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夏普低头看看他的笔记本。上面记载着派翠西亚打电话的时间。六点过八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其他每一个人都在这里,在这屋子里?没有任何人在那段时间内回来?”

  “只有莎莉小姐。她出去寄信回来--”

  “你知道她什么时候的吗?”

  吉罗尼莫皱起眉头。

  “新闻播报的时候她回来。”

  “那么,是六点过后?”

  “是的,先生。”

  “收音机播报哪一部分新闻的时候?”

  “我不记得了,先生。不过是在体育新闻之前,因为一到体育新闻的时候,我们就把收音机关掉。”

  夏普苦笑。范围真广。只有尼吉尔·夏普曼、瓦丽瑞·何皓丝和休巴德太太可以排除在外。这表示得进行冗长累人的问话。谁在交谊厅里,谁离开?还有,什么时候?谁能替谁做证?除了学生人数多外,那些亚洲、非洲的学生又特别没有时间观念,更使得这件工作难上加难。

  但是,又非办不可。

  休巴德太太房里的气氛不愉快仍然穿着外出服,美好的圆脸上布满焦虑、紧张气色的休巴德太太坐在沙发上。夏普督察和柯普警官坐在一张小桌旁。

  “我想她是从这里打电话过去的,"夏普说,"在六点零八分左右,有几个人离开或进入交谊厅,至少他们是这样说的--而没有人看到、注意到,或听见有人使用大厅里的电话机。当然,他们说的时间并不可靠,这些人打扮好象都不看时钟。不过我想,无论如何,如果她想打电话到警察局,她会进这里来打。你出去了,休巴德太太,不过我想你大概门没上锁吧?”

  休巴德太太摇摇头。

  “尼可蒂丝太太的门一向锁起来,不过我从来就不锁门--”

  “那么是派翠西亚·兰恩进来这里打电话,急着要把她想起来的事说出来。然后,她正在说着时,门被人打开,某人探头进来或是走进来。派翠西亚进退维谷,把电话挂断。是不是因为她认出了那个闯入者就是她正要提及的人?或者只是为了谨慎起见?这两者都有可能。我个人认为是第一个假使。”

  休巴德太太猛点头。

  “那个人不管是谁,可能跟踪她到这里,或许先在门外偷听,然后进来阻止派翠西亚继续说下去。”

  “然后--”

  夏普脸色一沉,"那个人跟派翠西亚一起回到她房里,相当正常、安闲地跟她交谈。派翠西亚或许指责她拿走重碳酸盐,而另外一个人或许作了个合理的解释。”

  休巴德太太猛然说道:

  “为什么你说'她'?”

  “奇怪的东西--这些代名词!当我们发现尸体时,尼吉尔·夏普曼说,'我要杀掉干下这件事的人。我要杀死他。''他',你注意到了他说的是男孩子的他。尼吉尔·夏普曼显然相信凶手是个男的。这可能是因为他把暴行和男人联想在一起。也可能是他把怀疑的箭头指向某个男人,某个特定的男人。如果是后者,我们必须找出他之所以这样认为的理由。不过在我个人来说,我认为是个女人。”

  “为什么?”

  “就因为这。某人跟派翠西亚一起回她房里--某个她跟她在一起觉得相当自在的人。这表示是另外一个女孩。男人是不能到女孩子住的房间那一层楼去的,除非是有特殊的原因。是这样没错吧,休巴德太太?”

  “没错,这并不见得是个严厉的规定,不过一般说来大家都知道。”

  “房子的另外一边,除了一楼之外,完全跟这边隔离。假定说尼吉尔和派翠西亚之间早先的话被人偷听到了,那么偷听到的人就一切可能来说都是个女的。”

  “是的,我懂你的意思。有些女孩子好象大半的时间都用来偷听别人谈话。”

  她脸红起来,歉然加上一句说:

  “这样说有点太难听了。实际上,虽然这些房子盖得坚固,但是经过分割、隔间,隔间的材料薄得就像层纸一样。你不由得会听见别人交谈的内容。我必须承认,像珍,她就做了不少刺探的工作。她是那种类型。还有,当然啦,当吉妮维芙听见尼吉尔告诉派翠西亚说他父亲谋杀了他母亲时,她就停下脚步,尽可能偷听一下。”

  督察点点头。他已经听过了莎莉·芬奇、珍·汤琳生和吉妮维芙的证词。他说:

  “派翠西亚房间两边隔壁房各是谁住的?”

  “一边是吉妮维芙的--不过那是道原先的实墙。另一边,比较靠近楼梯口的,是伊丽莎白·琼斯顿的。那只是一道隔间墙。”

  “这使得范围缩小了一点。"督察说。

  “那法国女孩听见谈话内容的后段,早先在那里偷听的是莎莉·芬奇,在她出去寄信之前。”

  “不过那两个女孩在那里透听的这个事实,自动排除了其他还有任何人能在那里的可能性,除非是非常短暂的时间。还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伊丽莎白·琼斯顿,如果她在她卧室里的话,她可以透过隔间墙听见一切,不管看来她在莎莉·芬奇出去寄信时,显然已经在交谊厅里了。”

  “她并非一直留在交谊厅里吧?”

