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层套间中的疑案
“真讨厌!”帕特嚷道。
她愤怒地在她称为晚用提包的丝质小玩意儿里面翻来翻去.她的眉头越锁越紧.两位年轻男子和另外-个女孩在一旁焦灼地看着她。他们都站在帕特里夏.加尼特紧锁的房门之外.“没用的,”帕特说,“钥匙找不着,我们怎么办呢?”
“生活中要是没有钥匙会是什么样呢?”吉米.福克纳喃喃说道。
他是位个子不高,肩膀很宽的年轻人,蓝蓝的眸子给人一种脾气好的印象。
帕特很生气地转向他:“别开玩笑了,吉米.这是很严肃的。”
“再找找,帕特,”多诺万.贝利说,“一定在什么地方。”
他的声音很是懒散,也很好听,这倒和他那瘦削、浅黑的身材很适合。
“你有没有真的把它带出来。”另一个女孩米尔德里德.霍普说。
“我当然带出来了,”帕特说,“我觉得我把它给了你们当中的一个。”她转向两个男子.-副责难的语气广我让多诺万替我拿的。”
但找一个替罪羊也不是很容易的。多诺万矢口否认,吉米也在一旁助威。
“我看见你把它放进你包里的,我亲眼看见的。”吉米说。
“那就是你们当中一个替我拣包的时候,把它弄丢了.我自己也丢过一两次。”
“一两次!”多诺万说,“你至少丢过十几次,另外你还总是忘在家里。”
“我不明白为什么别的东西不总是掉下来。”吉米说。
“问题是ˉ我们怎么才能进去?”米尔德里德说.她是个聪明的女孩,不会离题千里,但比起任性、烦人的帕特,她远非那么吸引人。
“大楼管理员能帮忙吗?”吉米建议说,“他有没有一个万能钥匙或者其他什么类似的东西。”
帕特摇摇头.总共只有两把钥匙,一把在屋子里面的厨房里.另外一把在—或者应该在—邪恶的包里。
“要是公寓在一层。”帕特悲叹道.“我们就可以打碎一扇窗户或是怎么样.多诺万,你当一回飞贼,怎么样?”
多诺万坚决而又礼貌地拒绝了。
“上到四层的确要费点劲。”吉米说。
“安全出口怎么样?”多诺万提出建议。
“没有安全出口。”
“应该有,”吉米说,“五层的楼房应该有安全出口的。”
“我敢说没有,”帕特说,“应该有的其他什么却帮不了我们的忙.我究竟怎样才能进屋呢?”
“有没有这样的东西?”多诺万说,“生意人用来往上送排骨或汤菜的东西?”
“运货电梯,”帕特说,“噢,有一个,但那只是钢索和篮子做成的。噢,等一下,运煤电梯怎么样?”
“那是个主意。”
米尔德里德的看法让人有些沮丧.“会锁上的,”她说,“帕特的厨房.我是说,她里面会锁上的。”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定了。
“你可别这么想。”多诺万说。
“帕特的厨房不会锁的,”吉米说,“帕特从来不会锁门的。”
“我想门没锁,”帕特说,“今天早上我把垃圾箱拿走了,我敢肯定,那以后我没有锁门,后来我再也没靠近门。”
“好了,”多诺万说,“这个事实今晚会对我们很有用。但,年轻的帕特,我还是想向你指出这种马虎的习惯会使你每晚都听任窃贼—非猫科的窃贼的摆布的。”
帕特对这种提醒没当回事。
“快点,”她喊道,并且飞奔下了四段楼梯.其他人紧随其后。帕特领着他们穿过了一个阴暗的凹室.里面满是手推童车;过了另一个门就进了公寓的楼梯井道.她把他们领到了右边的电梯.这时,上面有一个垃圾箱.多诺万把它搬开.小心翼翼地跨上去站在原来垃圾箱的位置.他皱起了眉头。
“有点臭,”他说道,“但那要怎么样呢?我是一个人冒险.还是有谁陪我一块儿去?”
“我也跟你一块儿去。”吉米说道。
他跨上去站在多诺万的身边。
“我想电梯能够承受我的重量吧。”他心存疑虑地加了一句。
“你不可能比一吨煤还重。”帕特说。以前的她对度量衡从未认真研究过。
“好了,不管怎么说,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多诺万一边高兴地说,一边用力拉着绳子。伴着吱吱嘎嘎的声音.他们就从下面几个年轻人的视线里消失了。
“这东西噪音太大。”当他们在黑暗里穿行的时候.吉米这样说,“公寓里其他的人会怎么想?”
“我想他们会认为是鬼怪或者是窃贼,”多诺万说,“拉这绳子很费劲.费里尔斯大楼管理员比我想象的要做更多的工作。我说,吉米,伙计,你有没有在数楼层?”
