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警官的指示,青年走出房间,直江在病历上写上病名和治疗经过。
“大夫,上次被塞进厕所的那小伙子还老实吗?”
“还行。”
“他的伙伴们来过吗?”
“好像来过一次,不过,我没见到。”
“是吗,我总觉得后来会给您找些什么麻烦,实在放心不下。”
“是找了些麻烦。”
“怎么?”警官为这句一针见血的话着了慌。
“发生了什么事?”
“住院时,预支的那3万日元押金,眼看就用完了。”
“是吗?”警官突然听到医疗费的事,仿佛是自己的事一样惶恐了。
“患者知道这件事吗?”
“他当然知道。可就是不想掏钱。”
“还剩多少钱?”
“昨天听会计说还能住两天。”
“两天?”
“他住的病房一天要3000日元,3万日元的押金很快就光,若不是我告诉不要给他头部拍片,恐怕…”
“对不起!”
“你代他道歉又能怎样呢?”
“是啊,这伙人难道能没钱?”
“当初对他明确讲过,押金用完马上出院。”
“现在伤口如何?”
“个别部位正在化脓。”
“化脓了?”
“即使出院了,他还可以在门诊上治疗。”
直江说完站起身来,用消毒液洗了洗手。
5点刚过,黄昏就降临了,而且有股秋寒的感觉。直江在做着下班前的准备,扎好领带后从院部窗口往下俯视城市的夜景。
低矮的云朵下有无数平房,平房群中到处耸立着大小不同、风格各异的大厦。仿佛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灯光越来越多,街面也随着夜幕降临而安静下来。
直江最喜欢从黄昏向夜晚过渡的时刻。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每一分钟,城市面貌都像烤墨纸一样显现出来,这在白昼是无法见到的。
直江一边看夜景,一边沉思。他忽然觉得在自己心里潜藏着的另一个自己出现了,这种幻觉既使他愉快又使他畏惧。
世上的每个人每辆车都在急速地行进着,唯有从这里俯视到的黄昏景色却是静止的。
有人敲门。直江回转身来背朝窗户说:“请进!”
进来的是院长的女儿三树子。
“原来您在这里。”
三树子略显气喘。
“有什么事?”
“如果您有时间,下班后请到办公室来一下。”
“你爸爸有事?”
“不,是我妈妈。”
三树子直盯着直江说。
直江点点头穿好上衣,拿起大衣。这期间,三树子默默地站在门前。
“好!”
听见直江说话,三树子便打开门,自己先走到走廊里。清扫工老太太向他们鞠躬致意,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