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你的,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我们在英属圭亚那森林中心,发现了庆伯利第二。我无
法向你形容我们的欣喜若狂之情。实际上那并不是由于这项发现的金钱上价值——你知
道,厄兹里看钱看得多了,而且他知道他父亲去世后,他将成为百万富翁,而鲁卡斯一
直都很穷,早已习惯了。不,不是因为钱的缘故,而纯粹是一种发现的喜悦。”他暂停
了一下,然后以一种几乎是道歉的方式点点头:
“你不介意我以这种方式告诉你吧?好像我完全是个局外人一样。现在当我回想那
两个男孩时,我的感觉似乎就是如此。我几乎忘记其中之一就是我——哈瑞·雷本。”
“用任何你喜欢的方式告诉我都可以,”我说。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来到庆伯利——为我们的发现而极感高兴。我们带了一些精选的钻石准备交
给专家鉴定。然后——在庆伯利的饭店里——我们遇见了她——”
我感到全身有点僵硬,放在门柱上的手不期然地抓紧。
“安妮达·格物伯——这是她的名字。她是一个女演员,相当年轻而且很漂亮。她
是在南非长大的,但是我想,她母亲一定是匈牙利人。关于她,有某种神秘的传说,而
那当然增加了她对两个放荡不羁、离家出外的男孩的吸引力。我们两个马上都爱上了她,
而且各自认真地追求。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道阴影——但是这并没有削弱我们之间的友
情。我深信,我们双方面都愿意自动退出、好让另一个得胜。但这并不是她的目标。后
来我有时候不免怀疑为什么不如此,因为劳罗斯·厄兹里爵士的独子,是个相当理想的
对象。但事实是,她已经结过婚了——嫁给一位在迪比尔斯钻石场工作的分类员——虽
然并没有人知道。她假装对我们的发现极感兴趣,而我们把一切都告诉她,甚至拿出钻
石给她看。狄莱拉——她应该跟参孙的妾子,那个妖妇同名——而且她伪装得很好!
“迪比尔斯钻石窃案爆发了,警察像晴天霹雳似地找上我们,他们找到了钻石。我
们起初只是一笑置之——整件事是如此地荒谬。后来钻石被送到法庭——而不用说,那
些正是“迪比尔斯”失窃的钻石。安妮达·格物伯失踪了。她已经成功地掉了包,完成
了任务。而我们辩称法庭上的那些钻石并不是我们原来所有的,却被讥为笑谈。
“劳罗斯·厄兹里爵士很有影响力,他成功地使得案子不起诉——但是这使得那两
个年轻人,因为被冠以莫须有的窃盗罪名,而无脸见人,而且也使得那老人伤透了心。
他跟他儿子之间有过一次很不愉快的会面,他极尽所能地谴责他。他已经尽力挽救了家
族的声誉,但是从那天以后,他的儿子已不再是他的儿子了。他把他逐出家门。而那男
孩,一向是个骄傲自负的年轻傻子,保持沉默不语,在他父亲不相信的脸色下,无力辩
驳他的清白。他愤怒地离去——他的朋友在等待着他。一个星期之后,战争爆发了。那
两个难友一起从军。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最好的朋友阵亡了,有部份是由于自己
发疯冒不必要的险而造成的。他洗刷了恶名而死去……
“我向你发誓,安妮,我之所以对那个女人这么痛恨,主要是为了他。他对她的爱
陷得比我更深。我那时疯狂地爱着她——我甚至想我有时爱得令她感到害怕——但是就
他来说,却是一种寂静而深沉的感情。她是他整个生命的中心——而她对他的背叛,使
得他的生命被连根拔起。这个打击使得他极度震惊而瘫痪。”
哈瑞暂停下来。一两分钟之后,他继续说:
“如同你所知道的,我被报导为‘失踪,推断已死亡’,我从未费事去改正这个错
误。我化名为巴克,来到这小岛上,这是我很早就知道的小岛。在战争一开始时,我有
信心证实我的清白,但是现在已死了这条心。我感到‘这又有什么好处’?我的伙伴死
了,他和我尚在人世的亲人没有人会关心这件事。我也被认为已经死了;让它保持这样
好了。我在这里过着平静的生活,无所谓快不快乐——心如止水一般。现在我明白了,
虽然我那时并不了解——这部份是由于战争的影响。
“后来有一天,有件事突然再度把我唤醒。我带了一群人在我的船上,沿着河流划
行观光,我站在踏板上帮助他们上船,突然有一个人大声惊呼。这使得我全部注意力都
集中在他身上。他是一个留着胡须的瘦小男子,而他看着我的那神情,就好像我是鬼魂
一样,他的情绪反应是那么地强烈,因而唤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到饭店去探询,知道他
