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着别人?”

  “呃,看着而且心里怀疑着,'是你吗?'我有个感觉,莎莉,这里有个人疯了。真的疯了。疯得很厉害,我是说--不只是自认为他很沉着而已。”

  “这有可能。"莎莉说,她颤抖起来。

  “哎哟!"她说,"我的心里直发毛!”

  “尼吉尔,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呃,什么事,派翠西亚?"尼吉尔正疯狂地翻寻他的抽屉,"真搞不懂我他妈的把我那些笔记放哪里去了。我把它们塞在这里头,我想。”

  “噢,尼吉尔,不要那样乱翻!我刚整理过你就把它们弄地乱遭遭的。”

  “呃,去它的,我得找到我的笔记,不是吗?”

  “尼吉尔,你必须听我说!”

  “好,派翠西亚,不要这么沮丧。什么事?”

  “有件事我必须向你坦白。”

  “不是谋杀吧,我希望?"尼吉尔以他一贯轻率的态度说。

  “不,当然不是。”

  “好。呃,是什么较清的罪过?”

  “是有一天我补好你的袜子,带到你的房间来,把它们放在你的抽屉里……”

  “怎么样?”

  “那瓶吗啡在里头。你告诉过我是你从医院弄到的那瓶。”

  “是的,而你竟然为它大惊小怪!”

  “可是尼吉尔,它跟你的袜子一起放在抽屉里,任何人都可能找到。”

  “为什么他们会来找?除了你之外其他没有任何人会来动我的袜子。”

  “呃,在我看来,像那样随便放在那里好象是件可怕的事,我知道你说过你赢了那场赌之后要把它处理掉,可是它还是摆在那里。”

  “当然,我那时还没弄到第三种东西。”

  “呃,我想那非常不对,所以我就把瓶子从抽屉里拿出来,把里面装的毒药倒出来,然后用一些普通的重碳酸盐苏打来代替。外表看起来几乎完全一模一样。”

  尼吉尔搜寻笔记的动作停了下来。

  “天啊!"他说,"你真的这样做了?你的意思是当我向雷恩和老柯林发誓说那东西是硫酸吗啡或酒石酸吗啡或什么时,实际上只不过是重碳酸盐苏打?”

  “是的。你知道……”

  尼吉尔打断她的话。他皱起眉头。

  “我不确信,你知道,这不使得那场赌无效。当然,我没想到--”

  “可是尼吉尔,把它放在那里真的很危险,”

  “噢,天哪,派翠西亚,你非得老是这样大惊小怪不可吗?你把那些真正的东西怎么啦?”

  “我把它们放进重碳酸盐苏打瓶子里,摆在我的手帕抽屉底下。”

  尼吉尔有点惊讶地看着她。

  “真的,派翠西亚,你的逻辑思考过程真是叫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觉得放在那里比较安全。”

  “我亲爱的女孩,那些吗啡要么就要好好地锁起来,要是不用锁,那么跟我的袜子放在一起,或是跟你的手帕放在一起真的没什么关系。”

  “呃,是有关系。第一,我有我自己的房间,而你是跟人家同住一房。”

  “哎呀,你总不会认为老雷恩会偷我的吗啡吧?”

  “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可是现在我非告诉你不可。因为,你知道,那瓶药不见了。”

  “你是说被警方搜去了?”

  “不。是在那以前不见的。”

  “你的意思是说……?"尼吉尔惊慌失措地睁大眼睛凝视着她,"我们把话说清楚。有一个贴着重碳酸盐苏打标签的瓶子,里面装的是硫酸吗啡,随处任意摆着,任何时候都可能有人肚子痛拿一茶匙出来吃下去?天啊,派翠西亚!看看你干的好事!要是你对那东西那么不安为什么你他妈的不把它丢掉?”

  “因为我想它是值钱的东西,应该把它送回医院去而不是把它丢掉算了。我打算你一赢了那场赌,马上把它交给席丽儿,请她把它放回去。”

  “你确信你没有把它交给了她,而她拿它去自杀,而一切都是我的错?冷静下来,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不确定。我在席丽儿死前一天在找它。我找不到,可是当时我只以为或许是我把它放到别的地方去了。”

  “是在她死前一天不见的?”

  “我想大概是吧,"派翠西亚脸色发白地说,"我真笨。”

  “这样说还算是轻了,"尼吉尔说,"一个良心十足,头脑糊涂的人还能做到什么地步去!”

  “尼吉尔,你想我应该告诉警方吗?”

