事。最要紧得是要做到你不知道我所知道的事这个事实啊。”
“也就是说,你为我留下了写得很清楚的案件的说明书?”
“不是,因怕有落入X手里之虑。”
“那么,那是什么?”
“可以说是提示。对于X先生并没有任何意义,这一点你可以放心--照理应该能引导
你发现真相才对。”
“那就不得而知。你为什么非这样拐弯抹角讲了一大堆不可呢?你总是把事物弄成非常
麻烦为乐。真是本性难移!”
“你想说,我现在已经染上恶习了,是吗?也许是也说不定。可是,放心吧,你可以凭
这些提示发现真相的。”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然而,你恐怕会为了发现真相而后悔
吧。说不定你会说:“把幕放下来吧。””
从他的口气,我再度感到以前曾有一次或两次在心中蠢动的那种莫名其妙的不安。虽然
视线不可及,但就在很近的地方,有我不想看的事实--感觉到潜伏着没有予以承认之胆量
的事实。在我的内心深处,已知道……这件事实。我甩掉此一不安感,下楼去吃饭。
第十七章
Ⅰ
晚餐席上倒很热闹。赖特雷尔夫人又出现于楼下,已经有发挥虚有其表的爱尔兰式快活
的那种心情了。富兰克林精神抖擞,更比过去愉快。顾蕾着一身轻装替代了制服,我第一次
看见她穿便服。卸去了职业上的严谨的她,的确是个迷人的女孩子。
饭后,赖特雷尔夫人提议玩桥牌,结果开始了不受人数限制的胜负。约九点半左右,诺
顿说他要去白罗的房间看一下。
“那是个好主意,”波德·卡林顿说:“可怜,最近好像不舒服的样子,我也去看。”
我非马上采取行动不可。
“各位,对不起,他要是一次和两个以上的人讲话就会很累。”诺顿会意,马上说:
“我答应要借给他一本与鸟有关的书。”
波德·卡林顿说:“明白了。海斯亭,你还会来吧。”
“当然。”
我跟诺顿上楼。白罗在那里等着。我和他说了两三句,回到楼下来。我们玩起Rumm
y来。
波德·卡林顿对今夜的史泰尔兹庄的轻松气氛颇表愤慨的样子。弦外,有要把那个悲剧
忘得一干二净似乎为时尚早之意。他心神不定,常常忘记自己正在做什么,终于玩到一半离
席。
他走近窗边打开窗子。远处传来雷声。一阵暴风雨可能很快就要来,但要到这里来,还
有一段时间。他再把窗子关好,回到原来位子,站在那里旁观了一两分钟,然后走出了房
间。
我在十一点十五分前上床。我以为白罗大概睡着了,所以没有到白罗房间去。而且,我
已经懒得去想史泰尔兹庄,和在这里发生的案件。我很困,希望甜睡,把一切都忘得干干净
净。
正要睡着时,被某种声音惊醒,我以为是敲房门的声音。“请进。”我回答,但没有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