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项,”警督的声音在继续,“除了卡特里娜之外。谁也没有动过扁形胶囊。”
“你肯定吗?”
“女孩自己没有否认这点。你怎么看?”
“非常有意思。”
“我们只需要再知道一件事—士的宁怎么到她手的证据。那不会太困难的。”
“但到目前还没有找到。是吗?”
“我还没开始呢。今天早上才审问的。”
“审问中发生了什么事?”
“延期一周再继续。”
“那位年轻女士—卡特里娜呢?”
“她已涉嫌,被我拘留了。我不想冒什么风险。她在这个国家里可能会有一些不轨朋友将她弄出去的。”
“不,”波洛说逍,“我想她没有朋友。”
“真的吗?你怎么会这样说呢,波洛先生?”
“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没有你所说的别的‘项目’了吗?”
“没有特别相关的。巴罗比小姐最近好像一直在鼓捣她的股票—一定是损失了不小一笔钱。这是些相当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我看不出它会和主要问题有什么关系—目前没有。”
“不,也许你是对的。嗯,非常感谢。谢谢你给我打电话。”
“没什么。我是说话算数的人。我可以看出你对这个很感兴趣。天知道。在结束之前你也许能帮助我。”
“那我会很荣幸的。也许会对你有帮助,比如说,如果我能抓住那个女孩卡特里娜的一个朋友的话。”
“我想你刚说过她没有朋友的,不是吗?”警督西姆斯很诧异地说。
“我错了,”赫尔克里。波洛说道,“她有一个朋友。”
在警督追问之前,波洛挂了电话。
他一脸严肃地走进了莱蒙小姐的屋子,她正坐在打字机旁打字。看到她的雇主进来了,她从键盘上抬起手来,看着他,露出探问的神色。
“我想让你,”波洛说道,“自己推断一下一点历史。”
莱蒙小姐的手垂到了膝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她很喜欢打字,付账,将文件归档,还有登记约会。让她设想自己在一个假设的情景当中让她感到乏味透了,但她还是把它当作分内的事去做。
“你是一个俄国女孩?”波洛开始道。
“是的。”莱蒙小姐虽然这样答应着。但从神态到口音仍是个地道的英国人。
“在这个国家你很孤单,也没有朋友。你有理由不想回俄国去。你的工作是为一位老太太做苦工,做伴,当保姆。然而你温顺,从不抱怨。”
“是的。”莱蒙小姐顺从地说道,但怎么也看不出她会对天底下哪个老太太温顺的。
“老太太喜欢你。她决定将她的钱留给你。她这么对你说的。”波洛停了下来。
莱蒙小姐又说了一个“是的”。
“后来老太太发现了什么事情;也许是钱的问题—她也许发现你对她不诚实。或者还会更严重—药吃起来味道不一样,食物吃起来也不合胃口。不管怎样说,她开始怀疑你什么并且给一个很著名的侦探写了一封信—好吧,给最著名的侦探写了一封信—那就是我!我不久就要去拜访她。然后,就像你所说的,油滴掉进了火里。重要的是要赶快行动。于是—在大侦探到来之前—老夫人就死了。钱就到了你手里…告诉我,这些对你来说合情合理吗?”
“很合理,”莱蒙小姐说道,“就是说,对一个俄国人来说是很合情合理的。我个人是绝不会做为别人做伴这样的工作的。我喜欢将我的职责说得明明白白。当然我做梦也想不到要去杀人。”
波洛叹息道:“我多想念我的朋友黑斯廷斯埃他想象力丰富,他多浪漫啊!虽然他总是推断错了—但那本身就是一个导向。”
莱蒙小姐没有说话。她渴望地看着她面前的那张文字打了一半的纸。
“那么对你来说这都很合情合理。”波洛沉吟道。
“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想是合情合理的。”波洛叹息道。
电话响了,莱蒙小姐走出房间去接电话了。她回来说。
“又是西姆斯。”波洛匆匆跑到电话前:“你好,你好。你说什么?,,西姆斯重复道。“我们在女仆的卧室发现了一包士的宁—藏在床垫下面。警佐刚刚回来通报了这一消息。我想那差不多就可结案了。”
“是的,”波洛说道,“我想可以结案了。”他的语调变了,突然充满了信心。
他挂了电话,坐在写字台边,机械地整理着桌上的东西。他自己喃喃道。“有什么东西不对。我感觉到了,不是感觉到了,一定是我看见的什么东西。向前,我的脑子。想想—再想想。是不是所有的东西合乎逻辑,都理所当然?那个女孩—她对钱的焦虑,德拉方丹夫人,她的丈夫—他提到了俄国人—笨蛋,他是一个笨蛋;那个房间;那个花园—啊!是的,那个花园。”
他坐站身,但身子僵直;他的眼里闪着绿光。他眺起来,走进相邻的房间。
“莱蒙小姐,请停一停你手上做的事情,替我做一个调查好吗?”
