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玛丽惊恐地看着她。

  “怪不得他这样对待我!”

  “可能。”对方避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玛丽脸红了。

  “可能这有失我的体面,然而我还是很高兴2过去我总是因为不喜欢父亲而觉得惭愧。可是如果他根本不是我的父亲……您怎么知道的?”

  “杰勒德临死之前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事儿。当然,若不是您看到了这个结婚证书,那我什么也不想告诉您。”

  玛丽沉思起来。

  “有意思。”她思忖着说,“谁是我真正的父亲呢?”

  霍普金斯左恩右想。委实不便启口。她张开了嘴又闭上了。看来她不知如何是好了。突然一个人影照落在地板上。

  玛丽和霍普金斯转过脸去,发现埃莉诺站在门口。埃莉诺打招呼说:

  “你们好:“霍普金斯护士回敬说:

  “您好,埃莉诺小姐。多么美好的天气呀,不是吗?”

  埃莉诺继续说:

  “我准备了三明治。你们不想和我一起吃点什么吗?现在正是中午1点钟,为了一顿午饭你们还得回家走那么远的路。我这儿的东西够咱们吃啦。”

  霍普金斯高兴极了。

  “您太好了,埃莉诺小姐。我确实不想没清理完东西就跑回家去。我本来打算今天早晨我们清理完,所以才提前看望病人,可是没有想到在这儿耽搁住了。”

  玛丽也感激地说道:

  “谢谢您,埃莉诺小姐,您的心肠真好。”

  她们三个人向埃莉诺出来时没关上门的大厅走去。大厅里凉飕飕的,玛丽打了个寒战。埃莉诺瞧她一眼问道:

  “怎么啦?”

  “噢,没什么。从亮处进到这里觉得不舒服。”

  埃莉诺轻声说道:

  “奇怪,今天早晨我也有过同样感觉。”

  可是霍普金斯护士笑着说:

  “嘿,你们还要说屋子里有鬼呢,可我什么感觉也没有。”

  埃莉诺微笑了。她从正门的右侧把客人领到客厅。客厅的窗子开着,室内的气温舒适宜人。埃莉诺穿过大厅来到餐室,端起一大盘三明治立刻又回到了客厅。她把盘子递给玛丽说:

  “吃吧。”

  玛丽拿一份三明治。埃莉诺在一瞬间留意到玛丽洁白整齐的牙齿咬住了面包。埃莉诺把盘子紧贴在自己的胸口,轻轻地叹了口气,沉思地站在那里,可是当她发现霍普金斯用不加掩饰的贪婪的目光瞧着三明治时,她脸红了,便赶忙将盘子递给了霍普金斯,然后自己也拿了一份,并抱歉地说:

  “我想煮点咖啡,可惜忘买了……可是还有些啤酒“如果我想到拿点儿茶来就好了。”霍普金斯说道。

  埃莉诺提醒说:

  “在橱柜的铁盒里还剩一点。”

  护士的脸马上现出高兴的样子。

  “我马上烧开水。牛奶可能没有了吧?”

  “有一点。”埃莉诺说。

  “那就好了:“霍普金斯高声说道,同时急忙走出房门。

  剩下两位姑娘了。气氛顿时变得使人透不过气来的紧张,话也不投机。在埃莉诺审视的目光下,玛丽路缩起身子。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鼓起勇气,打破了沉寂:

  “埃莉诺小姐,您不应当想……”

  埃莉诺敏捷而傲慢的目光逼视着玛丽,她把话停下了。

  “我不应当想什么?”埃莉诺的语调宛如一块生铁。

  “我……我忘记想说什么了。”玛丽吞吞吐吐地说道。

  霍普金斯拿着装有褐色小茶壶、三个茶杯、还有牛奶的托盘走进了客厅。她没注意到不和谐的气氛,高兴地说:

  “茶好了!”

