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三层套间中的疑案

  “真讨厌!”帕特嚷道。

  她愤怒地在她称为晚用提包的丝质小玩意儿里面翻来翻去.她的眉头越锁越紧.两位年轻男子和另外-个女孩在一旁焦灼地看着她。他们都站在帕特里夏.加尼特紧锁的房门之外.“没用的,”帕特说,“钥匙找不着,我们怎么办呢?”

  “生活中要是没有钥匙会是什么样呢?”吉米.福克纳喃喃说道。

  他是位个子不高,肩膀很宽的年轻人,蓝蓝的眸子给人一种脾气好的印象。

  帕特很生气地转向他:“别开玩笑了,吉米.这是很严肃的。”

  “再找找,帕特,”多诺万.贝利说,“一定在什么地方。”

  他的声音很是懒散,也很好听,这倒和他那瘦削、浅黑的身材很适合。

  “你有没有真的把它带出来。”另一个女孩米尔德里德.霍普说。

  “我当然带出来了,”帕特说,“我觉得我把它给了你们当中的一个。”她转向两个男子.-副责难的语气广我让多诺万替我拿的。”

  但找一个替罪羊也不是很容易的。多诺万矢口否认,吉米也在一旁助威。

  “我看见你把它放进你包里的,我亲眼看见的。”吉米说。

  “那就是你们当中一个替我拣包的时候,把它弄丢了.我自己也丢过一两次。”

  “一两次!”多诺万说,“你至少丢过十几次,另外你还总是忘在家里。”

  “我不明白为什么别的东西不总是掉下来。”吉米说。

  “问题是ˉ我们怎么才能进去?”米尔德里德说.她是个聪明的女孩,不会离题千里,但比起任性、烦人的帕特,她远非那么吸引人。

  “大楼管理员能帮忙吗?”吉米建议说,“他有没有一个万能钥匙或者其他什么类似的东西。”

  帕特摇摇头.总共只有两把钥匙,一把在屋子里面的厨房里.另外一把在—或者应该在—邪恶的包里。

  “要是公寓在一层。”帕特悲叹道.“我们就可以打碎一扇窗户或是怎么样.多诺万,你当一回飞贼,怎么样?”

  多诺万坚决而又礼貌地拒绝了。

  “上到四层的确要费点劲。”吉米说。

  “安全出口怎么样?”多诺万提出建议。

  “没有安全出口。”

  “应该有,”吉米说,“五层的楼房应该有安全出口的。”

  “我敢说没有,”帕特说,“应该有的其他什么却帮不了我们的忙.我究竟怎样才能进屋呢?”

  “有没有这样的东西?”多诺万说,“生意人用来往上送排骨或汤菜的东西?”

  “运货电梯,”帕特说,“噢,有一个,但那只是钢索和篮子做成的。噢,等一下,运煤电梯怎么样?”

  “那是个主意。”

  米尔德里德的看法让人有些沮丧.“会锁上的,”她说,“帕特的厨房.我是说,她里面会锁上的。”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定了。

  “你可别这么想。”多诺万说。

  “帕特的厨房不会锁的,”吉米说,“帕特从来不会锁门的。”

  “我想门没锁,”帕特说,“今天早上我把垃圾箱拿走了,我敢肯定,那以后我没有锁门,后来我再也没靠近门。”

  “好了,”多诺万说,“这个事实今晚会对我们很有用。但,年轻的帕特,我还是想向你指出这种马虎的习惯会使你每晚都听任窃贼—非猫科的窃贼的摆布的。”

  帕特对这种提醒没当回事。

  “快点,”她喊道,并且飞奔下了四段楼梯.其他人紧随其后。帕特领着他们穿过了一个阴暗的凹室.里面满是手推童车;过了另一个门就进了公寓的楼梯井道.她把他们领到了右边的电梯.这时,上面有一个垃圾箱.多诺万把它搬开.小心翼翼地跨上去站在原来垃圾箱的位置.他皱起了眉头。

  “有点臭,”他说道,“但那要怎么样呢?我是一个人冒险.还是有谁陪我一块儿去?”

  “我也跟你一块儿去。”吉米说道。

  他跨上去站在多诺万的身边。

  “我想电梯能够承受我的重量吧。”他心存疑虑地加了一句。

  “你不可能比一吨煤还重。”帕特说。以前的她对度量衡从未认真研究过。

  “好了,不管怎么说,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多诺万一边高兴地说,一边用力拉着绳子。伴着吱吱嘎嘎的声音.他们就从下面几个年轻人的视线里消失了。

  “这东西噪音太大。”当他们在黑暗里穿行的时候.吉米这样说,“公寓里其他的人会怎么想?”

  “我想他们会认为是鬼怪或者是窃贼,”多诺万说,“拉这绳子很费劲.费里尔斯大楼管理员比我想象的要做更多的工作。我说,吉米,伙计,你有没有在数楼层?”

