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年轻的圣文森特已定婚并准备结婚了,这件事千真万确吗?”
“一点不假,”塔彭丝说,“我认识那姑娘。”
伦尼先生立刻笃信不疑。
“他妈的事情果真如此。”他毫无忌讳地吐露道,“他们一直在劝说她,从早到晚,无休无止。似乎比阿特丽斯非嫁给他不可。那完全是因为他某一天会继承一个爵位。要按我的做法——”
“我们不谈政治好吗?”塔彭丝急忙打断了他,“伦尼先生,为什么您认为是金斯顿·布鲁斯小姐拿了那颗珍珠?您不会介意告诉我吧?”
“我——我没有——”
“您确实是这样想的,”塔彭丝平静地说,“您一直等到看见那侦探驾车离去。您认为时机已到,便来到这儿想见见她。再者,这也是再清楚不过的,如果是你自己拿了那颗珍珠,你根本就不可能如此暴跳如雷。”
“当时,她的举止非常奇怪。”那年轻人说,“今天上午,她来告诉我有关珍珠失窃的事。并且不停地说要去一家私人侦探所。她似乎急于要说点什么,可是却无法说清楚。”
“好了,”塔彭丝说,“我所关心的只是那颗珍珠。您最好去和她谈谈。”
就在此刻,金斯顿·布鲁斯上校打开了门。
“午餐已经准备好了,鲁宾逊小姐。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用餐。这位是——怎么又是你!”
他停了下来,眼睛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很显然,”伦尼先生说,“你并不想请我去吃午餐。那好,我立刻就走。”
“待会儿再回来。”在他经过她身边时,塔彭丝低声说道。
塔彭丝跟随着金斯顿·布鲁斯上校。他气得吹胡子,边走边咆哮着指责有些人那令人厌恶的厚颜无耻。他们走进宽敞的餐厅时,家里的成员都已坐在了餐桌边。在场的只有一个人塔彭丝没见过。
“劳拉女士,这位是鲁宾逊小姐。她正在友好地协助我们。”
劳拉女士微微点了一下头。紧接着,她的双眼透过夹鼻眼镜紧紧地盯着塔彭丝。她个子挺高,身材瘦削,脸上挂着惨淡的微笑,嗓音温柔,更有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塔彭丝毫不回避她那凛冽的目光,也狠狠地盯住对方。劳拉女土垂下了眼睛。
午餐后,劳拉女士以轻松而好奇的语气加入了谈话。调查进行得怎么样啦?塔彭丝恰到好处地强调客厅女仆涉嫌的可能性最大,而她的注意力也未真正集中在劳拉女士身上。尽管劳拉女士很可能将茶匙或者其他小东西隐藏在她的衣服里,然而,塔彭丝却感到相当肯定,她没有拿走那颗粉红色的珍珠。
现在,塔彭丝开始着手搜查整个房子。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汤米仍不见踪影。而更使塔彭丝焦急不安的是——伦尼先生也不见踪影。塔彭丝走出一间卧室,突然与比阿特丽斯·金斯顿·布鲁斯撞了一个满怀。她穿戴整齐,正准备下楼。看样子,她正要出去。“在这种时候,”塔彭丝说,“恐怕不允许你出去。”
那姑娘傲慢地望着她。
“我出去还是不出去都与你毫不相干。”她冷冰冰地说。
“那么,通知警察还是不通知警察才与我真正相关。”塔彭丝平静地说。
顷刻之间,那姑娘的脸变得灰白。
“那不行——那可不行一一我宁愿不出去一——但你别去通知警察。”她握住塔彭丝的手,恳求道。
“我亲爱的金斯顿·布鲁斯小姐,”塔彭丝微笑着说,“我对这案件还未完全清楚,但从一开始,我——”
她的话被打断了。刚才与这姑娘意外遭遇,塔彭丝一点也没听到前门的铃声。使她大吃一惊的是,居然是汤米回来了!只见他正轻松地跳着跑上楼梯。她看见在楼下的过厅里站在一位高大结实的男子,他正取下圆顶硬礼帽。
“那是伦敦警察厅的马里奥特警督。”汤米咧嘴笑道。
比阿特丽斯·金斯顿·布鲁斯惊叫一声,挣脱塔彭丝的手,飞一般地跑下楼梯。正在这时,前门又开了,来者是伦尼先生。
“现在可好,你把一切都弄糟了。”塔彭丝气不打一处采。
“真的?”汤米说着,迅速走进劳拉女土的房间。他径直跑进那间浴室,拿起一大块浴皂。这时,警督刚好上了楼梯。
“她一声不吭地走了,”警督郑重其事地说,“她是个老手,知道什么时候游戏该结束。那珍珠现在何处?”