  “不,她在某一时刻曾经又回楼上去拿她忘记带下去的书本。如同往常一样,没有人说得上来是什么时刻。”

  “可能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休巴德太太无奈地说。

  “就他们的说辞来看,是这样没错--不管我们有一项小小的特别证据。”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折叠的小纸袋。

  夏普微笑着。

  “那是什么?"休巴德太太问道。

  “几跟头发--我从派翠西亚·兰恩的指间取下来的。”

  “你的意思是--”

  门上有敲门声。

  “进来。"督察说。

  门打开,是阿金邦伯先生。他一张黑脸上堆满笑容。

  “拜托。"他说。

  夏普督察不耐烦地说:

  “什么事,呃--”

  “拜托,我想我有话要说。对说明悲剧事件来说第一等重要的话。”

  ------------------

  

(十八)

  “阿金邦伯先生,"夏普督察听从地说,"这是怎么一回事?现在请说来听听。”

  有人已经拉过一把椅子给阿金邦伯先生。他坐着面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的其他人。

  “谢谢你。我现在就开始?”

  “是的,请。”

  “呃,是这样的,你知道,有时候我的胃有不平静的感觉。”

  “噢。”

  “胃病。莎莉小姐是这样说的。不过,你知道,实际上我并没病。也就是好所,我不会呕吐。”

  夏普督察极力忍住听他说完这些医学上的细节。

  “是的,"他说,"非常囊,我确信。不过你想要告诉我们--”

  “这或许是饮食不习惯。我感到这里非常饱。"阿金邦伯先生指着正确的部位说,"我自己心想,是肉吃得不够,而所谓的糖吃太多了。”

  “是醣类,"督察机械地更正他说,"可是我不明白--”

  “有时候我吃小药丸,苏打片;有时候是胃药粉。吃什么并没多大关系--吃下去后一打嗝空气就上来。"阿金邦伯先生打了一个道道地地的大嗝,"打过之后,"他展现天使一般的笑容说,"我就觉得舒服多了。”

  督察的脸涨得紫红,休巴德太太权威地说:

  “这一切我们都明白。现在继续说下面的部分。”

  “好,当日。呃,如同我所说的,这件事发生贼上个星期天头几天里--我不记得确切是哪一天。非常好的意大利通心面,我吃了很多,后来感到非常不舒服。我试着想做我的教授指定的作业,可是这里满满的很难用脑筋想。"(阿金邦伯再度指着胃部。)"当时是吃过晚餐之后在交谊厅里,只有伊丽莎白在那里,我对她说,'你有没有重碳酸盐或是胃药粉?我的吃光了。'而她说,'没有。不过,'她说,'我在把向派翠西亚借来的手帕放回她抽屉里去时看到那里有一些。我去帮你拿来,'她说,'派翠西亚不会介意的。'所以她就上楼,带着一瓶重碳酸钠回来。剩下非常少,在瓶底里,几乎空了。我谢谢她然后把它带进浴室,我几乎把全部,大约有一茶匙,倒进水里,搅一搅然后喝下去。”

  “一茶匙?我的天啊!”

  督察吓得瞪大眼睛看着他。柯普警官一脸惊愕地倾身向前。休巴德太太含糊其辞地说:

  “罗斯普丁!”

  “你吞下了一茶匙的吗啡?”

  “当然,我以为是重碳酸盐。”

  “是的,是的,我不明白的为什么你现在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

  “后来,我病了,真的病了。不只是饱涨。疼痛,胃里面很痛。”

  “我想不通为什么你没死掉!”

  “罗斯普丁,"休巴德太太说,"他们一再地给他吃毒药,很多毒药,却害不死他!”

  阿金邦伯继续说下去:

  “所以后来,第二天,我觉得好些时,我把那个瓶子,和剩下来的一点点药粉拿去给药剂师看,我说,请告诉我,我吃的这是什么东西,让我感到这么难过?”

  “怎么样?”

  “他说待一会儿再回来,当我再去时,他说,'难怪!这不是重碳酸盐。这是硼--素--粉。硼酸。你可以把它放在眼睛里,不错,可是如果你吞下一茶匙,那就会使你生病。”

  “硼素粉?"督察茫然若失地看着他,"可是硼素粉怎么会跑到那瓶子里去的?那些吗啡呢?"他闷吼一声,"多混乱的一个案子!”

  “而我一直在想,请听我说。"阿金邦伯继续说。

  督察再度闷吼一声。

  “你一直在想,"他说,"你一直在想什么?”

  “我一直在想席丽儿小姐是怎么死的,那个人,在她死后,一定到过她房里,把空吗啡瓶子和一小张说她自杀的纸留在那儿--”

  阿金邦伯停顿下来,督察点点头。

  “因此我说--可能是谁干的?我想如果是个女孩,那就容易,如果是男人就不这么容易,因为他得下楼然后上另一道楼梯,有人可能醒过来听见他的声音或看见他。所以我再想,而我说,假如是这屋子里的某个人,不过房间靠近席丽儿的房间--只是她的房间是在这边这幢屋子,你明白吧?他的窗子外面是个阳台,她的窗子外面也是个阳台,而她睡觉时窗子开着因为这样合乎卫生。所以如果他块头大,身强力壮,他可以跳过来。”

  “在另一幢屋子靠近席丽儿房间的房间。"休巴德太太说,"我想想看,那是尼吉尔和--和……”

上一章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