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叶夫人两手交叉.很是紧张。
“您有没有听到科纳德夫人的女仆惊叫,夫人?”
“不.不,我没有。”
“多奇怪—因为那时候你一定在起居室。”
“我什么也没有听见。”朱丽叶夫人说,语气坚定了些。
波洛转向年轻的伦纳德。
“先生?”
“什么也没做.我直接上楼睡觉了。”
波洛摸着下巴。
“哎呀,我怕这儿没有什么可以帮我了。女士们.先生们.我遗憾—特别遗憾因为这么点小事把你们从睡梦中打扰起来.请接受我的道歉。”
一边做着手势一边道着歉.他将他们送了出去.回来的时候.他带着法国女仆,一个漂亮的、看上去很谨慎的女孩.阿洛韦和韦尔戴尔和夫人们一起出去了。
“嗯.小姐,”波洛轻快地说道.“请讲实情。别跟我讲历史.你为什么要在楼梯上惊叫?”
“啊.先生,我看见一个高高的人影一全身都是白的波洛的食指有力地摇了摇.止住了她的话。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跟我讲历史?我会猜的。他吻了你.是不是?我是说伦纳德.韦尔戴尔先生。”
“好吧.先生.你毕竟明白什么是吻吧?”
“在这种情况下.这是很自然的。”波洛殷勤地回答道,
“我自己,或者这里的黑斯廷斯—但跟我说发生的事情。”
“他走到我后边,抓住了我.我吓了一跳,于是就惊叫起来.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不会叫了—但他像一只猫那样来到了身边。然后秘书先生就来了.伦纳德先生飞快地上了褛梯.我能说什么?尤其对一个这样年轻的男子一他这么有教养!肯定的,我就编了鬼的故事。”
“一切都清楚了。”波洛高兴地喊道,“然后你就上楼去了你主人的房间,顺使问一下.哪间是她的?”
“先生.在尽头.那个方向。”
“那么说就在书房上面.好的,小姐,我不耽搁你了.下一次.别再叫了。”
将她送了出去,他回来时脸上带着笑容。
“一个有趣的案子,不是吗,黑斯廷斯?我开始有些头绪了,你呢?”
“伦纳德.韦尔戴尔在褛梯上做什么?我不喜欢这个年轻人,波洛.我应该说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浪荡子。”
“我同意,我的朋友。”
“菲茨罗伊好像是挺诚实的。”
“阿洛韦勋爵一定会坚持这一点的。”
“然而他的举止中有一些—”
“几乎是太好了而不像真的?我自己也感到了.另一方面.我们的朋友科纳德夫人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的房间就在书房上面。”我沉思着说道.紧紧地盯着波洛。
他轻轻一笑摇摇头。
“不,我的朋友,我不能真的相信那位完美的女士会从烟囱挤下来.或者从阳台吊下来。”
在他说话的时候.门开了,让我感到特别惊讶的是,朱丽叶.韦尔戴尔夫人轻快地走了进来。
“波洛先生,”她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我能单独和您谈谈吗?”
“夫人,黑斯廷斯上尉就跟我自己一样.在他面前你可以随使怎么说,就像没有他一样.请坐。”
她坐了下来,眼睛还盯着波洛。
“我不得不说的是一很难。您负责这个案子,如果—文件送回来了,这事儿是不是就可以了结呢?我是说,可不可以不问问题就可以做完呢?”
波洛紧紧盯着她。
“夫人.让我理解您。它们会放到我的手里—对吗?然后我将它们送回阿洛韦勋爵那里,条件是他不要问我从哪里找到的?”
她点点头:“那是我的意思.但我必须得到保证这事不被宣扬。”
“我想阿洛韦勋爵是不特别急于宣扬这事的。”波洛板着脸说道。
“那么说您同意了?”她急切地回应道。
“等一会儿,夫人,这得看多快你能将那些文件送到我手里。”
“几乎立刻。”
波洛抬头扫了一下钟。
“多快.准确地说?”
“比如—十分钟。”她轻声说道。
“我同意.夫人。”
她从房间匆匆离去。我撅着嘴吹着口哨。
“黑斯廷斯.你能替我将这总结一下吗?”
“桥牌。”我清楚地回答道。
“啊,你还记得海军上将先生那无意的话!你的记忆力真好啊!黑斯廷斯.我祝贺你。”
我们没再说下去.因为阿洛韦勋爵进来了,探问地看着波洛。
“波洛先生.有没有什么进一步的想法吗?我想他们对您提的问题所作的回答很让您失望。”
“一点也不.大人。这些回答很有启发性。我没必要再呆在这儿了.若是您同意的话.我想立刻回伦敦去。”
阿洛韦勋爵好像懵了。
“但—但您发现什么了?你知道谁拿了图纸吗?”
“是的,大人,我知道.告诉我—要是图纸被人匿名送回到您手中,您不会刨根问底吧?”
阿洛韦勋爵盯着他。
“你是说得付一笔钱吗?”
