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波洛先生.您不满意,是吗?”吉米说。

  “不,”波洛说.“我不满意。”

  多诺万好奇地看着他,“是什么—呃.让你担心呢?”

  波洛没有回答.他沉默了一两分钟.皱着眉头.好像陷入了沉思,接着他的肩膀突然不耐烦地动了一下。

  “小姐,晚安。你一定累了,你在厨房里做了好些东西.不是吗?”

  帕特笑了起来:“只做了煎蛋饼,我没做晚餐。多诺万和吉米来叫我们.于是我们就去了索霍区的一个小饭馆。”

  “毫无疑问,后来你们去剧院了,是吗?”

  “是的。戏的名字叫《卡罗琳的蓝眼睛》。”

  “啊!”波洛道,“应该是蓝眼睛—小姐的蓝眼睛。”

  他充满柔情地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又一次祝帕特晚安,并向米尔德里德道了晚安.米尔德里德被特别邀请留下来过夜,因为帕特坦率地说若是这个晚上她一个人留下来的话她会哆嗦不已的。

  两个年轻男子陪着波洛。门关上了.他们准备在楼梯平台向他告别,波洛抢先阻止了他们。

  “我年轻的朋友,你们听见我说不满意了,是吧?这是真的,我是不满意.我现在自己去调查一番.你们愿意陪我去.是吗?”

  听见这个提议,两人都急切地表示了同意。波洛领路到了楼下的那套房间,将警督给的钥匙插进了锁里。进去的时候,他没有像另外两个想象的那样走进起居室,柏反他径直去了厨房.在用作炊具洗涤室的小凹室里立着一个很大的铁箱子.波洛打开盖子,并且弓起身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在里面起劲地翻起来。

  吉米和多诺万两人都惊讶地盯着他。

  突然,他得意地叫了一声并立起身子来.手里高高举着一个有塞子的瓶子。

  “瞧!”他说道,“我发现了我要找的东西。”他小心嗅了嗅,“哎呀!我感冒了。”

  多诺万从他手里接过瓶子,嗅了嗅,但什么也闻不到。他打开塞子.未等波洛警告他就将瓶子举到鼻子边。他立刻就像一根木头一样倒了下去。波洛跃上前扶住他,这才没让他全倒下去。

  “笨蛋!”他喊道,“这种想法.这么鲁莽地打开塞子!他没有注意到我是多么小心吗?先生—福克纳—是不是?你能不能给我弄点白兰地来?我看见起居室里有一个细颈酒瓶。”

  吉米匆匆去了,但等他回来的时候,多诺万已经坐起来,说他全没事了.还得听波洛的告诫,说嗅可能是毒品的东西时要小心是很必要的。

  “我想我得回家了,”多诺万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说道,

  “如果这儿不需要我的话;我感到我有点站不住了。”

  “当然,”波洛说道,“那是最好的,福克纳先生,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回来。”

  他陪着多诺万走到门口,又继续朝前走了一段。他们在外面的楼梯平台站住了,谈了一会儿。当波洛最后回到公寓的时候,他发现吉米站在起居屋里,困惑地看着他周围的一切。

  “嗯,波洛先生,”他说道.“下面做什么?”

  “下面没事可做了.案子结了。”

  “什么?”

  “我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吉米瞪着他广就是你发现的那个小瓶子。”

  “正是,那只小瓶子。”

  吉米摇摇头:“我一点也不明白.我可以看出,出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你对不利于约翰.弗雷瑟的证据是不满意的,不管他是谁。”

  “不管他是谁,”波洛轻声重复着,“如果真有其人的话,我会很惊讶的。”

  “我不明白。”

  “他是一个名字—只是一个名字—一个仔细标在手绢上的名字!”

  “还有那封信?”

  “你有没有注意到那是打印上去的?那么,为什么呢?我来告诉你。手写的字迹可能会认出来,而打印的字母比你想象的更容易查考.如果真的约翰.弗雷瑟写了那封信.那这两点对他是不会有吸引力的!不,信是故意写的.并且放在了死者的口袋里,让我们去发现.没有约翰.弗雷瑟这个人。”

  吉米看着他,露出探问的神色。

  “于是。”波洛继续道.“我又回到了最先我想到的那一点.你听我说过某些情况下屋里的某些东西总是在同一个地方,我举了三个例子.我实际上还可以举第四个—电灯开关,我的朋友。”

  吉米还是不解地盯着他看。波洛继续说道。

  “你的朋友多诺万没有定近窗户—他是把手放在桌上沾上血的!但我立刻问我自己—他为什么要把手放在桌上?他在黑暗的屋子里到处摸索什么?记住,我的朋友.电灯开关总是在同样的地方—在门边.当他进屋后.他为什么不立刻找到开关将灯打开呢?那是自然,正常的。据他所说,他想将厨房的灯打开,但打不开。然而当我试开关的时候,开关没坏.那么他是不是希望当时灯不亮呢?如果灯亮了,那你们两人就立刻都会明白你们走错了.因为也就没有理由再进这个房间了。”

  “你想说什么,波洛先生?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个。”

  波洛举起了一把耶尔门锁的钥匙。

  “是这套房间的钥匙吗?”