  “噢,天啦!我忘了。”

  “好了,我一直在数.没关系。我们现在经过的是三层,再上一层就到了。”

  “我想,”吉米抱怨道,“我们可别发现帕特真的把门给插上了。”

  但他们这些担心是没有根据的.门刚一碰就开了.多诺万和吉米跨出电梯走进了帕特漆黑的厨房。

  “这么黑,我们得有个手电才行。”多诺万大声说道.“我了解帕特,什么东西都放在地上.在找到电灯开关之前.我们会打碎无数陶器的。吉米.你别动,我去把灯打开。”

  他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不小心肋骨撞着了餐桌.他大叫了一声“他妈的”.他磁到了开关,一会儿之后.黑暗里又传来一声“他妈的”。

  “怎么了?”吉米问。

  “灯不亮,我想是灯泡坏了。等会儿,我去把起居室的灯打开。”

  过了过道的门就是起居室了.吉米听见多诺万走出门,

  不一会儿,他又听见新的低声的咒骂。于是他自己也小心翼翼地侧着身穿过了厨房。

  “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想这屋子就跟中了邪一样,所有的东西都不在原来的地方.椅子、桌子放在它们最不该在的地方.噢,见鬼!这儿又是一个!”

  但这时吉米幸运地碰到了电灯开关并按了下去.很快两个年轻人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这间屋子不是帕特的起居室.他们走错了地方.首先,这间屋子比起帕特的屋子来,要挤上十倍,这就说明了多诺万不断撞上桌、椅而表现出来的可怜的困惑.屋子中间有一张大圆桌.上面盖着台面呢布,窗户上有一盆蜘蛛抱蛋.两个年轻人都感到向这个屋子的主人解释是很困难的.他们目瞪口呆,惊恐地盯着桌上,上面有一小堆信。

  “欧内斯廷.格兰特夫人。”多诺万将信拿起来,低声念道,“噢,天啦!她会不会听见我们说话?”

  “她没听见是个奇迹,”吉米说,“瞧瞧你撞上家具的声音和你说话的音量.快点,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赶紧离开这儿吧!”

  他们匆忙关上灯.循着原路回到了电梯上。当他们重新回到原地.没有磁到别的意外,吉米松了一口气。

  “我喜欢女人睡得很熟,”他赞许地说道,“欧内斯廷.格兰特夫人很有特点。”

  “我现在明白了,”多诺万说,“我是说我们为什么在楼层上犯错了.在楼梯井道,我们是从地下室开始计数的。”

  他用力拉着绳子,电梯飞速行进着.“这次对了。”他说。

  “我绝对相信。”吉米一边跨出电梯.消失在黑暗里,一边说,“我的神经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了。”

  神经无需再紧张了.卡达一声,电灯亮了,帕特的厨房映人眼帘.一会儿之后,他们打开前门,两个在外面等着的女孩进来了。

  “你们时间太长了,”帕特抱怨说,“米尔德里德和我在外面等了老半天了。”

  “我们冒了一次险,”多诺万说,“我们差点被当作不法之徒逮到警察局。”

  此时帕特已经进了起居室,她打开灯,将丝质小包扔到沙发上,饶有兴味地听着多诺万讲他们的冒险经历。

  “我很高兴,她没抓住你,”她评说道,“我敢肯定她是个脾气很坏的人。今天早上她给我留了一个便条—说有时间想见见我—一定是想抱怨什么—我想,是我的钢琴。她一定不喜欢在他们头顶上有架钢琴响个不停。是啊,有钢琴的人不应该来住在公寓里。我说,多诺万,你的手受伤了,全是血.去水龙头下面洗洗。”

  多诺万低头看看手.很惊讶.他听话地走出屋,很快就听见他喊吉米。

  “喂,”吉米说着赶快跟着过去,“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伤得很厉害?”

  “我根本没受伤。”

  多诺万的话音有点奇怪,吉米惊讶地盯着他.多诺万把他用水冲过的手举起来,吉米看不到有什么划破的痕迹。

  “那就怪了,”他眉头紧锁,“刚才有那么多血,血是从哪里来的?”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而他那更加机敏的朋友已经意识到了。“天啦!”他说道,“血一定是从楼下那套房间带来的。”他停下来,想想他的话所包含的可能性.“真的是血吗?”他说,“会不会是油漆?”

  多诺万摇摇头,“是血,没错。”他说道,浑身抖了一下。

  他们互相看着,两个都想到了同样的事情。还是吉米先说了出来。

  “我说,”他局促不安地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呃ˉ再下去一趟—去看一看?看看是不是没什么事.你说呢?”

  “那女孩子们呢?”

  “我们别跟她们说什么.帕特这就要系上围裙给我们煎蛋饼。等她们想知道我们去哪儿的时候.我们已经回来了。”

  “噢,好了.快点,”多诺万说道.“我想我们得经历经历这种事了。我敢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他的语调里缺乏自信.他们上了电梯.下到了下一层。他们并没太费力地穿过了圆房,又一次打开了起居室的灯。

  “一定是在这里,”多诺万说.“我蹭上血的,我没碰厨房里的任何东西。”

  他四下看看。吉米也四下看着,两人都锁着眉头。一切都显得很整洁,很平常.很难让人想起暴力或流血。

  突然吉米惊跳起来.抓住了他的伙伴的胳膊。

  “看!”

  多诺万顺着他手指之处看去.也惊叫了一声。厚重的绣纹平布帘子后面露出的一只脚—一只穿着裂开的漆皮皮鞋的女人的脚。

  吉米走到帘子边.猛一下将它拉开.在窗户凹进去的地方.一名女子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她死了.这没有疑问。

  吉米想扶她起来.这时.多诺万制止了他。

  “别动。警察来之前,不要碰她。”

  “警察。噢,当然。我说.多诺万.真恶心。你想她是谁?欧内斯廷.格兰特夫人吗?”

  “看起来像。不管怎么说,要是这套房间里还有别人.那他们也够安静的。”

  “下面我们该怎么办?”吉米问道.“跑出去叫警察,还是去帕特的房里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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