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了,而且大家都知道他是饭店的经理,他偶而带着游客上船,到河上观光,指出鳄鱼和

迷路的河马给他们看。我相信他一定训练了一只温驯的鳄鱼,偶尔咬咬他的船身,然后

他用船钩把它挡开,那么游客会感到他们真的到了蛮荒之地。那个女孩子到岛上多久了

不清楚,但是似乎很显然的,她不可能是安妮,而且要干扰别人的私事,需要相当微妙

的手法。如果我是那个年轻人,要是瑞斯敢到岛上问起有关我个人恋爱之事的问题,我

一定会一脚把他踢到河里去。

(几天之后)

我已安排好了明天到约翰尼斯堡,瑞斯催我上路。从一切我所听到的消息看来,那

边的情况越来越不乐观,但是我还是要在情况更糟之前赶去那里。我敢说我会在那里被

一个罢工者枪杀。布莱儿夫人将陪我一起去,但是到了最后关头,她改变主意,决定留

在瀑布区。看来她似乎无法忍受看不到瑞斯。今天晚上她来找我,有点犹豫地说,她想

请我帮个忙。问我可不可以帮她保管她所买的纪念品?

“不是那些动物吧?”我十分警觉地问。我老是觉得迟早那些可憎的动物会给我惹

来麻烦。

最后,我们达成了协议。我替她保管装满易碎品的两个小木箱。其他的那些动物由

当地店铺用木条箱钉牢包装好,经由铁路运到开普敦,由彼吉特在那里负责寄存。

包装的人说,它们的形状太难装箱子,必须订做特别的箱子。我告诉布莱儿夫人说,

当那些东西运到她家时,每一个将至少花掉她一镑的钱!

彼吉特一直催着要到约翰尼斯堡来跟我在一起,我将以布莱儿夫人的那些箱子作借

口,把他留在开普敦。我已写信告诉他,他必须留在那里接收那些箱子,因为它们装着

一些价值极高的稀有古董。

如此一来,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我和佩蒂格鲁小姐一起离去,步入悲观的世界里,

而任何看过佩蒂格鲁小姐的人,都会承认她是一个十分值得敬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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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约翰尼斯堡,三月六日)

这里的一切情况,都是很不健全的。套用一个我经常读到的名句来形容,那就是

“我们都生活在火山的边缘”。成群结队的罢工者,或是所谓的罢工者,一起愤怒地蹙

额皱眉,在街上游行着。我想,他们正在为大屠杀作准备,挑选着脑满肠肥的资本家。

你不能搭计程车——如果你搭上的话,罢工者就会把你拖出来。而且饭店都暗示你说,

一旦食物吃光之后,他们将把你扫地出门!

昨晚我遇到了瑞佛斯,我在“吉尔摩登堡”号上的劳工阶级朋友。他的脚冻伤得很

厉害。他就像其他的人一样;他们纯粹为了政治目的而发表冗长的煽动性演说,然后又

后悔自己这样做。他现在正忙着到处去向人说,他并没有真的那样演说过。当我遇到他

的时候,他正要到开普敦去,准备在那里以荷兰语作三天的演说,替自己辩白,并指出

他所说的,真的具有完全不同的意义。我很庆幸我不必坐在南非立法会议席上。国会已

经够糟了,但是至少我们只有一种语言,而且对演说的长度有点限制。我在离开开普敦

之前,曾经到过议会去,我听一个满头灰发,胡须半白的老绅士在演讲,他看起来就像

“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那只老乌龟一样。他以一种悲凄的声调,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

吐出来。他时而加重语气说出几个字,然后听众就大声欢呼,惊醒了正在作着美梦的另

一半瞌睡中的听众。后来我听说那位老绅士至少讲了三天以上。南非的人一定都很有耐

心。

我费尽心机想出各种办法,把彼吉特留在开普敦,但是最后我的才思已尽,他明天

将回到我身边来,抱着一种像忠心耿耿的狗,回来死在他主人身边一样的精神。而这正

是我的回忆录进行得很顺利的时候!我在罢工领导人对我所说的,以及我对他所说的话

中,杜撰了一件具有非凡机智的事件。

今天早上,我被一位政府官员约谈。他态度文雅,具有说服力,而且带着神秘的意

味。首先,他暗示我的崇高地位以及重要性,而且建议我应该自己动身,或由他安排,

到普勒多利亚去。

“那么,你是在等待着动乱?”我问。

他的回答冗长得一点意义都没有,因此我判断他们是在期待着大动乱。我向他暗示

说,他的政府让事态变得太严重了。

“有一种方法是,给一个人足够的绳索,然后让他自己吊死,尤斯特士爵士。”

“哦,不错,不错。”

“并不是罢工者本身在惹是生非,而是有某个组织在背后策动。他们投入武器和炸

药。我们掌握了一大堆揭露这些武器和炸药如何进口的文件。他们有一套密码,马铃薯

指的是‘雷管’,花椰菜指的是‘来复枪’,其他的蔬菜各自代表各种炸药。”

“那十分有趣,”我评论地说。

“不只这些,尤斯特士爵士,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那个幕后主脑人,现在正在

约翰尼斯堡。”

他紧紧地逼视着我,令我开始怕他怀疑我就是那个主使人,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开

始后悔我怎么会有想来这里研究一次小革命,收集第一手资料的念头。

“从约翰尼斯堡到普勒多利亚没有火车往来,”他继续说,“但是我可以安排你搭

私家车去。为了预防万一你在半途被拦下来,我可以给你两份通行证,一份由联合政府

开出,另一份说明你是一个跟联合政府毫无关系的英国访客。”

“一份是给你的国人看的,另一份是给罢工者看的,是不是?”

“一点也不错。”

这个计划不适合我——我知道在那种情况下会发生什么事。你会被花言巧语讲得昏

了头。我很可能拿错了通行证,那我将被一个嗜血的暴徒枪杀,或是被法律和秩序的维

护者击毙,我曾注意到他们头戴圆礼帽,日含烟斗,腋下小心翼翼地夹着来复枪,在保

护着街道的安全。除此之外,我到普勒多利亚去干什么?去赞扬联合政府建筑的雄伟,

而听着约翰尼斯堡枪声的回响?天晓得我会被困在那里多久?我听说他们已经将铁轨炸

毁了,而且在那里甚至连酒都没得喝。他们在两天以前,已经将那个地方归入军事管理

区。

“我的好朋友,”我说,“你似乎不了解我正在研究河边高地的情况,我到普勒多

利亚去怎么研究?我很感激你关心我的安全,但是你不要为我担心,我会照顾自己的。”

“我警告你,尤斯特士爵士,食物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稍微节食一下,有助于我的身材,”我叹了口气说。

一封打给我的电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很有兴趣地看着:

“安妮无恙。现跟我一起在庆伯利。苏珊妮·布莱儿。”

我不认为我曾经相信过安妮的死亡。那年轻的女子有一种特别难以摧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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