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对,”汤米困惑地说。

  “可是我最后一次看到画的时候,上面并没有船,绝对不是威廉画的。画展的时候,画上根本什么都没有。”

  “你是说后来又有人画上那艘船?”

  “对,很奇怪,不是吗?我不懂为什么。我刚看到那艘船的时候,觉得很惊讶,因为那地方本来并没有船,后来我知道那一定不是威廉画的,是其他人。可是我真不像为什么?”

  她看看汤米。

  汤米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只有回看着鲍斯何温太太。要是爱妲姑姑看到她,一定会说她是个浮躁的女人,可最汤米不同意这种说法。她的态度很暧昧,常常会从一个话题突然跳到另外一个话题。她所说的话经常和一分钟以前所说的话毫不相干。汤米觉得像她这种人心里知道的往往比嘴上愿意说的多得多。她爱过她丈夫吗?或者嫉妒她丈夫?轻视他,从她的言谈。态度之中,实在看不出什么线索,可是汤米感觉得到,桥下系着的那艘船让她心里很不安。她不喜欢那儿多出一艘船。突然之间,他怀疑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时间隔得这么久了,她真的记得鲍斯河温有没有在桥下画那艘船吗?看起来实在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要是她最后一次看到画只是一年前——可是显然远不只一年——但是鲍斯何温太太却为了那艘小船而不安。他又看看她,发现她也在看他——她好奇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仿佛在深思着什么。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她问。

  至少这还不难回答,汤术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今天晚上先回家看看有没有我太太的消息,要是没有。

  我明天就亲自到萨顿村去,”汤来说;“希望能在那儿找到内人。”

  “那要看情形了。”鲍斯柯温太太说。

  “看什么情形了。”汤米严厉地问。

  鲍斯柯温太太皱皱眉,然后自言自语似地喃喃说;“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谁现在在哪里?”

  本来鲍斯何温太太已经把眼光从他身上移开,现在又转回他身上。

  “喔”她说;“我是说你太太,”又说:“希望她平安无事。”

  “她当然会平安。告诉我,鲍斯何温太太,那地方——萨顿村——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萨顿村那个地方?”她想了想,答道;”不,我想没有,那‘地方’没什么不对,”“我想应该说那栋房子,”汤米说;“河边那栋房子——不是萨顿村,”“喔,那栋房子,”鲍斯柯温太太说:“那实在是栋好房子。

  你知道,本来是盖给情人住的。”

  “有情人住过吗?”

  “偶而,不过不多。屋子既然是盖给情人住的,就应该让情人住。”

  “而不应该被别人当做其他用途?”

  “你反应很快,”鲍斯柯温太太说;“你了解我的意思,对不对?要是你把一栋房子用到其他不对的用途上,房子一定也会不高兴”“你知道这几年有什么人住过吗?”

  她摇摇头,“不,我对那栋房子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它对我从来都不重要。”

  “可是你却想到一件事——或者一个人?”

  “嗯,”鲍斯柯温太太说;“你说对了,我确实想到——一个人。

  “不能告诉我一点关于这个人的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鲍斯柯温太太说;“有时候,你就是会突然想到:某人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有些什么道遇或发展。你会觉得”——她摇摇手——“你需不需要人手?”

  她问得很突然。

  “人手,”杨米吓了一跳。

  “嗯,我刚好知道附近有两三个。也许你搭火车前该吃点东西,车站在滑铁卢,”她说:“我是说搭往萨顿村的火车。以前要在贝辛市场换车,现在可能还要。”

  这是逐客令,他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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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爱伯特查出线索

1

  两便士眨眨眼,视线似乎并不清楚,她想把头从枕头上抬起来,可是脑中一阵刺痛,迫使她又只好颓然倒在枕头上,她闭上眼,然后又马上张开,一再眨了眨。

  她高兴地认出周围的环境,“我是在医院病房里,”她想,由于对自己目前的脑筋状况还算满意。所以就不再花脑筋多想别的。她此刻是躺在医院病床上,头正痛着,头怎么会痛?

  她为什么会躺在医院床上?她都不清楚。她想:是发生了意外吗?

  护士在病床间走动着,这当然是很自然的事。她又闭上眼睛,小心地用脑筋想一想,一个穿着牧师服的衰老身影模糊地闪过她脑中,“是爹?”她记不清楚了,大概是吧。

  “可是我在医院病床上干什么呢?”两便士想;“我在医院当看护,应该穿着制服才对。”

  “喔,天哪。”两便士说。

  “觉得好一点了吗?亲爱的?”护士露出职业性的笑容说:

  “太好了,对不对?”

  两便士不知道到底好不好,护士又说要替她倒杯好茶。

  “看起来我好像是病人。”两便士失望地自语道,她静静躺着,心里努力在回想一些字和——──

  “军人,”两便士说:“志愿空军支队的军人,对,我是志愿空军支队的军人”护士替她用吸饮杯拿了些茶来,又扶起她让她喝。两便士脑中又是一阵刺痛,她大声说:“我是志愿空军支队的军人。”

  护士用责备的眼神看看她。

  两便士又说:“我头好痛。”

  “很快就会好了。”护士说。

  护士把吸饮杯拿走,同时向护士长报告,“十四号醒了。

  不过我想她大概还很虚弱。”

  “有没有说什么?”

  “她说她是个重要人物。”

  护士长不屑地哼了一声,表示她很看不起那些自称是大人物的不重要病人。

  “等着瞧吧!”护士长说:“动作快点,别整大耗在那个杯子上。”

  两便士昏昏欲睡地躺在枕头上,她还没把思绪整理出一个头绪来。

  这里应该有个人——有她认识的人才对。这家医院有点奇怪,不是她记忆中那所医院,不是她当看护的医院。“应该全都是军人,”两便士自语道:“我负责A排和B排的病人。”

  她张开眼睛,又看看四周,终于肯定这是家从来没见过的医院,和任何军人也都绝无关系。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两便士试着想些地名,可是只想得到伦敦和南安普敦两个地方。

  这时,护士长出现在她病床边。

  “希望你舒服点了。”护士长说。

  “没关系了,”两便士说;“我是怎么搞的?”

  “你的头受了伤,一定很痛吧,对木对?”

  “的确很痛,”两便士说:“这是什么地方?”

  “贝辛市场皇家医院。”

  两便士想了想,这名字对她毫无意义。

  “一个老牧师,”她说。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姓名,”护士长说。她拿出一支笔,用疑问的眼光看看两便士。

  “我的名字?”

  “对,”护士长说:“只是为了记录方便。”

  两便士默默思索着,她的名字?她叫什么名宇?“多可笑,”她自语道:“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我总该有个名字啊”忽然之间,她松了一口气,老牧师的面孔突然掠过她脑海,她肯定地说:

  “对了,普如登。”

  “P一R一U一D一E一N一C一E?”

  “对。”两便士说。

  “那是你的名字,姓呢?”

  “考利,C-O一W-L-E-Y。”

  “很好,”护士长带着轻松的表请离开。两便士对自己觉得很满意,普如登·考利。在“志愿空军支队”服务,她父亲是个牧师,工作地点在——在某个教会,现在是战时……

  “不对,”两便士自语道;“我好像完全弄错了,这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又喃喃说:“那个可怜的孩子是你的吗?”她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她自己刚刚说的吗?还是别人对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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