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被殴打头部死去。”杜本丝说,“唉,不错,确实这样。因为灰头发,脚又因关节炎有点瘸,所以会遇到这种不幸的结局。当然,对任何人,我都是一个很好的目标。我会尽量小心,你认为我必须随身携带一把小型手枪吗?”
“不行。”汤美说,“绝对不行。”
“为什么?你认为我会犯错吗?”
“唉,你可能会绊到树根,你常常跌倒。岂止不能用手抢护身,反而可能伤了自己。”
“你不会真的认为我会做出这种蠢事吧?”杜本丝说。
“是的,我是真的这样认为,你的确有这种可能。”
“我可以带着一把会自动弹出的刀子。”
“要是我,什么都不带。”汤美说,“我会若无其事地谈论庭园的事。不错,我会说我们不满意这幢房子,打算搬到别的地方住。你觉得这样如何?”
“向谁说呢?”
“啊。谁都行,一定会传开。”
“虽然不是现在才开始,但确实会传出去。这儿是传播消息最好的地方。你准备到处说这种话吗,汤美?”
“嗯。大致如此。我会说,我们并不像过去那样喜欢这幢房子了。”
“不过,你仍然会继续调查吧?”
“是的。”汤美说,“既然我已经深入到这种地步。”
“你想如何下手呢?”
“仍然按现在的方式做下去。你呢,杜本丝?有什么计划?”
“还没有。”杜本丝说,“不过,我有了一些主意。我可以再听一些,从——我刚才提到的孩子叫什么?”
“第一个是享利——然后是克拉伦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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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送汤美赴伦敦后,杜本丝无所事事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希望能够想出可能带来好结果的方法。可是,今晨,她的脑袋似乎没法子产生惊人的念头。
人常会受到回返起点的茫然感驱迫,她又到书库去,莫名其妙地逛来逛去,望着各类书籍的封脊。儿童书,许许多多的儿童书。但是,人真的不能再往前跨进一步吗?她已经走到可以走的尽头,现在几乎可以说这房间里的书每本都已查过。亚历山大·帕金森终于没有再透露新的秘密。
用手指拢拢头发,表情不悦地踢了一下最底层的书架,架上摆着封面快要脱落的神学书。这时,阿勃特走了进来。
“太太,楼下有人要见你。”
“你说有人,是什么意思?”杜本丝说,“我认识的人?”
“不知道。我想你不认识,大都是男孩子,男孩子和一两个很神气的女孩子,好像来捐献什么。”
“没有说出姓名或其他事情吗?”
“倒有一个,他说名叫克拉伦斯,你应该知道。”
“哦。”杜本丝想了一下说,“克拉伦斯。”
这是昨天的成果?总之,再往前推一下也不坏。
“另一个孩子也来了?昨天跟我在园里说话的那一个?”
“我不知道。每个孩子看来都很像,脏兮兮的。”
“唉,算了。我去看看。”
走下一楼,杜本丝惊讶地转身望着阿勃特。
阿勃特说:
“啊,没让他们进屋来,以防万一。在这个时候,谁知道会丢些什么。他们在庭园等,他们说在金矿旁等。”
“在什么旁边?”
“金矿。”
“哦。”
“那是什么地方?”
杜本丝用手指指。
“经过玫瑰园,从种天竺牡丹的小径往右走,就到了。我想我知道,已经积了水。如果不是小河或沟渠,那以前一定是放金鱼的池塘。总之,把我的胶鞋拿出来,最好也带着防水外套,以免被推入水中。”
“要是我,我就干脆穿上再去,看来好像要下雨了。”
“哦。”杜本丝说,“雨,雨,每天尽是下雨。”
杜本丝走出去,急步向为数甚众、等待自己的代表团走去。她想,大约有十个到十二个孩子,太部分是男孩子,还有两个长头发的女孩子,大家看来可能都很兴奋。杜本丝往前走,一个孩子大声说道:
“喂,来了!她到这里来了。谁说话?你,乔治,你说,你比较会说话,你不是常常说个不停吗?”