“噢,天啦!我忘了。”
“好了,我一直在数.没关系。我们现在经过的是三层,再上一层就到了。”
“我想,”吉米抱怨道,“我们可别发现帕特真的把门给插上了。”
但他们这些担心是没有根据的.门刚一碰就开了.多诺万和吉米跨出电梯走进了帕特漆黑的厨房。
“这么黑,我们得有个手电才行。”多诺万大声说道.“我了解帕特,什么东西都放在地上.在找到电灯开关之前.我们会打碎无数陶器的。吉米.你别动,我去把灯打开。”
他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不小心肋骨撞着了餐桌.他大叫了一声“他妈的”.他磁到了开关,一会儿之后.黑暗里又传来一声“他妈的”。
“怎么了?”吉米问。
“灯不亮,我想是灯泡坏了。等会儿,我去把起居室的灯打开。”
过了过道的门就是起居室了.吉米听见多诺万走出门,
不一会儿,他又听见新的低声的咒骂。于是他自己也小心翼翼地侧着身穿过了厨房。
“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想这屋子就跟中了邪一样,所有的东西都不在原来的地方.椅子、桌子放在它们最不该在的地方.噢,见鬼!这儿又是一个!”
但这时吉米幸运地碰到了电灯开关并按了下去.很快两个年轻人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这间屋子不是帕特的起居室.他们走错了地方.首先,这间屋子比起帕特的屋子来,要挤上十倍,这就说明了多诺万不断撞上桌、椅而表现出来的可怜的困惑.屋子中间有一张大圆桌.上面盖着台面呢布,窗户上有一盆蜘蛛抱蛋.两个年轻人都感到向这个屋子的主人解释是很困难的.他们目瞪口呆,惊恐地盯着桌上,上面有一小堆信。
“欧内斯廷.格兰特夫人。”多诺万将信拿起来,低声念道,“噢,天啦!她会不会听见我们说话?”
“她没听见是个奇迹,”吉米说,“瞧瞧你撞上家具的声音和你说话的音量.快点,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赶紧离开这儿吧!”
他们匆忙关上灯.循着原路回到了电梯上。当他们重新回到原地.没有磁到别的意外,吉米松了一口气。
“我喜欢女人睡得很熟,”他赞许地说道,“欧内斯廷.格兰特夫人很有特点。”
“我现在明白了,”多诺万说,“我是说我们为什么在楼层上犯错了.在楼梯井道,我们是从地下室开始计数的。”
他用力拉着绳子,电梯飞速行进着.“这次对了。”他说。
“我绝对相信。”吉米一边跨出电梯.消失在黑暗里,一边说,“我的神经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了。”
神经无需再紧张了.卡达一声,电灯亮了,帕特的厨房映人眼帘.一会儿之后,他们打开前门,两个在外面等着的女孩进来了。
“你们时间太长了,”帕特抱怨说,“米尔德里德和我在外面等了老半天了。”
“我们冒了一次险,”多诺万说,“我们差点被当作不法之徒逮到警察局。”
此时帕特已经进了起居室,她打开灯,将丝质小包扔到沙发上,饶有兴味地听着多诺万讲他们的冒险经历。
“我很高兴,她没抓住你,”她评说道,“我敢肯定她是个脾气很坏的人。今天早上她给我留了一个便条—说有时间想见见我—一定是想抱怨什么—我想,是我的钢琴。她一定不喜欢在他们头顶上有架钢琴响个不停。是啊,有钢琴的人不应该来住在公寓里。我说,多诺万,你的手受伤了,全是血.去水龙头下面洗洗。”
多诺万低头看看手.很惊讶.他听话地走出屋,很快就听见他喊吉米。
“喂,”吉米说着赶快跟着过去,“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伤得很厉害?”
“我根本没受伤。”
多诺万的话音有点奇怪,吉米惊讶地盯着他.多诺万把他用水冲过的手举起来,吉米看不到有什么划破的痕迹。
“那就怪了,”他眉头紧锁,“刚才有那么多血,血是从哪里来的?”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而他那更加机敏的朋友已经意识到了。“天啦!”他说道,“血一定是从楼下那套房间带来的。”他停下来,想想他的话所包含的可能性.“真的是血吗?”他说,“会不会是油漆?”
多诺万摇摇头,“是血,没错。”他说道,浑身抖了一下。
他们互相看着,两个都想到了同样的事情。还是吉米先说了出来。
“我说,”他局促不安地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呃ˉ再下去一趟—去看一看?看看是不是没什么事.你说呢?”
“那女孩子们呢?”
“我们别跟她们说什么.帕特这就要系上围裙给我们煎蛋饼。等她们想知道我们去哪儿的时候.我们已经回来了。”
“噢,好了.快点,”多诺万说道.“我想我们得经历经历这种事了。我敢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他的语调里缺乏自信.他们上了电梯.下到了下一层。他们并没太费力地穿过了圆房,又一次打开了起居室的灯。
“一定是在这里,”多诺万说.“我蹭上血的,我没碰厨房里的任何东西。”
他四下看看。吉米也四下看着,两人都锁着眉头。一切都显得很整洁,很平常.很难让人想起暴力或流血。
突然吉米惊跳起来.抓住了他的伙伴的胳膊。
“看!”
多诺万顺着他手指之处看去.也惊叫了一声。厚重的绣纹平布帘子后面露出的一只脚—一只穿着裂开的漆皮皮鞋的女人的脚。
吉米走到帘子边.猛一下将它拉开.在窗户凹进去的地方.一名女子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她死了.这没有疑问。
吉米想扶她起来.这时.多诺万制止了他。
“别动。警察来之前,不要碰她。”
“警察。噢,当然。我说.多诺万.真恶心。你想她是谁?欧内斯廷.格兰特夫人吗?”
“看起来像。不管怎么说,要是这套房间里还有别人.那他们也够安静的。”
“下面我们该怎么办?”吉米问道.“跑出去叫警察,还是去帕特的房里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