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
“有一点,从站着的地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玛丽娜·格雷和杰逊·路德,大部分时间他
走来走去,端饮料,介绍客人之类的。可是我没有看到那个贝德雷太太——”
“是贝寇克太太。你记得市长抵达的情形?”
“喔,是的,我记得很清楚,他带了一大堆人一齐来。我照了一张他上楼的情形,一张
近的镜头侧面像,看起来非常冷酷。后来我又拍了他和玛丽娜握手的情形。”
“我想你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玛丽娜·格雷,还不时地把照机机对准她。”
“没错,大部分时间,不过我要等适当的时机。”
“你有没有看到一位叫阿达韦克·弗因的?”
“看见了,我拍了他和罗拉·布列斯特一起上楼的镜头。”
“就在市长后面。”
她想了一想,然后同意道。“是的,大约那时候。”
“那时你有没有注意到玛丽娜·格雷突然间感到不舒服。你是不是看到她脸上不寻常的
表情?”
玛格丽特·宾上倾身向前打开香烟盒子,取出一根烟点燃等着,她突然说:“为什么你
问我这个问题?”
“因为我急于想知道问题的答案——一个可靠的答案。”
她突然站起来。“等一下,”她说,“我给你看一些东西,这比用嘴描述的好。”
她拉开窗帘,消失不见了,嘴里不知在嘟哝些什么。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出现时说。“要那样东西偏偏找不到,不过还是让我找到
了。”
她走近他,递给他一张光面的照片,他低头看了一下。那是一张玛丽娜·格雷的相片,
拍得很好。她正和面前的一位女人在握手,这女人背对着镜头。玛丽娜·格雷没正眼瞧她,
她的眼睛没对准焦距,而是有点偏左。德默特感到兴趣的是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恐
惧,也没有痛苦,只是象在瞧着什么东西似的。由于情绪震荡过大,因此脸上没有什么表
情。德默特曾看见一个男人有过这样的表情,那是他被枪杀后的瞬间……
“满意吗?”玛格丽特·宾土问道。
德默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是的,谢谢你。你知道假如证人夸大其词或凭想象,总是
很难断定谁是谁非,可是本案不一样,她看到了某些东西。”接着他问道,“我能保留这张
照片吗?”
“喔,可以,我还有底片。”
“你认识玛丽娜·格雷吗?”
“不。”
“你在那里受训练的?”
“在雷加登摄影室,我跟安祝·凯波学了一段时间,他教我很多。”
“雷加登摄影室和安祝·凯波。”德默特立即警觉起来,这两个名字令他联想起一些事
情来。
“你住在七春镇是不是?”
她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你好象知道我很多事情,你去查过是不是?”
“宾士小姐,你是个名摄影家,很多文章都提到你。为什么你到英国来?”
她耸耸肩:“喔,我想变化一下,虽然我在英国出生,但小时候就去美国。五岁的时
候。”
“宾士小姐,我想你可以告诉我更多的事情。”
她的脸绷紧了,注视着他。
“你指的是什么?”
德默特瞧着她,打算碰碰运气。雷加登摄影室、安祝·凯波和那个镇名。他觉得仿佛玛
波小姐在背后怂恿他,不要犹疑。
“我想你了解玛丽娜·格雷比你说的还多。”
她笑一笑,“怎么说,你空口无凭。”
“我?我想不是,只要花一点时间和精神就可以证明。听我说,宾士小说,你不认为承
认一下好些吗?承认玛丽娜·格雷领养你,你还跟她住了四年。”
她嘶嘶的急促呼吸道:“你这个好管闲事、讨厌的家伙!”
他大吃一惊,这跟她先前的态度判若两人。她站起来,晃一晃那头黑发。
“好吧,好吧,这是真的。没错,玛丽娜·格雷带我到美国。我母亲生八个小孩,住在
贫民窟,我想她象其他一大堆人一样写信给她们知道的电影明星,信中编了一段悲渗的故
事,请求那些明星领养他们的小孩。喔,想起来就令人讨厌,就是这样。”
“你们共有三人,”德默特说,“三个被领养的小孩在不同时间内来自不同地方。”
“没错,我、罗德、安加斯。安加斯比我大,罗德事实上还是个婴儿。我们生活得很
好,喔!太好了,要什么有什么!”她提高声音,带着嘲弄的味道。“衣服、车子、漂亮的
房子,还请人照顾我们,受好的教育,享受美好的食物,凡事应有尽有。她是我们的‘妈
妈’,做为妈妈她很尽责,她唱歌哄我们,和我们一起拍照!喔,那照片充满感情、温
馨。”
“艾吉就是艾思德·莱特吗?”
“是的,是她第三或第四任丈夫,我忘记了。他确实是个好人。他看来不象父亲。他最
关心的还是他的文章,我曾读过他写的一些作品,充满下贱和冷酷,可是很有力量,我想将
来有一天大家会称他为大作家。”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
玛格丽特突然笑起来,“直到她对这种特殊的演戏方式感到厌倦。不,这不完全对……
应该说直到她发现快有自己的小孩。”
她笑起来,笑声含着痛苦。“我们不再被需要。我们只是暂时时填补真空而已,她一点
都不在乎我们,她想要的是自己的孩子。”
“这点你不能苛责她。”德默特柔和地说。
“我不怪她想要有自己的孩子,不!可是我们呢?”“你觉得很痛苦,我明白。”
“不,现在我不觉得痛苦了,我已经克服了,我会痛苦是因为我回忆往日,我们都很痛
苦。”
“你们三个人?”
“哦,不,罗德不会,他什么也不在乎,何况他还小。可是安加斯感觉跟我一样,甚至
更加痛恨。他说将来有一天他长大了,一定要杀掉她那个将出生的婴儿。”
“你知道那个小孩?”
“喔,当然知道,而且每个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快有自己的小孩时她高兴得快疯了,
结果生出来是个白痴,她都不要我们再回去了。”
“你非常怀恨她?”
“为什么要恨她?这是每个人都可能做出来的,虽然她害我不少。”
“你两个兄弟怎样了?”
“喔,大家流落各方。罗德在中西部的某个农场,他天生乐观。至于安加斯我就不知道
了,我以后没再看见他。”
“他还心怀怨恨吗?”
“我想应该不会,”玛格丽特说,“上次我看见他,他说他要演舞台剧,我不知道他是
否真的演了。”
“你还记得?”德默特说。
“是的,还记得。”玛格丽特·宾土说。
“玛丽娜·格雷那天看见你有没有很惊讶,或是她故意安排你去拍照想让你高兴?”
“她?”这女孩微笑中带着嘲讽,“宴会如何安排她一点都不知道,我很想看看她,因
此我想办法得到这个工作,我想知道现在她变成怎样。结果她连认都不认得我了,我跟她住
了四年,从五岁到九岁,她居然不认识我了。”
“小孩子容易变,”德默特说,“因此不太容易认出来。你没有告诉她你是谁?”
她摇摇头,“没有,我没告诉她,我不会做这种事。”
“宾士小姐,你有没有企图毒死她?”
她的态度转变了,站起来笑道:“问这种问题多不可思议!不过我想你不得不问,这是
你的职责之一。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没有杀她。”
“我问你是否你想谋杀她,你回答你没有杀她。这没错,不过有人死了,是被谋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