“不,大人,无条件地送回来。”
“当然.图纸失而复得是最重要的事。”阿洛韦勋爵慢慢说道.看上去,他很茫然.对这一切很难理解。
“那样的话.我郑重建议您这样做.只有您,海军上将和您的秘书知道图纸失窃。我是尽全力帮您的.这一点请您放心—将这个谜案交给我吧.您让我找回失窃的图纸—我这样做了.别的您就别问了。”他站起身,伸出手,“大人,很高兴见到您.我相信您一以及您对英国的忠诚。您会坚定不移地把握住她的命运的。”
“波洛先生—我向您发誓我会尽我的努力的.这也许是优点,也许是缺点,但我相信自己。”
“每一个伟人都是这样的,我,也一样!”波洛大言不惭地说。
车很快开到了门边,阿洛韦勋爵重新热情起来,站在台阶上和我们道别。
“那是个伟人,黑斯廷斯。”车开动之后,波洛这么说。
“他有脑子.有谋略,有权力.在英国重整旗鼓的艰难日子里.就需要这样坚强的人。”
“我很同意你说的一切,波洛—但朱丽叶夫人又怎样?她会直接将图纸交给阿洛韦吗?当她发现你不辞而别会怎么想呢?”
“黑斯廷斯.我问你一个小问题.当她和我说话的时候.她为什么不当时当地将图纸交给我呢?”
“她没带在身上。”
“正是.她去她房里取要多长时间?或是去别墅里任何藏匿之地去取?你不需要回答。我会告诉你的.也许两分半钟!可她要十分钟.为什么?很明显她得从另外一个人那儿去取,并且得和那个人交涉甚至争论.直至那个人不再坚持。那么,那个人会是谁呢?不是科纳德夫人,这很明显,而是她自己家里的一个什么人,她的丈夫或是儿子.可能会是哪一个呢?伦纳德.韦尔戴尔说他径直上床了。我们知道那不是真的。假设他母亲去了他的房间,发现里面没人;假设她下来时,心里充满了莫名的恐惧一她的那个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没找到他,但后来她听到他否认他曾经离开房间.她立刻就得出结论,他就是贼。因此她来见了我。
“但是,我的朋友,我们知道一些事情,而朱丽叶夫人不知道。我们知道她的儿子不可能去过书房,因为他在楼梯上,正向那位漂亮的法国女佣调情。虽然她不知道这个,但伦纳德.韦尔戴尔有不在现场的证据。”
“好了.那么.究竟是谁偷了图纸?我们好像排除了所有的人—朱丽叶夫人,她的儿子,科纳德夫人.法国女佣。”
“正是。动动脑子,我的朋友,答案就在你的面前。”
我茫然地摇摇头。
“但确实如此!如果你坚待的话!那么,请注意菲茨罗伊出了书房,他将图纸留在了桌上.几分钟之后阿洛韦勋爵进了房间,走到桌边,然后图纸就没了.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菲茨罗伊没有将图纸留在桌上.而是将之放进了他的口袋—但那讲不通,因为,正像阿洛韦指出的那样,他可以在他方便的任何时候将图纸描摹下来-要么就是当阿浴韦勋爵走到桌边的时候,图纸还在桌子上—这样的话就是说图纸进了他的口袋。”
“阿洛韦勋爵是小偷!”我懵了,“但为什么?为什么呢?”
“你不是跟我谈过过去的一桩丑闻吗?你说,他被宣布无罪.但假设.那终归是真的呢?在英国社会生活中是绝不能有丑闻的.如果这件事全抖露出来,并且被证明对他不利的话一他的政治生涯就结束了。我们可以假设他是被人敲诈勒索的,而索要的价码就是潜艇图纸。”
“但这家伙是一个不可饶恕的叛徒啊!”我失声喊道。
“噢,不,他不是.他很聪明,很是足智多谋.假设,我的朋友,他将那些图纸拷贝下来.因为他是一个聪明的工程师,在每一个部分都作一点小小改动,这样的话,就使这些图纸成为-堆废纸。他将假图纸交给了敌方的特工一我想是科纳德夫人;但为了使它的真实性不受怀疑,图纸得好像是丢了.他假称说他看见一个人从窗户出去了,这样尽可能不使别墅里的任何人受到怀疑,但他磁上了海军上将的执拗。于是他的下一步考虑就是不要让人怀疑菲茨罗伊。”
“这只不过是你的猜测,波洛。”我反对道。
“这是心理学,我的朋友.一个将真图纸交出去的人是不会在怀疑谁的问题上那样小心谨慎的。另外为什么他如此顾虑,不希望科纳德夫人知道图纸失窈的细节呢?因为今晚上早些时候.他就将假阁纸交给了她.他不想让她知道图纸的失窃是在她得到图纸之后发生的。”
“我不知道你对不。”我说道。
“我当然是正确的。我和阿洛韦说话的时候,就像一个伟人对另一个伟人说话—他完全理解.你会明白的。”
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当阿洛韦勋爵成为首相的那一天,波洛收到了一张支票和一张署名的相片;相片上的字是这样的:
赠给我谨慎的朋友赫尔克里.波洛
—阿洛韦
我相信Z型潜艇在海军里引起了一片欢腾。他们说它使现代海战发生革命性的变化。我也听说了某一个强国试图制造同样的东西,结果却令人沮丧地失败了。但我仍然认为波洛办这个案子全是靠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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