“我也真想不到,”汤米说着,把那块浴皂递给了警督,“您会在这里面发现的。”
警督的眼睛闪烁着赞叹的神色。
“这是一个老把戏,但效果却很不错。把一块肥皂切成两半,掏出一块,藏好珍珠,再把两半合紧,最后用热水将合缝处弄平滑。先生,我得说,你聪明过人,干得真漂亮!”
汤米极有风度地接受了这番祝贺。他与塔彭丝一块儿走下楼梯。金斯顿·布鲁斯上校向他奔过来,热情洋溢地握着他的手。
“我尊敬的先生,我真不知道如何感谢您才好。劳拉女士也想向您致谢——”
“我十分高兴最终给了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汤米说,“但是,我恐怕不能在这儿耽搁。我还有一个相当紧急的约会。跟我约会的是位内阁成员。”
他匆匆走出房子,到了车前,跳了进去。塔彭丝也跳进车子坐在他身旁。
“啊!汤米,”她叫嚷道,“他们还没有逮捕劳拉女士呢?!”
“噢!”汤米说,“难道我没告诉你?他们没有逮捕劳拉女士。但是他们已经逮捕了伊利斯。”
“你明白了吧?”他继续说道,而塔彭丝却坐在那儿惊得目瞪口呆。“我自己经常在手沾满肥皂泡时去试着开门,那当然不行——你的手会打滑。于是,我认真思考着,伊利斯当时究竟为什么一直在摆弄那块浴皂,才弄得她的双手那般滑腻腻的。你大概还记得,她当时抓起了一块毛巾,目的很清楚、就是事后在门把手上不留下任何肥皂的痕迹。这事不禁使我联想到,如果你是个惯盗,去为一位被人怀疑有盗窃癖、并曾在不同房间里住了很长时间的贵妇人当佣人,这绝不会是个坏主意吧!于是,我设计拍下了她的,以及那个房间的一张照片,我当时还劝使她拿着一块玻璃片。然后,我便从容不迫地离开,到那可爱的伦敦警察厅去。我们对胶卷采用瞬间强光显影的技术。啊,成功了!清晰可辨的指纹便在底片上显现出来了——在那张明片上也是如此。原来,伊利斯是个失踪已久的惯盗犯。伦敦警察厅真是个能派上用场的地方。”
“还有,”塔彭丝终于回过神来开口说话,“那两个年轻的傻瓜却只会以笨拙的思路——正如书里常常描绘的那样——去相互猜疑。但是,你离开房子时,为什么不把你的想法告诉我?”
“那是因为,第一,我怀疑伊利斯躲在楼梯平台上偷听我俩的谈话;其次——”
“请往下说!”
“我博学的朋友,你太健忘了!”汤米接着说,“桑代克侦探大师不在最后时刻是决不会摊牌的。除此而外,塔彭丝,你和你那老朋友珍妮特·史密斯上次不也是这样玩弄过我吗?这一次,我们算是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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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邪恶的陌生人历险记
“今天真是无聊透顶了。”汤米哈欠连天地说。
“差不多是吃茶点的时间了。”塔彭丝说,也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
国际侦探所的业务并不景气。他们渴望已久的从那火腿经销商寄来的信仍不见踪影,而bona fide①令人刺激的案件也没有任何即将来临的迹象。
①拉丁语:真正的。——译注。
勤杂工艾伯特走进办公室,手中拿着一个封得挺好的包裹。他把它放在桌子上。
“又是一个‘神秘的密封包裹案’,”汤米咕哝道,“这里面是不是包着俄国大公爵夫人的价值连城的珍宝?或许,是不是包着一台邪恶的装置,用来把布伦特的卓越侦探大师们都炸得粉身碎骨?”
“事实上,”塔彭丝说着,打开了那包裹,“这只是我送给弗朗西斯·哈维兰的结婚礼物。挺不错的,是吧?”
