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就砸烂你的脑袋,把你宰了。”而且真的这样干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当他发觉小猫再也不

能起死回生的时侯,他惊惶矢措了,害怕极了—你瞧,因为实际上那孩子是非常喜欢那只小

猫的。由此可见,我们都是潜在的杀人犯。而X的伎俩是这样的.他并不去指出这种愿望,

而是去消除那种正常的、适时的抵抗力。这是一种通过长期实践而熟能生巧的伎俩。X懂得

怎么使用恰到好处的词句、言语、甚至语调,在脆弱的环节施加越来越大的压力!这是有可

能做到的。而且是在受害者毫不疑心的情况下便大功告成了。这不是催眠术—催眠术是不能

成功的,这是一种更为阴险狡诈、更为致命的手段。这是调动一个人的各种力量去扩大一个

缺口而不是去进行修复。这是唤起一个人身上的最美好的东西并使其与最丑恶的东西结合在

一起。

你应当明白,黑斯廷斯—因为在你身上也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因此,也许你现在开始明白我那些当初叫你着实恼火而又茫然不解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了吧。在说到有人要犯罪的时候,我并不总是指相同的罪行。我告诉过你,我到斯泰尔斯来

是有目的的。我说,我到那里去,是由于那里有人要犯罪了。我对此很有把握,这使你甚为

吃惊。我是十分有把握的—因为,你知道,将要犯罪的就是我自己……

是啊,我的朋友,这很离奇—而且可笑—同时也很可怖!我这个不赞成谋杀的人—我这

个珍视人类生命的人—却以犯谋杀罪结束了我的生涯。也许,这是因为我太自以为公正善良

了,正直的意识太强烈了—这就是我所面临的可怕的窘境。因为你明白黑斯廷斯,这个问题

有它的两面性.我毕生的工作就是挽救无辜的人—去阻止谋杀—而这回—这回我这样做,是

唯一可行的办法.我一点也没有错。法律不能触动X的一根毫毛。他稳坐钓鱼台.凭借聪明

才智,我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把他打败了。然而,我的朋友—我是勉强从事的。

我已经看出应该采取什么措施了—但是我又不能使自己决心去做。我就象是汉姆莱特—老是

推迟那不幸的日子……这样,又一个罪恶的企图发生了—图谋害死勒特雷尔太太。

黑斯廷斯,我一直怀着好奇心,想搞明白你那众所周知的对明显事物的直觉是否能发生

作用。它确实发生作用了。你一开始就对诺顿有怀疑,这是非常正确的.诺顿就是这样一个

人,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这种直觉虽然浅薄,但却是完全对头的—除此之外,你就找不到

其他理由怀疑诺顿了.不过,我认为,到此你已经非常接近真相了。

我曾经比较用心地考虑过他的生活史。他是一个专横跋扈的女人的独生子,从来不具有

在别人面前坚持自已的态度和表现自己个性的禀赋。他总是有点一瘸一拐的,上学的时候也

不能参加游戏活动。

你问我讲述的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你说到他曾经因为看见一只死免子而难受,从而

在学校里受到旁人的嘲笑。我想,这一件事也许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厌怒血和暴力,并

因此使他的名声蒙受了损失。我认为,他下意识地等待着用大胆妄为和残忍来补偿自己的损

失。

我设想,在他相当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发现自己的力量能够影响别人。他非常留心听别

人的谈话,他有沉静而富于同情心的个性。人们喜欢他,同时又不很注意他。他对此忿忿不

平—进而利用起了这一点。他发现,使用恰如其分的词句刺激他们,就可以非常轻易地左右

他们。唯一必要的条件就是理解他们—看透他们的思想,以及他们隐秘的反应和希求。

黑斯廷斯,你是否认识到,这种发现也许会使他具有某种力量感呢?人人喜欢他,又鄙

视他。这个斯蒂芬.诺顿—他能够使人们去干他们不想干的事—或者(请注意这一点)去干他

们自以为他们不该干的事。

我能想象得出他的这种癖好是怎样发展起来的……怎样点点滴滴地养成对借他人之手去

行凶的病态嗜好的。要去行凶,他体力不足,正因为这样,他曾经遭到了别人的讥笑。

是的,这种癖好愈来愈重,终于成了一种强烈的欲望和需要!这是一种毒品,黑斯廷斯

—一种象鸦片或可卡因那样的极易上瘾的毒品。

诺顿,这个性情温和的,慈善的人,是个隐秘的虐待狂。他是个对痛苦和精神折磨成癖

上瘾的人。近年来,这些东西在世界上已经成了一种流行病—变本加厉了!

