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面我也许可以帮忙,”金乔信心十足地说:“她不肯告诉你的事,可能会告诉我。你能不能设法安排我们见面?你的朋友、她、你,还有我,一起去看表演或吃晚饭。”然后她又迟疑地说:“会不会太破费了?”
我向她保证不会。
“至于你,”她考虑了一会儿,缓缓说:“我想最好从唐玛西娜·塔克顿那方面着手。”
“可是她已经死了啊?”
“要是你的想法没错,她是被人蓄意害死,而且‘白马’也有份。有两种可能,要不是她后母,就是在‘路奇之家’跟她打架的女孩,她抢了那个女孩的男朋友,也许还打算嫁给他。要是她真的对那个年轻人很着迷,恐怕她后母或者那个女孩就没办法忍受了,她们两人都可能到‘白马’去。从这方面也许可以找出线索,你知不知道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我想是叫露儿。”
“带浅灰色的金鱼头发、中等高度,胸部相当丰满?”
我表示没错。
“我看过她,叫露儿·艾理斯,有点积蓄。”
“看来不像。”
“那些人都是这样——可是她的确有钱。总之,她付得起‘白马’的费用就是了。我想‘白马’总不会白白替人做事。”
“是啊。”
“你得查查那个后母,她住得离你比较近,你去看看她——”
“我不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
“路奇对唐密的家庭背景有点了解,我想他会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另外你再查点参考资料——唉呀!我们真是太傻了!我们不是知道泰晤士报上登过她的讣闻吗?只要到报社查查档案就行了。”
“我去找她后母总得有个理由啊。”我说。
金乔说那很简单。
“你知道,你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她说:“你是历史学家,演讲过,也写过书。塔克顿太太对你一定有印象,说不定看到你会高兴得不得了。”
“理由呢?”
“就说你对她住的房子有兴趣怎么样?”金乔建议道:“要是那是栋老房子,一定有点值得看看的东西吧。”
“可是那跟我研究的时代没关系啊。”我说。
“她不知道的,”金乔说:“很多人都以为有一百年以上历史的任何东西,都一定能吸引历史学家或考古学家。或者说要去看她家的画好不好?我想一定有些古董。反正你先跟她约好时间,去的时候尽量表现好一点,多多讨好她。然后说你见过她女儿——继女——一次,说她的死真让人难过什么的……然后,你突然之间提到‘白马’,要是你愿意的话,就装得有点阴险的样子。”
“然后呢?”
“然后你就注意她的反应。要是你突然提到‘白马’的时候,她良心不安的话,我相信一定看得出一点痕迹。”
“如果真的这样,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会知道我们走对了路子。只要有把握,我们就可以放手继续做了。”
她又若有所思地说:“还有一件事:你觉得那个姓格雷的女人为什么要告诉你那么多?她对你为什么那么友善?”
“最简单的答案,就是她太糊涂了。”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她为什么挑中‘你’?我在想,是不是有什么连带关系?”
“跟什么有连带关系?”
“等一等——让我想一下。”
我等着。
金乔用力点了两下头,然后说:
“假设——只是假设——那个叫芭比的女孩对‘白马’的事一定有点了解——不是亲身体验,而是听别人说的。听你的口气,她是那种别人聊天时不大会注意的女孩子,可是事实上比别人所想的听进了更多,看起来有点傻的人多半这样。她会说她那天晚上跟你谈话的时候被人听到了,有人威胁她,所以第二天你去找她的时候,她就吓坏了,什么也不肯说,可是你去找她打听的事已经传开了。你有什么理由去问她呢?你又不是警察,最可能的答案,就是你也有意问津‘白马’。”
“可是——”
“我告诉你,这是绝对合理的事。你听别人谈起过,同时为了你自己的目的,也想查查‘白马’的事。不久,你就出现在马区狄平村的园游会上,有人带你到‘白马’去——假定是你自己要求去的——结果会发生什么事呢?塞莎·格雷当然会立刻毛遂自荐了。”
“这也有可能,”我想了想,说:“你觉得她真的有她所说的那种本事吗?金乔。”
“通常,我会一口否定。可是有时候偏偏会发生一些怪事,尤其是在催眠术的作用之下。譬如叫一个人在第二天下午四点咬一下蜡烛,那个人就会莫名其妙地照样做。还有在电盒里滴一滴血,就知道在两年之内会不会得癌症。这些听起来都不像真的——可是也许并不完全是假的。至于塞莎——我不认为是真的——可是我非常担心有那种可能。”
“对,”我说:“这样一解释就没错了。”
“我也许会在露儿身上下点功夫,”金乔思索道:“我知道有很多地方都可以碰到她,路奇可能也略知一、二。但是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跟芭比联络。”