“这个你不要说,我来说。”克拉伦斯说。
“免了吧,克拉伦斯,你的声音不清楚,一说话就咳嗽。”
“喂,这是我想到的。我——”
“各位,早。”杜本丝打岔。“你们有事找我吗?什么事?”
“我们有事要告诉你。”克拉伦斯说,“是情报,你在收集情报吧?”
“那要看时间与场合。”杜本丝说,“什么情报?”
”哦,不是和现在有关的情报,很早很早以前的。”
“是历史情报。”一个看来像这团体的头领,脑筋很好的女孩子说,“要是调查一下过去,最有趣了。”
“我知道。”杜本丝说,其实她并不知道。“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是金矿。”
“哦,有金子吗?”
杜本丝看看四周。
“其实是金鱼池。”一个男孩子说,“以前常放金鱼,来自日本或其他地方,有许多尾巴的特殊品种。真的,非常漂亮,那是在佛蕾斯特老太太的时代,距离现在——唔,有十年了。”
“是二十四年前。”一个女孩子说。
“是六十年前。”一个非常小的声音说,“绝对是六十年前。有好多金鱼,非常非常多。据说都很贵,有时也常常死去。有时互相吃,有时肚子朝上浮起来。”
“哦。”杜本丝说,“金鱼又怎么啦?现在一条也没有。”
“不,不是说金鱼,是情报。”那个聪明的女孩说。
大家一齐出声说话。杜本丝摇摇手。
“大家一齐说可不行。”杜本丝说,“请一次一个或两个人说,是什么事呢?”
“也许你必须知道,东西以前藏在什么地方。据说,以前隐藏的东西,最重要。”
“这种事,你怎么知道?”杜本丝说。
大家又一齐回答。要一次听这么多人说话,实在不容易。
“从珍妮那听来的。”
“从珍妮的叔叔潘恩那听来的。”另一个孩子说。
“不,是哈利啊。那是……唔,是哈利。哈利的堂兄弟汤姆……比哈利小得多。汤姆从他奶奶那里听来;他奶奶从乔希听来。唔,我不知道乔希是谁。我想是他奶奶的丈夫……不,不是丈夫,是叔叔。”
“哎呀。”杜本丝说。
她望着指手划脚的这群孩子,选出其中一个。
“克拉伦斯。”她说,“你是克拉伦斯吧?你的朋友对我说过你。你知道什么?是什么事?”
“如果要探查事情,最好到PPC去。”
“到哪里去?”
“PPC。”
“ppc是什么?”
“你不知道?没听人说过?PPC是指‘退休人员皇宫俱乐部’。”
“哇,听来真棒。”
“一点也不棒。”一个大约九岁的男孩子说,“差劲死了,领养老金的老人聚在一起聊天。全是胡说,不过有些人会说自己知道的事!上回战争的事或后来的事。唔,说得好多哪。”
“PPC在什么地方?”杜本丝问。
“在郊外。到莫登·克罗斯的途中,靠养老金生活的人都领入场券,到那里玩宾果,非常有趣,里面有很老很老的人;也有盲聋行动不便的人。可是,他们都——嗯,他们都喜欢聚在一起。”
“唉,我很喜欢去看看。”杜本丝说,一定去,那儿是不是有一定的开放时间?”
“什么时候都可以去,随你喜欢,不过最好下午去。不错,到那时候,他们最喜欢客人来。在下午的时候。下午,若说有朋友来,就会在茶点时间端出特别的东西。有时是加糖的饼干;有时拿出油炸脆香薯片,或类似的东西。你说什么,福雷德?”
“福雷德向前跨进一步,然后向杜本丝稍嫌夸大地鞠个躬。
“我非常乐意陪你去。”他说,“今天下午三点半如何?”
“喂,太过分啦。”克拉伦斯说,“别这样装腔作势。”
“我非常乐意去。”杜本丝说。她望着水面又说:“已经没有金鱼了,真遗憾。”
“我很想让你看看有五条尾巴的金鱼,棒极了。以前,有一条狗掉进去,是佛格特太太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