它满足了两种欲望—虐待狂的欲望和力量的欲望。

他,诺顿,掌握了生死予夺之权。

就象其他吸毒成瘾的人一样,他不得不去找他的毒品的来源。他接二连三地找到了牺牲

者。我毫不怀疑,这种案件的数量超过了我实际已经探明的五个案件。在每个案件中,他都

扮演同样的角色。他认识埃思林顿。他在里格居住的那个村子里住了一个夏天,和里格在当

地的小酒店里一块儿喝过酒。在散步的时候,他结识了那女孩子弗雷达。可来,怂恿和戏弄

她那已经形成的信念,即倘若她年老的姑妈死去的话,那着实是一件好事,姑妈不再受罪

了,自己的生活也宽裕了,舒适了。他是利奇菲尔德家的朋友,玛格丽特.利奇菲尔德在和

他的谈话中受到了启发,认为自已可以成为一个将她的妹妹们从终身束缚中解救出来的女英

雄。可是,黑斯廷斯,要是没有诺顿的影响,我是不相信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会干出他们已

经干出的事来的。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斯泰尔斯发生的事件吧。我跟踪诺顿已经有些时日了。他一结识富

兰克林夫妇,我就觉察到了危险。你应该明白,即使是象诺顿这样的人也必须有一个能够得

以施展其伎俩的基点。只有已经埋下了种子,你才能让它得以发展。譬如,在《奥赛罗》一

剧中,我始终认为在奥赛罗的头脑中已经存在着这样一种信念(这也许是正确的),就是苔丝

德蒙娜对他的爱,是一位年轻姑娘对一位著名的勇士的热情而又不稳定的英雄崇拜,并不是

一个女人对奥赛罗这个男人的一种稳定的爱情。他或许已经认识到.凯西奥才是她的称心配

偶,而她到一定时候也会认识到这一点的。富兰克林夫妇成了我们这位诺顿的最中意的候选

人。一切可能性全部具备!黑斯廷斯,现在你无疑已经明白了(这本来是每一个有感觉的人

都可以一清二楚地看出来的),富兰克林爱着朱迪丝,她也爱着他.他对待朱迪丝的那种粗

暴,他那从来不正眼看她的袤情,以及根本不拘礼节的习惯应该告诉你,这个男入已经深陷

在对她的爱情之中了。但是,富兰克林是一个性格坚强的人,也是一个极为正直的人。他的

言谈是极其无情的,但他是一个有非常明确的道德观念的人。在他的行为准则中,一个男人

是应当忠实于他自己所选择的妻子的。

正如我所想到的,甚至你也明白的那样,朱迪丝极其不幸地深深地爱着他。那天你在玫

瑰园里看到她的时候,她以为你已经抓到了这个事实。于是,她便大发雷霆了。象她那样的

脾气,是不能够忍受任何怜悯与同情的表示的。这样做就象是触到了血迹淋漓的伤口一样。

随后,她发现你以为她爱上了阿勒顿。于是她就随你去这样想,这样她就可以避免那种

拙劣的同情心和对那伤口进一步的刺激了。她和阿勒顿的调情是一种对绝望的安慰.她非常

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他讨她的欢心,替她解忧,但是她对他从来也没有过一点一滴的感

情。

当然,诺顿是很明白这阵风是怎么刮的。他在这曲富兰克林三重奏中看到了各种各样的

可能性。我也许可以这样讲;他首先是从富兰克林那里入手的,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是

属于对诺顿那种阴险的暗示有免疫力的人.富兰克林具有非常明确、泾渭分明的头脑,非常

了解自己的感情—完全无视外来的压力。此外,他生活中最大的热情是他的工作。他埋头于

他的工作使他很少有懈可击。

可是,在朱迪丝身上诺顿的成功就大得多了。他非常巧妙地玩弄着那个关于无用的生命

的题目。那正是朱迪丝的一个信条—这个信条与隐埋在她心中的宿愿是相互吻合的。

对此她并没有想到会出什么大事,而诺顿却认为可以在这里捞一把。他耍了一个巧妙的

花招—把自己伪装为与这种观点相对立,有分寸地奚落她没有胆量去采取这种果决的行动。

“这是所有的年轻人都会说—但决不会去做的事情!”黑斯廷斯,这是一种多么陈腐而廉价

的嘲讽—然而它却又常常能够达到目的!这些孩子们,他们是多么容易受伤害啊!尽管他们

对此并无认识,可他们却随时准备好去采取大胆行动!

把无用的巴巴拉搞掉,就可以为富兰克林和朱迪丝的结合廓清道路。这句话从来也没讲

出过口—这是永远也不准备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所强调的是,他本人与此并无利害关系

—一丝一毫也没有。因为,假如朱迪丝一旦认识到这与他有利害关系的话,她的反应就会十

分强烈。可是象诺顿这样谋杀癖根深蒂固的人,是不会满足于只有一个对象的。于是,勒特

雷尔夫妇就成了另一个对象。

请你再回顾一下吧,黑斯廷斯。想一想你们头一次玩桥牌的那个夜晚吧。牌局散后,诺

顿对你说的话,声音是如此之高,以至于你担心会被勒特雷尔上校听到.当然啦!、诺顿就

是有意想让他听到的!他从来不放过一次强调他那些话的机会—触人痛处嘛。而且,他的努

力终于如愿以偿了。它就在你的鼻子底下发生的,黑斯廷斯,可是你却一直都不明白它到底

是怎么促成的。基础早就打好了—那就是日益加重的精神负担,在众人面前出乖露丑的羞

愧,对他妻子越来越深的愤懑。

确切地回忆一下所发生的事情吧.诺顿说他渴了(他难道不知道勒特雷尔太太就在屋子

里,而且会出面干涉吗?)上校由于天性豪爽,马上就象一个慷慨大方的主人那样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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