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点,院长用自家小轿车载着妻子或女儿开往医院。
上班以后,喝杯茶,抽支烟,随后翻翻昨晚的值班记录,听听事务长、护士长关于昨天工作的汇报,再商量一下今天的工作。然后,他便去门诊室听一听医师们的手术计划、住院患者的情况,再把凭关系介绍到院长这里来的患者特别诊查一遍。
仅这些事,办完就得12点多。
午饭后,他大多出去参加碰头会或磋商会之类。这些年,比起医师来,东京都议员以及医师会理事倒成了他的本职工作,真没办法呀。
这天上午9点30分,佑太郎一如既往,吃了蔬菜色拉和吐司,喝完红茶,结束了一顿早餐。
佑太郎中等身材,可稍微有点发胖。最近,他又进一步发福了,血压也比正常值高出近20,便决定早上只选用简单的西餐。一年来被妻子逼得无奈,总算习惯下来。然而,也只是早饭这样做而已。午、晚两顿怎么也得吃些米饭和面食。夜间的宴会若是不吃点儿日本菜肴,肚子里就觉得不踏实。饮品他最喜欢的是日本清酒。不过如今只好用威士忌将就一下了。
那天早晨,佑太郎一边喝咖啡一边慢腾腾地读着报。妻子正在邻室里梳妆打扮。律子比佑太郎小7岁,今年刚好48岁。她瘦骨嶙峋,个头高挑,同佑太郎站在一起时,分不出谁高谁矮。因为年岁大了,肌肤失掉了弹性,但是她的大眼睛高鼻梁依然残留着年轻时的风韵美貌。
“老头子,三树子好像又要拒绝似的。”
律子面向梳妆台边描眼眉边说。因为她的脸有点凶相,所以只好刮去眉毛,描成稍微下垂的细眉。
“若是这人还不行,那可就难找喽。”
佑太郎眼睛不离报纸地答道。
“这个人的家庭也不错,迄今为止,他是最本分的一位人。”
“她说哪里不中意?”
“说什么有点平庸。”
“平平淡淡哪点不好?”
“这种事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律子描完了右眉。
“那小伙子在医学院的成绩不错,到大学附属医院后工作又很认真,深受教授们信赖…”
既然长子佑司不愿继承家业,绝望之余,佑太郎夫妻只好指望长女三树子嫁给医生了。
“这么老成的好青年为什么就不…”
“她好像就不中意这点。”
“真叫人捉摸不透!是不是她已有意中人了?”
“没有那种迹象。大学里光是女生,毕业后即回家帮办业务,几乎没有机会同男性相处。”
“如今的年轻人真是让人摸不透。”
佑太郎把杯里的咖啡全都喝光,然后站起身来。
“今年都23岁啦,硬说她的同学只有三分之一的人结了婚,一点也不着急。”
“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你不妨旁敲侧击问问嘛!”
“也许你去问一问更合适。”
“岂有此理!当父亲的怎么好问?”
佑太郎对女儿三树子真是毫无办法,因为她是独生女,从小就受溺爱,所以长大了再怎么说教她也不听。
“好啦,到点喽。”
正好10点。律子刚想冲二楼喊时,三树子下楼来了。她长有一双大眼睛,笔直的鼻梁,冷漠的气质,仿佛律子年轻时的那副美丽面容。
“佑弟还躺着呢。”
“别理他,一会儿他就会起来的。”
律子拎着手提保险箱和提包乘上汽车。佑太郎和律子坐到后排座上,三树子坐在前座。
“请走好!”
家里只剩下50岁的女佣富代了。
轿车从驹泽路开到了环城6号线。8点前后还曾拥挤不堪的街道,10点后就有些空荡了。
“老头子,你听说直江医师和志村的事了吗?”
在交叉口等待绿色信号灯时,律子问。
“志村?是志村伦子吗?”
“是的。”
“她怎么啦?”
“听说他们两个人好上啦。”
“怎么会!”
“不,是真的。”
“你说什么,怎么回事?”三树子从前座回过头来问。
“同你没有关系。”律子冷淡地说,“我从关口那里听说的。”
“关口?”
佑太郎脸色阴沉起来。关口是东方医院的护士长,今年42岁,三年前离了婚,有一个念中学的孩子。多年当护士,经验丰富,头脑机灵,其缺点是好传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