“一个调查,波洛先生?我担心我不是很擅长—”波洛打断了她:“你说过你对商人很熟悉的。”
“我的确说过。”莱蒙小姐自信地说。
“那么事情就简单了。你去一趟查曼草地,找一个鱼贩子。”
“一个鱼贩子?”莱蒙小姐问道,十分惊讶。
“正是。给玫瑰岸提供鱼的鱼贩子。你找到他时问他一个问题。”
他递给她一张纸条。莱蒙小姐接过来,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将打字机的盖子盖上了。
“我们一块儿去查曼草地,”,波洛说道,“你去找鱼贩子,我去警察局。从贝克街去只要半小时。”
到目的地,西姆斯警督惊讶地迎上来:“真快啊,波洛先生。一小时之前我还在跟你通电话呢!”
“我有个请求:请你让我见一见这个女孩卡特里娜。”
“嗯,我不反对。”
这个叫卡特里娜的女孩看上去脸色黄极了,而且一脸怒气。
波洛轻声对她说:“小姐,我想让你相信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想让你告诉我事实。”
她的眼里露出轻蔑的神色:“我把事实告诉了你们,我把事实告诉了所有的人!如果老人是被毒死的,不是我下的毒。这全是个错误。你们不想让我得到那笔钱。”她的声音很刺耳。在他看来,她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可怜的小老鼠。
“那些药除了你没人动过吗?”
“我已经说过,不是吗?那是那天下午在药店配的。我用包把它们装着带了回来—那是晚饭之前。我打开盒子。
和一杯水一起交给了巴罗比小姐。”
“除了你没人碰过吗?”
“没有!”像一只走投无路的老鼠吱吱叫着—很有勇气。
“巴罗比小姐晚饭只吃了我们听说的汤、鱼排以及馅饼吗?”
“是的。”说这话时,她很是绝望—黑黑的眼睛里充满了不满和无望。
波洛拍拍她的肩膀:“勇敢点,小姐。也许还有自由—是的,还有钱—一个悠闲自在的生活。”
她怀疑地看着他。
她走出去的时候,西姆斯对他说:“电话里你说的我不太明白—你说这女孩有一个朋友。”
“她有一个朋友。我!”赫尔克里。波洛说道,在警督恢复神智之前他离开了警察局。
在绿猫茶屋,莱蒙小姐没有让她的雇主等的时间过长。
她直截了当地把情况说了出来:
“那男子的名字叫拉奇,住在海伊街。你非常正确,确实是十八个。他说的我都记了下来。”她递给他一份记录。
“啊。”这声音低沉、圆润,像猫的呼噜声。
赫尔克里。波洛向玫瑰岸走去。当他站在前面的花园时,夕阳正在他的身后落下,玛丽。德拉方丹走出来迎他。
“波洛先生?”她的声音听上去很是诧异,“您又回来啦?”
“是的,我又回来了。”他停了停说道,“当我第一次来这儿时,夫人,我就想起了孩子们的童谣。
“玛丽太太,很相反,
你的花园种什么?
种乌蛤壳,种四翘银钟花,
还有漂亮女仆排一行。
“只不过不是鸟蛤壳,是不是,夫人。?它们门是牡蛎壳。”他用手指着。
他感觉到她屏住了呼吸,然后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的眼睛问了一个问题。
他点点头:“可是,是这样的,我知道!女仆将晚饭淮备好了—她会发誓,卡特里娜也会发誓你们吃的就是这些。
只有你和你的丈夫知道你带回了十八只牡蛎—稍稍款待一下姑妈。将士的宁放进一个牡蛎当中是如此容易。它是吞下去的—像这样!但还有壳—它们不能放在桶里,女仆会看见的。因此你就想到用它们来围一个花坛。但不够—因此没有围完整。效果很差—这破坏了本来很迷人的花园的对称。那几个牡蛎壳让我觉得很怪—我第一次来,它们就使我感到很别扭。”
玛丽。德拉方丹说道:“我想你是从信上猜出来的。我知道她写了—但我不知道她说了多少。”
波洛含糊其辞地说道:“我至少知道这是一个家庭事务。如果是卡特里娜的问题,就没必要保密了。我想你或者你的丈夫为了自己获利而摆弄巴罗比小姐的股票,而她发现了—”玛丽。德拉方丹点点头:“很多年来我们一直这样做—这儿弄点,那儿弄点。我从没想到她还那么机敏,会发觉。后来我得知她找了一个侦探;我也发觉她把她的钱留给了卡特里娜—那个卑劣的小东西!”
“于是就将士的宁放到了卡特里娜的房里?如果没让我发现,那你和你丈夫就躲脱了,却将谋杀之罪强加给一个无辜的孩子。你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夫人?”
玛丽。德拉方丹耸耸肩—她那勿忘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波洛的眼睛。他记起了第一天他来的时候她的完美的演技和他丈夫那拙劣的表演。一个不平凡的女人—但却没有人性。
她说:“怜悯?为了那个卑劣的迷惑人的小老鼠?”她的轻蔑溢于言表。
赫尔克里慢慢说道:“我想,夫人。生活中你只在乎两件东西。一个是你的丈夫。”
他看见她的嘴唇在颤抖。
“而另一个—是你的花园。”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的目光好像是为他所做的和将要做的事情向花木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