汤米从她伸过来的手中接过一个细长的银质烟盒,看见上面刻着一行字,那是她的笔迹:“致弗朗西斯塔彭丝赠”。他把它打开,又把它合上,然后放心地点了点头。
“塔彭丝,你这不是把钱往河里扔吗?”他不高兴地说,“下个月我过生日那天,我也要买一个和这个一样的烟盒,只不过必须是纯金的。真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给弗朗西斯·哈维兰买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不是浪费钱吗?他过去永远是、将来也只会永远是连上帝也创造不出来的、最十全十美的白痴:““你可别忘了,战争期间,我常常给他开车到处兜风。他那时可是个将军。啊:那是多么令人难忘的日子啊!”
“是啊!那些日子真令人难忘!”汤米由衷地赞同道。
“那时,我躺在医院里,许许多多迷人的女人跑来紧紧握住我的双手。这一切,至今都还历历在目。然而,我却没有一一送给她们结婚礼物。塔彭丝,我相信新娘是不会特别喜欢你的这类礼物的。”
“这么漂亮而精巧的烟盒放在口袋里有多合适,难道不是吗?”塔彭丝说,毫不理会他的评论。
汤米将烟盒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大小正合适。”他赞许地说,“你瞧,正好艾伯特也取回下午的邮件来了。很有可能那珀斯郡的公爵夫人要委托我们为她寻找她那只天字第一号的狮子狗。”
他们一块儿把信分类整理好。突然,汤米长长地忽哨一声,手中高高举起一封信。
“一个贴着俄国邮票的蓝色信封!你还记得警察局长是怎么说的吗?我们必须特别警惕这类信件。”
“啊!多么令人兴奋:“塔彭丝说,“令人刺激的事终于发生了。赶快打开,看看内容是否和预先所说的一致。一位火腿销售商,是不是的?噢!请稍等一会儿。我们的茶还差点牛奶。他门今天早晨忘记送来了。我马上叫艾伯特出去买。”
她风风火火地跑在外面办公室,差遣艾伯特赶快去买牛奶,又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这时,她看见汤米手中拿着一张蓝色的信纸。
“正如我们所料,塔彭丝,”他惊喜地说,“字字句句都几乎和警察局长所说的相符。”
塔彭丝从他手中接过信,仔细地看着。
信是由一个叫格雷戈尔·费奥多斯基的人写的。信用英文写成,行文细腻,但用词夸张。大概内容是:费奥多斯基急于得知有关他妻子的消息。因此,敦促国际侦探所不惜代价、不遗余力地去追寻她的踪迹。目前,由于猪肉贸易危机四伏,他本人无法脱身离开俄国。
“信的真实含义是什么呢?”塔彭丝若有所思地说道,把信纸展平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我猜测是某种密码,”汤米说,“但是,这不属于我们的职责范围。我们的职责是尽快地把它交到警察局长手里。我们最好还是确认一下,把邮票弄潮,看看下面是否标有十六这个数字。”
“完全正确,”塔彭丝说,“可是,我认为应该——”
她突然停了下来,汤米也为之感到惊诧。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强壮的男人正堵在门口。
这突如其来的男人,一副威严的外貌,腰圆膀阔的身躯,圆圆的头,结实有力的下颊,估计四十五岁上下年纪。
“请原谅我的冒昧。”那陌生人说道,快步走进了房里,手中拿着帽子。“我发现外面的办公室没有人,而这扇门又是开着的,因此我便径直闯了进来。这儿是‘布伦特国际侦探所’,是吗?”
“当然是的。”
“可能,你就是布伦特先生吧?西奥多·布伦特先生?”
“我就是布伦特先生。你是想咨询我?这位是我的机要秘书,鲁宾逊小姐。”
塔彭丝优雅地点了一下头,继而透过她那下垂的眼睫毛仔细地打量着那个陌生人。她正犯愁,来人在门口究竟站了多久?他到底听到了多少,又看到了多少?那陌生人一边和汤米谈着话,一边目不转睛看着她手里的那张蓝色的信纸,这可丝毫没有逃过她锐利的眼睛。
“鲁宾逊小姐,请做记录。”汤米的语气很严厉,且带有几分警告的意味。这提醒了她此刻该做些什么。“好吧!先生,您想就什么事征求我的建议呢?”
塔彭丝赶紧伸手去拿记事本和铅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