  霍普金斯把托盘放到埃莉诺面前,但埃莉诺摇摇头说道:

  “我不想喝。”

  她把托盘推到玛丽面前。姑娘倒了两杯茶。护士心满意足地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新沏的浓茶。”

  埃莉诺站起来走到窗前。霍普金斯关心地劝她道:

  “您还是喝一小杯吧,埃莉诺小姐。这对您是有益处的。”

  可是埃莉诺只是说:

  “不,谢谢您。”

  霍普金斯喝完了一杯茶,把杯子放在小盘上说道:

  “我去把茶壶从炉子上拿下来。我寻思我们还得需要开水,所以把壶放在炉子上了。”

  她很有精神地走出去了。埃莉诺从窗于那儿转过身子,她开口了,但话声中带有悲观失望的恳求语调:

  “玛丽……”

  玛丽忙问道:

  “什么事,埃莉诺小姐?”

  恳求的眼神从埃莉诺的脸上渐渐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极不自然的呆板的神态。

  “不,没什么。”

  屋于里又是一阵使人难堪的沉寂。玛丽想:“今天的一切是这么奇特,好像我们都在等待着什么。”

  埃莉诺终于离开了窗子,她把盛过三明治的空盘子放到托盘上。玛丽立刻站起身来说道:

  “我来拿吧,埃莉诺小姐。”

  埃莉诺断断续续地回答道:

  “不,你……你留在这儿吧……我自己来。”

  埃莉诺拿着托盘往外走,同时回过头来把目光投向这个年轻俊俏、充满了青春活力的玛丽姑娘。

4

  在餐室里,霍普金斯用手帕擦着脸。在埃莉诺走进屋于时,她说,“说实在的.这儿有点热。”

  埃莉诺机械地回答道:

  “是呀,餐室朝阳。”

  霍普金斯接过了托盘。

  “让我洗吧,埃莉诺小姐。您好像不舒服。”

  “噢,我很好。”

  埃莉诺拿起抹布说道:

  “我来擦。”

  霍普金斯卷起袖子,从水壶里往盆里倒些热水。埃莉诺看着护士的手腕,顺口问道:

  “您扎到什么上了吧?”

  护士笑了。

  “碰到更房旁边的玫瑰花上了。玫瑰刺把手腕子扎了。

  不要紧,呆会儿我把刺儿弄出来就好了。”

  更房旁边的玫瑰……对往事的回忆又占据了埃莉诺的脑海。小时候她和罗迪经常分成白玫瑰和红玫瑰两伙打仗,有时还吵起来,可是过后总能言归于好。啊,天真无邪、欢乐幸福的童年时代……一阵厌恶自己的心情控制了埃莉诺。

  如今她到了这种地步2她竞让自己滑到多么黑暗的仇恨与激愤的深渊里。她的身子晃动一下,心想:“我刚才疯了,简直是个疯子……”

  霍普金斯好奇地看着她。

  “当时埃莉诺怅然若失,不能自持。她连自己都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眼睛闪着光,奇怪地望着什么。”事后霍普金斯护土这样回忆说。

  茶碗和小碟在盆里碰撞着叮当作响。埃莉诺从桌子上拿起那个装过鱼肉糜的玻璃罐头空瓶放到盆里。然后她说起话来,声音非常冰冷生硬,连她自己都感到惊奇。

  “我在楼上清理出一些衣服。护士,您去看一看,然后告诉我,村子里谁能穿这些衣服?”

  霍普金斯心甘情愿效劳了。她和埃莉诺收拾好餐具后,一起来到楼上,她们在这儿逗留了将近一小时。当她们包好了衣服以后,霍普金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

  “玛丽在哪儿?”

  “她不是留在客厅里了吗?”

  “她不能在那儿呆这么久呀。回更房去了吧?”

  霍普金斯急忙下楼,埃莉诺随后也下去了。她们进到客厅。护士惊叫了一声:

  “您看,她睡着了!”

  玛丽瘫软地坐在宙旁的安乐椅上。屋里回响着奇怪的声音:这是玛丽艰难的断断续续的呼吸声。护士走近姑娘,摇晃着她的肩膀说:

  “醒醒,亲爱的……”

  她突然不作声了,俯下身子,仔细看着……然后脸色阴沉地开始使劲地摇晃着玛丽。接着向埃莉诺转过身去,用严厉的口吻问道: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埃莉诺不知所措地回答说:

  “我不明白您指的是什么。她怎么啦?她不舒服吗?”

  护士急速而果决地问道:

  “这儿的电话在哪儿?赶紧请洛德医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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