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整个事件实在很叫人心忧。我的一个秘书失踪了,另一个看起来是一副被击败的拳

击手模样。依他目前的情况,我不能让他跟着我,否则我将成为开普敦的笑柄。稍后我

有个约会,要把老米尔雷的秘密文件送出去,但是我又不能带彼吉特一起去,讨厌的家

伙!

我脾气实在坏透了。我跟一些可恨的家伙吃了一顿能毒死人的早餐。有着一双萝卜

腿的荷兰女侍花了半小时的时间,才给我送来一片难以下咽的鱼。还有船抵码头时,清

晨五点就得起床,双手高举过头,让一个讨厌的医生检查身体的可笑举动,实在让我累

死了。

(几天之后)

很严重的事情发生了。我带着米尔雷封好的信,去赴首相的约会。那封信看起来并

不像被偷拆过或掉包的样子,但是里面装的却是一些白纸。

现在,我想,我的麻烦可大了。我怎么会被米尔雷那要死不死的老山驴搅成这种样

子?

彼吉特是有名的“反慰问者”,他的安慰只有增加你的痛苦。他隐隐表示的自鸣得

意,令我几乎发疯。还有,他利用我焦虑烦忧的时候,乘机把文具箱交由我负责。他要

不格外当心的话,那么下次他参加的将是他自己的葬礼。

然而,我最后还是不得不听听他的。

“假设,尤斯特士爵士,假设雷本听到一两句您跟米尔雷先生在街道上的谈话?记

不记得您那时只是接受雷本,但是并没有米尔雷先生得亲笔签名介绍信?”

“那么,你是说雷本是一个恶徒?”我慢慢地说。

彼吉特是这么认为。我不知道他这样说,是受了多少他挨了他的揍,眼圈发黑的影

响,他的确找出了对雷本不利的相当公允的理由。而事实也对雷本不利。我的想法是不

打算怎么办,一个被愚弄的人是不会急于把丑事宣扬出去的。

然而彼吉特却不然,他的精力在最近的不幸事件之后丝毫未损,当然,他是有自己

的一套。他匆匆忙忙的跑去警察局,发出无数的电报,又带来了一大群英格兰和荷兰的

官员,花我的钱请他们喝酒。

那天傍晚我们收到了米尔雷的回电。他对我的新秘书一无所知!整个事件就只有这

一点是足堪欣慰的。

“不管怎样,”我对彼吉特说,“你并不是被下了毒。你患的是一般的胆汁过多

症。”

我看到他畏缩下去,这是我唯一能出气的地方。

(其后不久)

彼吉特真是得其所哉。他的脑子洋溢着聪明的点子。他认为雷本毫无疑问地就是那

闻名的“褐衣男子”。我敢说他是对的。但是所有的这一切越来越令人不愉快。我越快

离开此地到罗得西亚越好。我已对彼吉特解释过,不要跟我去。

“你知道,我的好秘书,”我说,“你必须留在这里,你随时都可能需要去辨认雷

本。而且,我还有考虑到我身为英国国会议员的面子尊严。我不能随身跟着一个显然最

近曾滋事受伤的秘书。”

彼吉特畏缩了一下。他是一个如此可敬的家伙,以至于听我这么一说后,脸上即显

出一副痛苦受难的样子。

“但是您书信方面的事怎么办?还有您演讲的纲要?尤斯特士爵士。”

“我会安排的,”我愉快地说。

“明天星期三早上,您的私人车厢将挂在十一点的那班火车上,”彼吉特继续说,

“我已经都安排好了。布莱儿夫人会不会带女仆跟她一起?”

“布莱儿夫人?”我喘气说。

“她告诉我说,您给了她一个位置。”

是的,我想起来了。在化装舞会的那天晚上。但我没想到她真的要。虽然她是那么

高兴,我不觉得我想要布莱儿夫人跟我一起往返罗得西亚。女人太需要人家留神照顾了,

而且又时候有她们又令人觉得讨厌。

“我有没有邀请过其他人?”我紧张地说。人在酒酣耳热的时候,总是会做出这种

事。

“布莱儿夫人似乎认为您也请了瑞斯上校。”

我低吼了一声。

“如果我请了瑞斯,那我一定是醉得一塌糊涂。听听我的忠告,彼吉特,把你的黑

眼圈当作一次警告,千万不要再纵饮了。”

“尤斯特士爵士,您知道,我是滴酒不沾的。”

“如果你有那方面的弱点,还是发誓戒掉比较聪明,我没有再邀请其他的人了吧?

彼吉特。”

“我想没有了,尤斯特士爵士。”

我松了一口气。

“还有贝汀菲尔小姐,”我若有所思地说,“她要到罗得西亚去挖骨头,我相信。

我很想请她暂时做我的秘书,她能打字,我知道,她告诉过我。”

令我惊讶地,彼吉特极力反对这个主意。他不喜欢安妮·贝汀菲尔。自从眼圈变黑

那天晚上之后,一提她,他的情绪就难以控制。如今彼吉特是越来越神秘了。

单单为了让他心忧,我也要请那个女孩。如同我以前所说的,她有一双非常漂亮的

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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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回复安妮的叙述)

我不认为我这一辈子会忘掉我对“桌山”的第一印象。我一早便惊醒过来,走上甲

板。我一直上到最上层甲板,我想这是很令人气恼的事,但是我决定为我的孤独感,干

出一些惊人的事。我们的船正驶入大波湾。羊毛般的白云在“桌山”上漂浮着,聚集在

山坡间,山坡下一直到海边,是睡梦中的城市,为晨曦所笼罩着。

这使得我倒抽了一口气,同时内心有一种奇特的讥渴的痛苦感,如同当一个人看到

特别美的东西时,就会噬啃着他得一种感觉。对于这方面的表达,我不太行,但是我十

分清楚,即使只是一瞬间,我已找倒了自从我离开小汉普斯里以来,所追求的东西。崭

新的东西,作梦也想不到的东西,能慰籍我对罗曼史渴求之痛苦的东西。

“吉尔摩登堡”号静悄悄地向它移近,至少我的感觉是如此。这仍然很像梦境,然

而,就像所有的梦想者一样,令我无法不溶入的梦境。我们可怜的人类是如此汲汲地不

想错失任何东西。

“这是南非,”我不断地对自己说。“南非,南非。你正在看着世界,这就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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