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这样的嘛。”
被丈夫这么一说,平山夫人很扫兴地将脸转向了律子夫人。
“如此低廉的诊疗费,即便没出什么差错,也还是赚不了多少钱的。”
“是啊,车站前的开田先生的夫人也曾发过这样的牢骚。”
“但不是说他们家的候诊室里总是人排得满满的,拥挤不堪吗?”
“他们家是眼科,听说只有当眼科和五官科的候诊室里总是人满为患时,才能勉强经营下去。”
“是嘛?”
“洗眼是七个点吧,又要用消毒液,又费功夫才能挣七十日元。十个患者才七百日元。她说要是这样的话,还是做牙医好。”
“哎呀,还是兽医好。”
“兽医?”
对佑太郎所说的话,律了夫人感到很惊讶,回头看了他一眼。
“是啊,兽医既不用考虑保险,也不用考虑诊疗点数,什么都不用管。”
“定价很自由。”
“还有就是患者都是有钱人。”
“不是患者,是养主吧。”
四个人同时都笑了。
“因为患者不是人,所以就算万一诊断错误,也不必担心负太大责任。”
“那从现在起,你就改当兽医如何?”
“你能抓住狗吗?”
“我害怕!”
“我也不行。”
说着,四个人又都笑了。
“总觉得现在的医生不像医生,都变成卖药的和会计师了。”等笑声停住后,平山医师非常感慨地说道。
“这样说吧,医生变坏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要是因为医生技术低而导致患者需要重新做手术的话,不但手术费用增加了,而且住院时间也得相应地延长,这样反倒可以让那些医生多赚一笔。”
“昨天我听说,刚当医生不久的年轻人和已有二十年临床经验的医生的手术报酬竟然一样,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但你不觉得医生的职位升迁很容易吗?”
“可是教授和新来的医生也没什么区别啊。”
“教授中也有好坏之分啊。”
“是嘛?”
“不能一概而论地说上了年纪的就是好医生,在座的中间就有经营了二十多年医院,思想变得很古板的医生。”
“看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平山夫人瞪了丈夫一眼。
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但因为丈夫和自己在一起,所以两位夫人都还坐得住,平山夫妇有一个女儿,今年上大学三年级,而佑太郎夫妇则有一对儿女,儿子佑司,女儿三树子。他们两家对孩子都不用操心。医院那边,因为事先也告诉了自己的行踪,从没有电话这点来看,好像平安无事。
虽说是和熟人及其夫人在一起,可佑太郎总觉得和妻子聊天没有和真弓在一起自意思,就算现在回家,也不过就是睡觉而已。今天打牌总算赢了的夫人,由于兴奋而喝了几杯酒,话也多了起来,佑太郎就想,这时候即使勉强带她回家,自己也没心情跟地做爱,所以还不如让她在这儿唠叨一番,慢慢地她那种欲望也就消退了,这样自己还能睡个好觉。
佑太郎之所以会有如此懦弱的想法,也许是由于他最近精力明显衰退的原因吧。以前,妻子姑且不说,当他看到真弓那诱人的身体时,那种欲望一定会被勾起,然而现在却连续两次在关键时候就不行了。一想到和真弓这样年轻的女弦子都不行,佑太郎就会有一种自己突然衰老了的感觉。
他总是对自己说,只要不是重病.因糖尿病而导致性无能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然而,如果这是医生说给缺少医学知识的人听,也许会很有效。但如果是医生自己对自己说.虽然从医学角度来看这一点也不假,但也不会有什么功效。
这样思来想去,便成为他产生心理障碍的证据,可他本人做梦也没想到这竟然是情绪波动的缘故。医生患病才是最难治愈的。
就在佑太郎沉浸于这种抑郁的思考中时,两位夫人的谈话仍在继续着。现在她们正在谈论各自女儿今后的亲事,都在为没有合适的对象而唉声叹气,但她们并未流露出一点苦恼的表情。在她们看来,只要有话说就很满足了。
“我说的不是刚才那个移动性肓肠的事。以前,我也听说过一件很令人吃惊的事,”平山医师像是在钻两位夫人说话的空子似的,小声说道:“什么呀?也是关于外科医生的吗?”
“那是一个五官科的事,治疗鼻炎或蓄脓时.洗干净鼻子后,需要插人一根苦息热卡因棉棒,对吧?”
“不是保心明吗?”
“也那么叫,不过一般都叫苦息热卡因。”
“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记不起来了。”
“有一种与其作用相同的液体叫普鲁卡园,虽然这种液体也有同样的作用,但价格却比苦息热卡因要便宜得多。”
“普鲁卡因啊,我们在进行局部麻醉时也用,比那个便宜一半还多。”
“本来应该是必须使用苦息热卡因的,不过好像有的医院也用普鲁卡因。”
“因为便宜,当然要用那个啦。”
“但是,普鲁卡因稍稍有一点毒性,所以容易使人产生依赖性,要是每天都把它抹到鼻粘膜上的话,只要有一天不抹,就会难以忍受。”
“那就是为什么即便蓄脓治好以后患者也一定还会来的缘故吧。”