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不过你说话时稍带一点儿美国口音。”
“我在医院里很要好的朋友是位美国小姑娘。我敢说,我是从她那儿学来的。我也
能很快去掉美国口音。”
“与此相反,对你来说,可能更容易被认为是一位美国人。你在英国昔日的生活详
情可能难于持续下去。是的,我想,毫无疑问那将会更好一些。然后——”
“请等一下,惠廷顿先生。你仿佛已经认为我同意此行是理所当然的了。”
惠廷顿看上去很吃惊。
“肯定,你没有想到拒绝吧?我可以让你放心,科洛比尔夫人的公司是一家非常上
等的和传统的公司。而且条件最慷慨大方。”
“确实如此,”塔彭丝说,“正是这样,条件几乎可算是很慷慨,惠廷顿先生。我
无法明白,不管以哪种方式,对你来说我不值得付那么一大笔钱。”
“不值吗?”惠廷顿先生轻声地说,“嘿,我会告诉你。不用怀疑,我可以花少得
多的钱找到其他人。我之所以愿意为之付钱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士,她有足够的聪明才智,
镇定自若。遇事不慌,能很好扮演她的角色。她还是一位谨慎从事不问太多问题的人。”
塔彭丝微微一笑。她感到惠廷顿已经赢了。
“还有另一件事。迄今还尚未提到贝雷斯福德先生。他从哪儿着手呢?”
“贝雷斯福德先生?”
“我的搭档,”塔彭丝态度庄严地说,“你昨天看见我们在一起。”
“啊,是的。但是恐怕我们不会需要他的服务。”
“那这事就告吹了!”塔彭丝站起来,“要么两人一块干,要么两人都不干。很抱
歉——但是情况就是这样。再见,惠廷顿先生。”
“等一下,让我们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不能对付。请坐下,小姐——”他疑惑地
没往下说。
塔彭丝记起担任会吏总①的父亲时,她良心上感到一阵内疚。她匆忙利用头脑里想
起的第一个姓名。
①会吏总:英国国教会中地位仅次于主教的牧师.其职务为协助主教监督其他牧师
的工作。——译注。
“简·芬恩。”她说,这两个简单的单词的作用使她目瞪口呆不再说下去。
因为所有温和的表情从惠廷顿先生的脸上一下消失了,他的脸气得发紫,前额上青
筋暴涨。在其后面隐藏着一种怀疑的沮丧。他身体向前倾,愤怒地发出嘶嘶声说:
“那就是你的小小花招,对吗?”
塔彭丝虽然大吃一惊,但她仍保持镇静。她压根儿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但是她天生
来就机智,觉得必须做到“不泄气”,她总是这么说的。
惠廷顿继续说:
“你一直在要我,所有的时间,像猫和老鼠?一直了解我想要你干什么,不过把它
当作一出喜剧。是那样吧,嗯?”他冷静下来。脸上的红色也退下去了。他以锋利的眼
光看着她。“谁一直在泄露秘密,丽塔?”
塔彭丝摇摇头。对于能把这种错觉保持多久她没把握,但是她认识到不要把一个不
了解的丽塔拖进来,那是很重要的。
“不,”她非常诚恳地回答,“丽塔对我一无所知。”
他的眼睛像钻子似的要钻透她的眼睛。
“你知道多少?”他突然冒出话来。
“确实很少。”塔彭丝回答,她很高兴注意到,惠廷顿的担心在增加而不是减轻。
吹嘘她知道很多可能引起他心中的疑虑。
“无论如何,”惠廷顿低声吼叫,“你了解够多的,走进这儿,就会脱口说出那个
名字。”
“它可能是我自己的名字,”塔彭丝指出。
“可能的,是不是,有两个女孩都同名同姓?”
“或者我可能只是偶然想起这个名字。”塔彭丝往下说,她为实实在在的成功而陶
醉。
惠廷领先生的拳头嘭的一下捶在写字桌上。
“别再骗人!你知道多少?你想要多少?”
最后五个字强烈地激起塔彭丝的想象,尤其是第一天淡淡的一顿早餐和小圆面包作
晚餐之后。她跟下的角色是女冒险家而不是充满冒险的使命,不过她没有否认它的可能
性。她坐起来,带着一个完全控制局势的人的神气微笑着。
“亲爱的惠廷顿先生,”她说,“请让我们摊牌吧。另外希望不要这么生气,你听
见我昨天说过,我打算靠我自己的聪明才智生活。看来我现在已证明我有一些足以为生
的聪明才智!我承认我了解某个姓名,但是或许我的了解就此为止。”
“是的——也许不止,”惠廷顿毗牙咧嘴地低声吼着。
“你坚持对我作错误的判断。”塔彭丝说,接着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以前说过一
次,”惠廷顿忿忿地说,“别再骗人,有话直说。你不可能在我面前装傻。你知道的比
你愿意承认的要多得多。”
塔彭丝停了一会,佩服自己的足智多谋,然后她温和地说,“我不想反驳你,惠廷
顿先生。”
“那么我们来谈惯例的问题——多少钱?”
塔彭丝进退两难。到这个时候,她以完全的成功把惠廷顿给耍了,但要提一笔显然
不可能得到的钱,反而可能使他产生怀疑。一个念头从她脑海里闪过。
“假设我们说先付少量的什么,以后再充分讨论这件事怎么样?”
惠廷顿瞥了她一眼,他的眼神很难看。
“敲诈,嗯?”
塔彭丝动人地微笑。
“啊,不!我们要提前谈服务的付款吗?”
惠廷顿哼了一声。
“你瞧,”塔彭丝悦耳地解释,“我并不那么爱钱!”
“你差不多是个无法让人容忍的人,你就是这样的东西,”惠廷顿以不情愿但又不
得不钦佩的心情咆哮着,“好啊,你骗了我。以为你只是个相当温顺的小家伙,但有足
够的头脑达到我的目的。”
“生活,”塔彭丝说教似的说,“充满了惊奇。”
“都一样,”惠廷顿继续说,“有人一直在讲。你说不是丽塔,是——?啊,进
来。”
办事员小心翼翼地敲门后走进房间,把一份文件放在他主人的肘弯边。
“刚收到给你的电话留言,先生。”
惠廷顿抓过留言读起来。他皱起了眉头。
“行了,布朗,你可以走了。”
办事员退出去,随手将门关上。惠廷顿朝着塔彭丝转过身来。
“明天同一时间来。我现在忙着呢。这里是50英镑,拿去用吧。”
他很快拿出一些钞票,把它们从桌面上推过来给塔彭丝,接着站起来,显然是不耐
烦,要她离开。
姑娘以生意经的方式点了钱,将钱稳稳地放进手提包,然后起身。
“再见,惠廷顿先生,”她很有礼貌地说,“至少我该说Au revoir。①”“正是
这样。Atlrevoir!②,惠廷顿看上去差不多又是温和如初,这种相反的态度引起塔彭
丝微微的担忧。“Au revoir,③聪明媚人的年轻女士。”
①、②、③法语。意为:再见。——译注。
塔彭丝以轻盈的脚步快速下了楼。一阵狂喜攫住她全身。附近一座钟的时间是十二
点差五分。
“让我给汤米一个惊喜!”塔彭丝低声说,她要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开到地铁车
站外面。汤米正好在入口处。他急忙走上前来帮助塔彭丝下车时,两眼睁得大大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