  “不,我的朋友,是上面那套房间的钥匙.帕特里夏小姐的钥匙.晚上多诺万.贝利先生从她的包里窃取的钥匙。”

  “但为什么—为什么?”

  “当然!这样他就可以做想做的事情—绝对不受怀疑地进人这套房间。今晚在早一些的时候,他让通往电梯的门开着。”

  “你是从哪里得到的钥匙?”

  波洛笑得更开心了:“我刚刚发现的—在我找的地方—多诺万先生的口袋里.你明白吗?我假装发现的那个小瓶子是个计策。多诺万先生上当了,他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于是打开盖.嗅了一嗅。瓶子里装的是氯乙烷,一种很厉害的即时麻醉剂.他一两分钟的无知觉状态.正是我需要的.从他的口袋里我拿到了肯定在那儿的两件东西.这把钥匙是其中之一—另外一个—”

  他停了一会儿,然后接着说,

  “尸体为什么藏在帘子后面.我当然就怀疑警督说的理由。是为了争取时间?不.还有另外的原因。于是我就想到了一件事情—邮件.我的朋友.晚上的邮件是九点半左右到.假设杀人者没有发现他希望的东西,但那件东西可能会和邮件一起来.很清楚.他得回来.但在女佣回来的时候,不能让她发现这个命案,要不然警察就会守住这套间.于是他将尸体藏在帘子后面.女佣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像往常一样把信件放在了桌上。”

  “信件?”

  “是的.是信件。”波洛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这是多诺万先生没有知觉的时候,我从他那儿得到的第二件东西。”他展示了信件上的姓名地址—一个打印的信封.是寄给欧内斯廷.格兰特夫人的.“但在我们看信的内容之前,我得先问你一件事。福克纳先生.你是不是爱上了帕特里夏小姐?”

  “我非常喜欢她—但我一直觉得我没有机会。”

  “你觉得她喜欢多诺万先生,是不是?也许是她开始喜欢上他了—但这仅仅是个开始,我的朋友.你得让她忘掉—在她有麻烦的时候帮助她。”

  “麻烦?”吉米的声音很大。

  “是的,是麻烦。我们要尽一切努力.别把她牵涉进去,当然,完全这样做也不可能.你知道,她是别人作案的动机。”

  他撕开手中的信,一个附件掉了下来.附信很短,来自一个律师事务所。

  亲爱的夫人,

  您所附文件符合规则.国外婚姻的事实无法使之无效。

                                谨上

  波洛将附件展开。这是多诺万.贝利和欧内斯廷.格兰特的结婚证书,签署的曰期是八年前。

  “噢.我的天啦!”吉米说道,“帕特说这名女子给了她一封信要见见她,但她做梦也没想到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波洛点点头:“多诺万知道—今晚在去楼上的帕特里夏小姐的住房之前,他先到了他妻子这里—顺便提一句,一个奇怪的讽刺使得这位不幸的女人来到了这所她的情敌居住的公寓.他冷酷地杀了她,然后又逍遥了一晚.他的妻子一定告诉了他她已经把她的结婚证书寄给了律师,并且很快就会收到回信了.毫无疑间他自己曾试图使她相信他们的婚姻证件中有缺陷,因而从法律上讲,婚姻关系并不存立。”

  “整个晚上,他好像兴致很高.波洛先生,你没让他逃了吧?”吉米不寒而栗。

  “他逃不了,”波洛严肃地说,“你不用担心。”

  “我现在想得最多的是帕特,”吉米说道,“你不认为—她真的对我在意吗?”

  “我的朋友,那是你的事,”波洛柔声说道,“让她依赖你,并且让她忘掉这桩案子。我想你不会觉得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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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利茅斯快车上的谋杀案

  皇家海军的亚历克。辛普森从牛顿艾博特的月台上走进普利茅斯快车的头等车厢。一个行李搬运工提着一件沉重的箱子跟着他。他正准备把它举上行李架,但这位年轻人拦住了他.“不—就放在座位上吧。我过会儿再放上去。这个给你。”

  “谢谢你,先生。”搬运工得到了不少小费,退了出去。所有的车门都砰砰地关上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只去普利茅斯,去托基的换车。下一站是普利茅斯。”然后,哨声响起,火车慢慢驶出了车站。

  车厢里只有辛普森中尉一个人。十二月的空气相当冷,他将窗户拉上。然后他茫然地吸吸鼻子,皱起眉头。这是什么味道!让他想起了在医院的那段时间,想起了在他腿上进行的手术。是的,氯仿。就是这个味道!他又把窗户放了下来,换到背朝机车头的那个座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斗,点燃了。有一阵,他坐在那儿没动弹,一边抽烟,一边看着窗外的夜色.最后他站起身来,打开箱子。拿出一些文件和杂志,然后又关上箱子,试图把它推到对面座位底下一却没有成功。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变得不耐烦起来,更加使劲地推,但还是只能进去一半。

  “见鬼!怎么进不去?”他嘟囔着,把箱子拖出来,俯身下去朝座位下面看……

  一会儿之后,一声尖叫刺破夜空,随着刹车警报索的紧急拉动,巨大的火车不情愿地停了下来。

  “我的朋友,”波洛说道,“我知道,你已经对这起普利茅斯快车上的谋杀案很感兴趣了。读读这个。”

  我拣起他从桌子那边扔过来的小条。小条很是简洁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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