  “噢,他妈的!"尼吉尔说,"我想大概吧,是的,是应该。而这一切都将是我的错。”

  “噢,不,尼吉尔亲爱的,是我。我……”

  “我先偷来那可恶的东西的,"尼吉尔说,"当时一切好象都是项非常有趣的特技表演。但是如今--我已经能听见法官刻薄的批评话语了。”

  “对不起,我当初拿走时我真的是……”

  “你是一番好意。我知道。听我说,派翠西亚,我简直无法相信那东西不见了。你只不过是忘记放到什么地方去了。你有时候的确会把东西放错地方,你知道。”

  “是的,可是。”

  她犹豫起来,打皱的一张脸上出现了一层怀疑的阴影。

  尼吉尔敏捷地站起来。

  “我们到你房间去彻底搜查一遍。”

  “尼吉尔,那些是我的内衣。”

  “真是的,派翠西亚,到了这种地步你不能还跟我装规矩。内裤底下正是你可能藏那个瓶子的地点,可不是吗?”

  “是的,可是我确信我--”

  “除非我们每个地方都找我们什么都无法确信。而且我正打算这样做。”

  门上穿来草率的轻敲声,莎莉·芬奇走了进来。她的两眼惊讶地张大。抓着一把尼吉尔的袜子的派翠西亚正坐在床上,而尼吉尔正像只猫一样拼命翻动着一堆套头衫,抽屉全被拉了出来,他的四周都是内裤、奶罩、短袜和各种女性的衣物。

  “天啊,"莎莉说,"怎么一回事?”

  “在找重碳酸盐。"尼吉尔简短地说。

  “重碳酸盐,为什么?”

  “我痛,"尼吉尔露齿一笑说,"肚子痛--只有重碳酸盐才缓和得了。”

  “我那里有,我相信。”

  “没有用,莎莉,非得派翠西亚的不可。她的是唯一能减轻我的特殊痛苦的牌子。”

  “你疯了,"莎莉说,"他在找什么,派翠西亚?”

  派翠西亚悲惨地摇摇头。

  “你没看到我的重碳酸盐苏打吧,莎莉?"她问道,"只有瓶底下一点点。”

  “没有,"莎莉以奇特的眼光看着她。然后她皱起眉头,"我想想看。这里有个人--不,我不记得了--你有没有邮票,派翠西亚?我用光了而我得把一封信寄出去。”

  “在那边抽屉里。”

  莎莉打开写字桌的浅抽屉,取出邮票本子,挑了一张,贴在她手里拿着的信上,把邮票本子放回抽屉,在桌面上放下两分半钱。

  “谢谢,要不要我帮你把这封信也一起寄出去?”

  “她--不--不,我想不急。”

  莎莉点点头,离开房间。

  派翠西亚把手上的袜子丢下去,紧张不安地缠绕着手指。

  “尼吉尔?”

  “什么事?"尼吉尔转移阵地到衣橱里,正在查看一件外套的口袋。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向你坦白。”

  “老天爷,派翠西亚,你还干了其他什么好事?”

  “恐怕你会生气。”

  “我已经气惯了。我简直是吓坏了。如果席丽儿真的是被我偷来的东西毒死的,即使他们不把我送上绞台,我可能也会长住在监牢里。”

  “这跟那没有关系,是关于你父亲。”

  “什么?"尼吉尔猛一转身过来,脸上出现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

  “你知道他病得很严重,不是吗?”

  “我才不管他病得多严重。”

  “昨天晚上收音机这样报道的,'亚瑟·史坦利爵士,闻名的化学家,目前病重在床。'”

  “当大人物真好,一生病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尼吉尔,要是他快死了,你应该跟他重修旧好。”

  “好个屁!”

  “可是他快死了。”

  “他死不死都一样是猪。”

  “你不应该这样,尼吉尔。这么怀恨、不谅解。”

  “听着,派翠西亚--我曾经告诉过你一次:他杀害了我母亲。”

  “我知道你是说过,而且我知道你很爱她。可是我真的认为,尼吉尔,你有时候夸大其辞。多的是无情的丈夫,他们的妻子感到愤慨,而这让他们感到非常不快乐。不过说你父亲杀害了你母亲那就言过其实,不是真的。”

  “你就这么清楚吗?”

  “我知道有一天你会后悔没在你父亲死前跟他和好如初。所以--"派翠西亚停顿了一下,奋勇地说,"所以我--我写信给你父亲--告诉他--”

  “你写信给他?是不是莎莉要帮你寄的那封?"他跨步走向写字桌,"原来如此。”

  他拿起那封写好地址贴好邮票的信,以紧张的手指,快速地把它撕成碎片,丢进字纸篓里。

  “就这样!你敢再做这种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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