的名字是卡统,来自庆伯利,而且他是迪比尔斯雇用的钻石分类员。一时之间,所有以
往的冤屈感再度噬啃着我。我离开小岛到庆伯利去。
“不管怎么样,我总是能多知道他一点。最后,我决定必须强迫跟他面谈。我带着
左轮枪,只要稍微瞄他一眼,我就知道他是个胆怯的懦夫。当我们面对面时,我就发现
他怕我。不久我便逼他把他所知道的都告诉我。他负责执行一部份的盗窃工作,而安妮
达·格物伯是他的太太。他曾经在我们跟她在饭店里吃饭时,看过我们,而且从报纸上
得知,我已经死了,我在瀑布区活生生地出现,使他大为震惊。他和安妮达很年轻的时
候便结婚了,但是不久她便离家出走。她加入了一个不良组织,他告诉我——而这是我
第一次听说到‘上校’这个人。卡统本身除了这一次,并没有卷入其他的案件中——他
认真地向我保证,我相信了他。他绝不是那些成功的犯罪者类型。
“我仍然感到他有所保留。为了试验他,我威胁他,我随时会射杀他,并扬言我现
在对自己的一切后果,都已很不在乎了。在极度恐惧之下,他漏出了另一个故事。似乎
是安妮达·格物伯不怎么信任‘上校’,当她假装将旅馆里拿到的钻石交给他时,暗自
留下了一些。卡统给予她技术上的指导,告诉她该留那一些,不管在任何时候,如果这
些钻石被提出,它们有着如此易于辨认的色泽和质地,迪比尔斯的专家将立即承认,这
些钻石从未经过他们的手。如此一来,我的钻石被掉包之说将得到支持,我的罪名将可
洗脱,而窃嫌将转向罪有应得的人身上。我推断,跟他平常的作风相反的,这一次‘上
校’自己也介入此事,因此安妮达为握有他的把柄而感到欣慰,她随时可以在需要时利
用这个把柄来对付他。卡统建议我应该跟安妮达·格物伯谈判一下,或是纳蒂娜——她
现在自称为纳蒂娜。给她足够的金钱,他认为她将愿意出让钻石,背叛她原来的雇主。
他会马上打电报给她。
“我仍然怀疑卡统。他是一个容易受恐吓的人,但是在恐惧之中,他会说出一些让
你不太容易辨出真假的话来。我回到旅馆去等着。到了第二天傍晚,我判断他应该已经
收到了回电。我去找他,他们说卡统先生离开了,但是第二天早上就会回来。我立即感
到怀疑。我化名问出,他实际上是搭上一艘开往英格兰的“吉尔摩登堡”号,两天内将
离开开普敦。我正好有足够的时间到开普敦去赶上同一班船。
“我不想让卡统在船上发现我,我在剑桥时,当过一段时日的演员,对我来说,很
简单便可以化装成一个留着大胡须的中年绅士。我小心翼翼地避开卡统,假装生病,尽
可能留在我的舱房里。
“当我们抵达伦敦时,我很容易便跟踪上他。他下了船直接走进一家旅馆,一直到
了第二天都没有出来过。到了快一点钟时,他离开了旅馆,我在他后面跟踪他。他直接
去找一家在‘骑士桥’的房地产经销商,要求租赁河边上比较特出的房子。
“我也在旁边的柜台那里询问有关房子的事,这时安妮达·格物伯,也就是纳蒂娜,
突然走了进来。华丽、傲慢,而且几乎跟以前一样漂亮。天啊!我是多么地痛恨她。她
在那里,那毁了我一生的女人——她也毁了我朋友比我更美好的一生。那时我几乎忍不
住冲过去,把她狠狠地掐死!一时之间,我感到血液倒流,愤恨填膺。我几乎听不进经
纪商在说些什么。然后我听到了她的声音,高而清晰,带着夸张的外国腔调:‘磨房,
马罗的磨房。尤斯特士·彼得勒爵士的房产。这似乎适合我。不管怎样,我先去看看再
说。’”
“那个人给了她一张证书,她以一向傲慢无礼的态度走了出去。她装出一点也不认
识卡统的样子,然而我深信他们在那儿的会面,是一项预谋。然后我遽下结论,我不晓
得尤斯特士爵士那时是在坎内,因此我认为这桩找房子的事,只不过是为了要到磨房去
见他的障眼术而已。我知道钻石窃案发生时,他在南非。我没有见过他,立即妄下结论,
认为他就是那个我常听说的神秘的‘上校’。
“我跟踪他们两个,纳蒂娜走进了海德公园旅馆,我加快脚步跟了进去。她直接走
进餐厅,我决定那时最好不要冒被她认出来的危险,还是继续去跟踪卡统的好。我很希
望他是要去拿钻石,那我就可以突然出现在他眼前,露出真面目,让他吓得说出实情。
我跟踪他走进海德公园角车站。他自己一个人站在月台的尾端。除了有一个女孩站在附
近外,没有其他的人。我决定过去跟他打招呼。你知道再下去发生了什么。在突然见到
一个他认为远在南非的人的极度震惊之下。他惊惶地往后退而掉到电轨上。他一直是个
懦夫。我假装是个医生,按他的口袋。他的口袋里有一个装满字条的皮夹、一两封不重
要的信、一卷底片——这卷底片我后来一定掉到什么地方去了——以及一张字条,上面
写着二二日在“吉尔摩登堡”号上的一次约会。在匆促离去之间,我把这张字条也掉了,
但是幸好我记得上面所写的数目字。
“我急急地走进最近的洗手间,很快地除去脸上的化妆。我不想因为扒窃死人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