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4节

  莎拉·金以探索般的目光凝视白罗:蛋型脸,堂堂的胡子,华丽的衣服,色调可疑的黑发。她的眸中掠过怀疑之色。

  “呵,小姐,你满意了吗?”

  跟他有趣讽刺的目光相遇,莎拉脸上泛起了红色。

  “抱歉,你说什么?”她粗鲁地反问。

  “够了吧。用我最近学得的词儿来说,你似乎看透了我。”

  莎拉轻轻微笑。

  “哎呀,你也可以对我做同样的事啊。”她说。

  “真不好意思,我早已做过了。”

  她望了他一眼。他话中有话——但是,白罗很高兴地拧着胡子。莎拉想(已经第二次了):“这家伙是骗子!”

  她恢复自信,挺直身子,责备似地问:

  “我实在不知道这次约谈的目的?”

  “杰拉尔博士没有解释吗?”

  莎拉锁眉:“我不了解杰拉尔博士,好像在想什么——”

  “大概是这样——丹麦臭得很。”白罗引用。“我知道贵国的莎士比亚。”

  莎拉把莎士比亚搁在一旁。

  “你为什么要说这些废话?”她责问。

  “想知道那案件的真相。”

  “白英敦太太去世的事吗?”

  “是的。”

  “不必这样大惊小怪吧?当然,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当然要这样做。”

  白罗抓住她的语病,说:“我会这样做,当然因为犯罪的疑点。”

  “呵,也许吧。”

  “你对白英敦太太之死没有任何疑问吗?”

  莎拉耸耸肩。

  “如果你到培特拉去看看,就知道一个心脏状况不佳的老太太到那种地方旅行,是件多么危险的事。”

  “你认为这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吗?”

  “当然。我不懂杰拉尔博士的态度。当时的情形,他一无所知,因为他得热病躺在床上。我佩服他杰出的医学知识。但是,当时的情形,他实无法置一词。如果不满意我的判断,大可在耶路撒冷解剖尸体。”

  白罗沉默半晌,接着说道:

  “其实,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金小姐。杰拉尔博士没对你说过吧?”

  “什么事?”

  “杰拉尔博士旅行用药箱中的药——洋地黄毒素,不见了。”

  “哦!”莎位立刻知道情况有了变化。同时也抓到一个疑点。

  “这是真的?”

  白罗耸耸肩。

  “你知道,医生在陈述时大都非常慎重。”

  “唉,那当然。可是,杰拉尔博士当时得了疟疾。”

  “是的。”

  “他知道什么时候被偷吗?”

  “抵达培特拉那晚,他偶尔查了那药箱。他头疼,喝了解热剂。次晨,把解热剂放回原处,盖下药箱,其中的药物还完整无缺,这大概可以确定。”

  “大概可以确定——”莎拉说。

  白罗又耸耸肩。

  “是的,这就是疑问所在。诚实的人,谁都会有此疑问。”

  莎拉点点头。

  “我知道啦。太有自信的人,反而不能信任。可是,这种证据并不足取。我总觉得——”她犹疑一下,白罗替她接下去,“你觉得我的调查方法过于轻率。”

  莎拉直视他的脸。

  “老实说,确是这样。白罗先生,你相信这不会是让别人痛苦来娱乐自己吗?”

  白罗微笑。

  “你是说赫邱里·白罗玩无聊的侦探游戏,来破坏某一家庭的私生活?”

  “我无意攻击你,但是,多少有点如此吧?”

  “这么说来,小姐你是站在白英敦家那一边罗?”

  “是的。他们受尽了痛苦。他们——他们不应该遭遇这种绝境。”

  “而且,那老太太非常独裁,心地不良,死了更好,对不对?”

  “哎呀,这个——”莎拉顿了一顿,满脸通红,“这,这是另一回事。”

  “可是,结果是这样。你希望这样,我可不!对我来说,我才不管这套。受害者不论是上帝的善良使徒,或穷凶极恶的魔鬼,我都不在乎。事实就是事实。总之,一条命被夺走了!我常说:我决不允许谋杀。”

  “谋杀!”莎拉吸了一口气。“有什么证据吗?想象也要有个限度!杰拉尔博士所说的可信吗?”

  白罗沉稳地说:

  “但是,另外还有证据,小姐。”

  “什么证据?”她尖锐地反问。

  “那老太太尸体的手腕上有针孔,而且,在耶路撒冷一个寂静晚上,我去开卧室的窗户时,听到一句话。是什么话,你想听吗?我听到雷蒙·白英敦先生这样说:‘怎样,非把她杀掉不行吧?’”

  他看见莎拉的脸逐渐失去血色。

  她说:“你听到的?”

  “是的。”

  莎拉直视前方。过了一会儿,她说:

  “只有你才会听到这种话!”

  他老实地接受:“是的,这才是我!而且,事情也这样发生了。你该知道我为什么认为应该调查了吧?”

  莎拉静静地回道:

  “懂了。”

  “那你要帮助我。”

  “当然。”

  她的声音平板没有表情,眼神冷冷迎着他的视线。

  白罗低头致谢。

  “谢谢,小姐。请你尽可能把当天的情形回忆一下,正确地告诉我。”

  莎拉想了一想,说:

  “我很早就出去远足。白英敦家的人并没跟我们在一起。午饭时,看到了他们,他们刚吃完饭,白英敦太太好像非常高兴。”

  “我知道,她通常并不友善。”

  “不只是不友善。”莎拉锁着眉头。

  她接着叙述白英敦太太让家人自由行动的情形。

  “这真不寻常。”

  “是的,她一直把他们留在身旁,不让他们离开。”

  “她突然受到良心的苛责?——所谓恢复正常啦?”

  “不,我并不以为如此?”

  “那你认为——”

  “我完全搞昏了——大概像猫和老鼠的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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