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使尽吃奶的力气,终于把那个男子拖了出来。他脸上的死白显示出他已昏了过去。

我很容易找出他昏厥过去的原因。他的左胸腋被刺了一刀——很深的伤口。我脱下他的

外套,准备包扎伤口。

在冷水的刺激之下他醒转过来,然后坐了起来。

“请不要出声。”我说。

他是那种体力恢复很快的年轻人,他支撑着爬起来,有点摇晃地站在那儿。

“谢谢你,不需要任何人为我作什么。”

他的态度轻蔑,几乎是攻击性的。没有一点谢意,甚至连普通礼貌上的表示感激都

没有!

“伤得很重,你必须让我包扎一下。”

“不必了。”

他冲着我的脸说,好像是我在求他帮忙一样。我从未平静过的肝火升了上来。

“我无法苟同你的态度,”我冷冷地说。

“至少你可以摆脱我的存在。”他向门口走去,有点摇晃不定。我突然把他推入沙

发里。

“不要傻了,”我不拘礼仪地说,“你不想让整条船到处都滴满血吧?”

他似乎理会到了这一点,因为当我尽最大能力帮他包扎伤口时,他静静地坐在那儿。

“好了,”我拍了拍我的包扎成果说,“暂时只有这样了,你现在脾气有没有好一

点,要不要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抱歉,我无法满足你天生的好奇心。”

“为什么?”我懊恼地说。

他淘气地笑着。

“如果你想要宣传出去,就告诉女人,否则还是三奸尊口的好。”

“你不觉得我能保守秘密?”

“我不觉得——我知道。”

他站了起来。

“不管如何,”我恨恨地说,“今晚发生的事,我至少可以小作宣传。”

“我也知道你会去宣传,”他漠不关心地说。

“你好大胆!”我生气地叫了起来。

我们面对面,象胸怀巨恨的敌人一般,彼此注视着对方。我第一次注意到他的面貌,

那突出的黑头颅,那瘦削的下巴,那褐色脸颊上的疤痕,那古怪明亮的灰眼睛,正以一

种难以形容的嘲讽眼神注视着我的眼睛。这个人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你还没有谢谢我就了你的命!”我故作甜蜜地说。

我击中了他的要害,我看到他明显地畏缩了。我直觉地感到,他最痛恨被提及他欠

了我救命恩情。我不在意,我要伤害他,我从未如此地想要伤害人。

“我真希望你没救我!”他吼着,“我最好是死了,免得欠你情。”

“我很高兴你承认这份情债。你无法逃避。我救了你的命,而我正等着你说‘谢谢

你’。”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我想他早就把我给杀了。他粗鲁地推开我走过去。到了门

口,他转过头来说:

“我不会谢你——不管现在或任何时候。但是我承认这笔债,有一天我会还清。”

他走了,留下我在那儿紧握拳头,心跳得像激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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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那天晚上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兴奋事情发生。第二天早上我在床上吃早餐,很晚才起

床。当我上甲板时,布莱儿夫人向我打招呼。

“早安,吉普赛女郎。来,坐到我的旁边。你看起来好像昨晚没睡好一样。”

“你为什么叫我吉普赛女郎?”当我顺从地坐下来时,我问。

“你介意吗?那似乎适合你。一开始我就在脑海里那样称呼你,就是因为你有一些

吉普赛的因子,才使你与其他的人如此不同。我暗自认为,整条船上只有你和瑞斯上校

两个人,不会让我觉得跟你们谈话是无聊的要死的事。”

“那可真有趣,”我说,“我对你的想法也一样——只是对你来说,比较容易令人

理解。你是——你是如此精致的一件上帝成品。”

“这不怎么坏,”布莱儿夫人点点头说,“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吉普赛女郎。你

为什么要到南非去?”

我告诉她一些有关爸爸的终生事业的事。

“那么你是查理士·贝汀菲尔的女儿?我就晓得你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你是

不是要到矿山去找更多的骨骸?”

“也许,”我小心地说:“同时我还有其他的计划。”

“你真是一个神秘的女孩。你今天看起来真的很累的样子。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我

一上船就无法保持清醒。他们说,白痴可以一睡十个钟头!我可以睡二十个钟头!”

她打着哈欠,看起来像一只瞌睡的小猫。“一个笨服务生半夜把我吵醒,交还给我

昨天掉的那卷底片。他以一种十分戏剧化的动作,手伸过气窗,把底片正好丢在我的肚

子中央。那时我还以为是一颗炸弹哩!”

“你的上校来了,”当瑞斯上校那高大的军人身影出现在甲板上时,我说。

“他并不只是我的上校。事实上,他很爱慕你,吉普赛女郎。所以,不要跑开。”

“我要在头上绑点东西,那比戴帽子舒服。”

我很快地溜走。为了某种原因,我跟瑞斯上校在一起觉得不舒服。他是少数能令我

感到难为情的人之一。

我下去到我的舱房里,开始寻找可以绑住我那不驯服的头发的东西。现在我已成了

一个爱整洁的人,我总是喜欢以某种方式整理我的东西并加以保持。当我一打开我的抽

屉,就晓得有人弄乱了我的东西。每样东西都被翻过而变得散乱不堪。我检查另一个抽

屉及小衣橱,都是一样。看起来好像是某人急于找某样东西而没找到。

我面色沉重地坐在床缘上。谁搜过我的房间?他们想找什么?是不是那写着一些字

和数目字的半张纸条?我不满意地摇摇头。那当然已是过去的历史,对现在来说。但是

其他的还有可能是什么?

我得好好想想。昨晚的事虽然刺激,但是并未阐明什么。那个闯入我房间的年轻人

是谁?我以前并未在船上看过他,不管是在甲板上或是餐厅里。他是船公司的人或旅客?

谁刺了他一刀?为什么刺他?而且,为什么十七号舱房这样突出?这都是谜,但是毫无

疑问地,一些特别的事件正在“吉尔摩登堡”号上发生着。

我用手指数了以下值得我注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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