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术

    由美子面无惧色地用她那曾是爱抚的双手,狠命地掐着情人的脖子,掐着他突起的喉结。男人下巴上刚刚剃过的短胡须,不时地刺痛她的皮肤。男人的脸充血后,将涌上来的是什么她很清楚。男人那使她迷恋的身体上的气味,此时更加强烈地散发出来。由美子不由得一阵冲动,把身体压在了男人倒绑着双手的背上。

    这时,她感到有一个异样的物体也压在了她的背上,是像天鹅绒似的光滑而温暖的肌体,而且是另一种身体上的气味。

    由美子只顾沉醉在自身的快感之中,无心去分辨这是怎么回事。她背上的那种不可思议的肌肤,她还以为是接触了武彦身体后的条件反射。可是,那温暖的天鹅绒似乎不听她的摆布,自己在随心所欲地做着什么。

    那天鹅绒般的温暖手腕一只卡住了由美子的脖子,另一只则有力地握住了她掐在武彦脖子上的手。天鹅绒般的手像铁钳一样的有力。

    由美子惊呆了,她意识到她的身后肯定还有另一个人,那天鹅绒似的身体紧贴在她的后背。

    她知道抵抗是枉费心机的,天鹅绒般光滑的大手,像铁钳似地掐在她的手腕上。像支使一个孩子似地自由地支使着她。由美子不由分说地被从武彦的身体上拉开,拖到了水泥床边。

    “你是谁?”

    由美子用绝望的低低的声音问道。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会是丈夫大河原义明吗?

    “让人看到你这副姿态,一定很难为情吧。你的衣服在这儿,在我打开手电之前你先穿好。”

    不是丈夫,可听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你是谁?”

    她坐在水泥床上,穿着扔过来的衣服,又一次问道。这时,手电筒刷地一下子亮了,电光直射向防空洞的天棚处。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几乎感到这光亮有些刺目。

    从天棚上反射下来的淡淡的光线中,站着一个从头到脚全是黑色的人。他穿着明显透出身体曲线的黑色天鹅绒紧身衣裤,戴着黑色手套,穿着黑色的鞋子,戴着只露眼睛和嘴的黑色天鹅绒遮面。这是个高个子的杂技师模样的男人。

    “明白了吗?是我把你们用出租车送来的。你们下了车,我就把车停在了附近的街上。脱掉司机服,换上这身装束,进入了防空洞。你刚才不是到两边的出口看有没有人吗。那时我就靠在墙壁外侧的角儿上。我的身体全是黑色,而且我也会些隐身术,所以你根本发现不了我。

    “你们的谈话我自始至终全听到了。尽管很暗,看不到人,但声音还是听得十分清楚的。这对我来说是很痛苦的,跟你说这些话也是不快的。不但你羞愧,即使我也是很羞愧的。但这是为救人性命的义不容辞的不快之事。在侦探的工作中这也是最苦恼的一部分。”

    由美子已知道对方是谁了。站在那里的奇怪男人是明智小五郎。她对这个年过五十的安乐椅上的侦探,化了装进行这样的冒险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她的脖子和手腕上,仍残留他那天鹅绒般光滑的大手像铁钳一样掐过的力量。只听说小五郎是个勇敢过人的出色冒险家,可还不知道他也是个顽固的实干家,也进行这种实地的冒险,这一点出乎由美子的预料。化装成司机之类人物的稚气和滑稽仍洋溢在他的周身。

    黑色天鹅绒的潇洒身姿显得是那么高大,她追悔莫及自己低估了他。狂妄地想能欺骗过这样一个人,她为女人那肤浅的狡黠而感到脸红。不知是悔是恨,她的嘴唇被咬出了血。由美子望着对方黑色的洒脱身姿,感到那确实很美。她似乎在看着一个人物,看着一个无论是力量还是智慧自己都无法比拟的人物。

    “我是小五郎,知道了吧。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今天总算有了机会。一般说来,这里似乎不是长谈的地方。可对于我们,在这种像地狱似的黑暗中谈话,反而更合适。你不这么认为吗……庄司君,那样被捆绑着一定很不舒服。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给你解开吧。”

    小五郎给赤裸地躺在那儿的武彦解开了缠在身上的铜丝,又把扔在床上的衣服给他穿上。他一边替武彦忙活着,一边目不转移地监视着由美子。他担心这个女人也许会自杀,在什么地方或许藏着毒药之类。可是看来看去没发现有丝毫的迹象,她显得十分平静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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