这件事很容易就安排好了。过三天的晚上,大卫有空,于是我们约好一起去听一场音乐,大卫陪着芭比一起来。我们到“幻想园”吃晚餐,我发现金乔和芭比一起到洗手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两个人显然谈得很愉快。由于金乔的暗示,我们没有提起任何值得讨论的话题。最后,我们终于分手了,我开车送金乔回家。
她愉快地说:“没什么可以报告的,我跟露儿接触过了,那天她们两人争执的对象是吉恩·普力登,不是个好东西,很急功好利,可是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他费了很大功夫讨好露儿,可是不久唐密出现了。露儿说他一点都不喜欢她,只想追求她的钱——不过这也许是她一相情愿的想法。反正他一脚踢开露儿,她当然很吃醋。照她的说法,那天她们并没争吵,只是女孩之间闹闹意气。”
“闹意气!她把唐密的头发连根都拔起来了。”
“我只是把露儿告诉我的话告诉你。”
“她好像很友善。”
“喔,他们都喜欢谈自己的事,只要有人愿意听,他们随时都可以大谈特谈。反正露儿现在又有一个新的男朋友——我敢说,一定又是个落魄的小伙子,不过她已经迷上他了,所以我觉得她不可能向‘白马’求助。我提到过‘白马’,可是她没什么反应,我想我们可以不用管她了。路奇也觉得她没什么,不过他认为唐密对吉恩的事很认真,吉恩也追她追得很卖力。你对那个继母调查得怎么样了?”
“她出国了,明天回来。我写了封信去,要求约个时间见面。”
“很好,事情总算有进展了,我希望一切都不会白费功夫。”
“但愿如此。”
“我们一定会有收获的,”金乔热心地说:“对了,这件事的基本假设,是高曼神父被一个垂死的女人找去,结果因为她告诉他一些事,使他被人谋杀了。那个女人后来怎么了?有没有死?她是谁?应该可以从这些事上查出一点线索。”
“她死了,我对她没什么了解,我想她大概姓戴维斯。”
“喔,能不能多找点有关她的资料?”
“我尽量试试。”
“要是能查出她的背景,也许有办法知道她的消息是怎样来的。”
“我懂了。”第二天一早,我打电话给吉姆·柯立根,向他提出最后这个问题。
“我想想看,我们调查了一下,可是没什么收获。戴维斯不是她的真姓,所以调查的时候浪费了一点时间。你等一下,我看看我记的资料……喔,对了,在这儿,她姓亚却,丈夫是个二流骗子,她离开他之后,恢复了娘家的姓氏。”
“亚却是个什么样的骗子?现在在哪里?”
“喔,是个小贼,从百货公司顺手牵羊什么的,已经死了。”
“那就没什么用了。”
“是啊,戴维斯太太死前工作的那家公司,显然对她或者她的背景也都不清楚。”
我向他道谢之后,把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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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三天之后,金乔打电话给我。
“我有事要告诉你,”她说:“是一个名字和一个地址,记下来。”
我拿出笔记本。
“说吧。”
“布莱德利,伯明罕市政广场大厦七十八号。”
“老天,这是干什么?”
“天知道!恐怕芭比也不一定真的知道。”
“芭比?这是——”
“对,我在芭比身上下了很大的功夫,我说过,只要试试看,我可以从她那儿打听出一点消息。只要她肯软化态度,事情就好办了。”
“你怎么打听出来的?”我好奇地问。
金乔笑笑。
“反正是女孩子谈悄悄话,你不会懂的。问题是,女孩子往往不把彼此之间的悄悄话当一回事,她觉得不要紧。”
“就像工会组织一样。”
“可以那么说,反正我们一起吃了顿午饭,我随便吹了点我的爱情生活——说我跟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在一起,他太太是天主教徒,怎么都不肯离婚,所以他痛苦得要命。她是个残废,虽然整天都痛得不得了,可是至少还有好几年可以活。要是她现在死了,倒还好些。我说我很想到‘白马’去试试看,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而且不知道费用会不会很贵。芭比说一定很贵,因为她听说她们漫天开价。我说:
‘喔,我有继承一大笔遗产的可能。’——你知道,我有个有钱的叔公,虽然我并不希望他死,可是这总是事实。也许她们愿意用记帐的方式?可是该怎么着手呢?于是芭比就告诉我这个名字和地址。她说要先找那个人谈妥才行。”
“真不可思议。”我说。
“是啊。”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我又不敢置信地问:“她坦白地告诉你这么多?一点都不害怕?”
金乔有点不耐烦地说:“你不懂,女孩子的悄悄话算不了一回事,而且马克,要是我们所想的事是真的,这件事多多少少都得公开一点,对不对?我是说,她们一定要不断有新的‘顾客’才行。”
“我们真是疯了,竟然会相信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